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7快评 | 河畔旅馆中的复仇大戏 ——威尔第《弄臣》的现代诠释

原创 宋佳昊 经典947

3月11日，全新版本的威尔第歌剧《弄臣》的第二场演出，继续由青年指挥家张橹执棒，在上海交响音乐厅上演。巧合的是，174年前，1851年3月11日，正是威尔第歌剧《弄臣》在威尼斯首演的日子。

饰演“弄臣”的83岁意大利著名男中音歌唱家列奥·努奇(Leo Nucci)，在本场音乐会中依旧演绎得十分精彩。他曾与帕瓦罗蒂同台，1973他首次主演威尔第《弄臣》，1977年，在米兰斯卡拉歌剧院登台，表演大获成功。此后，他陆续在伦敦皇家歌剧院、维也纳国立歌剧院、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巴黎歌剧院等世界著名歌剧院登台献演。迄今，他已在全球范围内演绎《弄臣》逾500场，对利戈莱托这一角色的理解深刻而独到。

现场，努奇以佝偻的体态、狡黠的眼神和颤抖的双手，将弄臣的卑微与狡诈刻画得入木三分。岁月虽然带给努齐的嗓音以苍老感，但这千磨百炼出的沧桑之声反而强化了利戈莱托的悲剧深度。尽管此次演出没有穿戴戏服，但努齐对于弄臣的演绎已然深入骨髓，不仅“形似”更为“神似”，“世界第一弄臣”名不虚传。

↑来自列奥·努奇的问候

对角色如此细致的演绎得益于努齐老爷子的自律与热爱，据说努齐坚持每日晨起练声并严格遵循美声传统唱法，控制行声习惯，避免因嗓音过度使用而造成损耗。不仅如此，努齐老爷子对于弄臣的角色塑造有着自己的思考。

他说：“威尔第的《弄臣》是部必看的歌剧，歌剧一定要有很强的戏剧性，利戈莱托的戏剧情节构思得很好，他从‘诅咒’之后开始萌生复仇之心，许多诅咒联想都为他的悲剧埋下伏笔。我知道这是源于对生活的感觉。我会去读懂‘这位老人’。比如在听到曼图亚公爵唱起的《女人善变》时，他的情感转折和动力被激发。在歌剧终场时，利戈莱托与女儿在一起。留给我们思考的是，谁会承担责任？答案是没有人。这就是生活，是生活的常态。正因如此，观众才真正能理解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角色。利戈莱托是位伟大的成功的虚构人物。”

此次演出并非一帆风顺，临时更换指挥，让很多票友打起了退票的主意。指挥张橹“临危受命”，从接到指挥整部歌剧的通知算起，留给他的准备时间仅有四五天而已。

排练后他感慨道，“交响乐的音乐可以由你自己去主导和诠释，谱面给予的仅是一个框架性的方向。而歌剧则大相径庭，就像努奇大师所说，‘这里的每个音符都与故事相关。”

青年指挥家张橹在仅有四五天准备时间的情况下，精准把控乐队与演员的配合，在角色的一呼与乐队的一吸之间，使威尔第旋律的戏剧性张力得以充分释放。

引起争论的还有导演邹爽的现代舞台化改编，她将原作16世纪的宫廷背景置换为现代社会，通过现代舞美设计（如光影交互、投影技术）和角色形象的再塑造（如使用现代服饰），使《弄臣》与现代社会产生共振。当Iove、fate、curse、sacrifice、betray、revenge、crime等象征利戈莱托命运的词汇闪烁于乐队之上，一场上演于旅馆中的谋杀悄然来临，给予观众以不仅声响艺术的体验，更是视觉艺术的体验。

除此之外，在本场演出中，导演并没有按照传统将乐队安置在乐池中，而是陡然出现在角色的身后，这样的做法，显然对指挥是巨大的挑战，他不仅要顾及身后歌剧演员的表演、声音，并要与面前的上交、上歌合唱团整个声场融为一体。这样的半舞台版，对于氛围的塑造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从利戈莱托身后发出的宏伟、磅礴、直观的乐队之声，仿佛命运女神克罗托的命运之手，拨弄着利戈莱托的命运齿轮。

整场演出的成功同时也离不开于冠群、夏侯金旭、吴蔚、朱慧玲等中国一线歌唱家的精彩演绎，他们展现了中国歌剧演员的高水准与强大爆发力。女高音于冠群饰演的吉尔达，以轻盈的音色和精准的气息控制，赋予角色强大的戏剧张力。男高音夏侯金旭将公爵的浪荡与轻浮刻画得直白而富有层次，其迷人的反派特质使人印象深刻。

人言常道“人生如戏”，列奥·努齐，一个如此热爱戏剧的人怎能不热爱生活。此番是老爷子首次来到上海，在排练闲暇，他与夫人去到了很多地方游玩。

我想正是对于生活丰富多彩的热爱，让老爷子对歌剧在现代的千变万化有了包容与理解之心。这场《弄臣》的成功，不仅在于列奥·努奇的传奇演绎，更在于他通过创新与协作，证明了经典歌剧的生命力与再塑造的可能性。从幕后到舞台，从音乐到演绎，从个体表演到团队合作，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座无虚席的剧院、经久不息的掌声既是对威尔第的致敬，又是对努奇传奇演绎的致敬，同时也是对经典在现代爆发出的生命力致敬。

文：宋佳昊

原标题：《947快评 | 河畔旅馆中的复仇大戏 ——威尔第《弄臣》的现代诠释》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