中国建筑师刘家琨撕碎西方评委审美霸权，他靠“废墟重建术”让普奖评委折服

2025年3月，当普利兹克奖评审团主席亚历杭德罗·阿拉维纳在阿布扎比念出“刘家琨”的名字时，成都西村大院的竹影正穿过混凝土孔洞，在廊道间投下细碎的光斑。这座曾被戏称为“烂尾楼”的巨型围合建筑，此刻成了中国建筑师突围西方建筑话语权的纪念碑——刘家琨的获奖，不是对“东方奇观”的猎奇认证，而是一场关于建筑本质的返璞归真。

被再生砖重构的评审标准

普利兹克奖的颁奖词里藏着耐人寻味的转向：“他让建筑回归到人类对庇护所的最原始渴望。”这种表述在十年前难以想象。当王澍2012年获奖时，西方媒体更关注他作品中“水墨画般的东方意象”，而刘家琨的胜出，则标志着普奖开始正视建筑的社会工具属性。

胡慧姗纪念馆, 摄影：毕克俭

在汶川地震废墟上诞生的胡慧姗纪念馆，用15平方米的救灾帐篷造型，将建筑从宏大叙事拉回个体生命。评委之一藤本壮介曾私下感叹：“这个混凝土帐篷让我想起母亲缝补衣服的顶针——微小，但能缝合时代的伤口。”这种对灾难的克制表达，恰与坂茂的纸管教堂形成东西呼应，揭示普奖近年对“建筑伦理”的侧重。

胡慧姗纪念馆, 摄影：毕克俭

西村大院的解构游戏

成都西村大院的设计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反叛”。当全球城市沉迷于玻璃幕墙的资本美学时，刘家琨用裸露的混凝土框架包裹起菜市场、足球场和小吃摊。

西村大院, 照片由浅深摄影提供

评委看到的不是粗犷的工业风，而是《清明上河图》的当代转译——廊桥连廊暗合蜀地吊脚楼的空间记忆，空中跑道重构了巴蜀“赶场”的集体仪式。这种将市井烟火纳入建筑本体的策略，意外契合了普奖对“日常生活神圣性”的新追求。

西村大院, 照片由浅深摄影提供

更精妙的是材料实验。竹模混凝土墙面留下的植物肌理，让建筑随着时间生长出苔藓与裂痕。这种“未完成感”打破了现代主义对永恒完美的执念，正如评审委员王澍所说：“他在用材料的衰老对抗建筑的异化。”

西村大院, 照片由浅深摄影提供

鹿野苑的时空折叠术

在鹿野苑石刻博物馆，刘家琨玩了一场危险的平衡游戏。他用片墙切割空间，既保留汉代崖墓的幽暗深邃，又引入安藤忠雄式的光影控制。

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 摄影：毕克俭

当游客触摸那些嵌入墙体的佛像时，混凝土的冰冷与石雕的温润形成微妙张力，这正是普奖近年来推崇的“可触摸的诗意”。更关键的在地智慧藏在排水系统里——成都多雨的气候被转化为建筑语言，雨水沿V型混凝土槽汇入景观池，实现了功能与隐喻的共生。

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 摄影：毕克俭

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 摄影：毕克俭

从灾后重建到文明修补

2008年汶川地震后，刘家琨团队发明的再生砖技术，意外成为解读其建筑哲学的密码。废墟中的碎砖瓦被重新压制，混合麦秆纤维后竟比原生材料更坚固。

二郎镇天宝洞区域改造, 照片由存在建筑提供

这种“废墟重生”的隐喻，在二郎镇天宝洞改造中达到巅峰：他用悬挑的混凝土平台衔接明代古窑遗址，新建筑像藤蔓般依附历史生长，既不做假古董，也不制造文化割裂。这种“修补型建造”理念，恰是普奖在全球化语境中寻找的第三种道路。

二郎镇天宝洞区域改造, 照片由存在建筑提供

文学思维的降维打击

鲜为人知的是，刘家琨的获奖或许受益于他小说家的身份。在《明月构想》里描绘的乌托邦城市，现实中化作西村大院的立体街巷。文学训练赋予他“空间叙事”的独特能力——苏州御窑金砖博物馆的参观流线，暗合章回体小说的起承转合。

苏州御窑金砖博物馆, 摄影：姚力

苏州御窑金砖博物馆, 摄影：姚力

重庆川美雕塑系教学楼的外挑结构，则像悬疑小说的张力累积。这种跨界思维，让建筑超越了功能容器，成为可阅读的文本。

重庆四川美术学院新校区设计系, 摄影：吕恒中

重庆四川美术学院新校区设计系, 摄影：吕恒中

当东京大学教授藤森照信评价“刘家琨重新发明了建筑的语法”时，或许正是指这种跳出专业桎梏的野性。在普利兹克奖试图摆脱“西方中心主义”的困局中，一位会用竹筐浇筑混凝土、在工地与民工同吃住的四川建筑师，反而用最笨拙的方式触碰到了建筑的本质——正如他改造的邛窑遗址，粗粝的陶片在裂缝里闪烁着文明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