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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专访:一场看不见的预言,一场无意识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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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13 15:11
法国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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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尼

HANI

片名:哈尼

又名:Hani

导演:侯大胜

上映:2024-11-18

(塔林黑夜电影节)

类型:剧情

片长:73分钟

地区:中国大陆

沉寂的哀牢山深处,14岁的少年哈尼正在为迎娶少女普什哈的礼金而烦恼。随着象征着村庄秩序的千年火塘即将熄灭,两人的爱情亦如烟消。

侯大胜,独立导演,编剧。导演编剧长片首作《哈尼》入围28届塔林黑夜国际电影节评论家竞赛单元。《哈尼》亦入围HAF亚洲电影投资会WIP单元;入围戛纳电影市场Goes to Cannes单元。编剧作品《好雷雨坏雷雨》:入围第七届HAF Lab计划,获得剧本咨询大奖;入围HAF亚洲电影投资会IDP单元。

完整版欢迎收听耐观影播客

(喜马拉雅,小宇宙,苹果播客,豆瓣)

策划/文案/后期:齐马不很蓝

采访/文字:齐马不很蓝

受访:导演侯大胜

耐观影:侯大胜导演您好,首先恭喜您的长片《哈尼》入围了去年塔林电影节的官方评论家竞赛单元,很高兴本次您能接受耐观影的专访。

请问导演,这部影片大概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侯大胜:

其实《哈尼》这个故事特别简单,就是在云南靠近边境哀牢山深处,这些哈尼族的孩子们,他们有一个童婚传统,所以主角哈尼就在十四岁这一年想去娶十二岁的他的女友普什哈,然后他们又没有钱去给长辈付礼金,所以他们就想尽各种办法来搞钱,完成他们的这个婚约。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这么一个线索展开。

耐观影:那导演当初在创作之前是为什么想到要讲述这样的一个故事呢?对我来说通过这部影片能让我感受到一些很深刻,隐晦的关于对民族,社会,性别,政治甚至伦理的一些表达。

侯大胜: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它可能牵涉到我往前四五年的一点思考或者想法。首先我本身有一些民族学的背景,导致我会经常去这些民族地区做一些田野调查,然后到了那边就碰到了一万个哈尼,或者一万个普什哈。那个拍摄地是一片特别大的山谷,只有老人和孩子,比较常见的一个空心村落的状态。又因为少数民族没有计划生育的政策,虽然政策前些年也被放开了,所以他们一直有多生孩子的传统,所以孩子就非常的多。从我个人来讲,近十年关于乡村的影像让我产生了很大的不满足,这是第一个动因吧。

我其实也很难理解一些主旋律的电影会让这个乡村显得温情脉脉,非主旋律电影的镜头下的乡村有残酷,但也是温情脉脉的残酷。这个与我刚才前面提到的一些田野调查其实是有悖的,会给我一种失焦的感觉,当我们想去寻找这些影像的时候,发现它是有些失焦的,它不准确,甚至有一些变形。

第二个动力就是我越来越感觉到一种对立,在《哈尼》中也能看到外面人跟村落人的对比。其实我在塔林,有一个朋友问到了这个问题,我们都是汉族人,我们占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其实很难去感同身受地代入少数群体的视角。再加上这两年汉中心很强大,其实我们已经很难去舍身处地地站在少数群体视角下去看待现在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默认自己是中心,这个情况在我看来太严重了。

耐观影:关于影片前期策划到剧本打磨到拍摄到后期完成的创作周期大概是多久呢?

侯大胜:

其实从前期策划到剧本编写,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长,我印象中应该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比较难的过程反而是在剧本编写完成以后,我要去找演员,这个是最耗费精力的一个阶段,我心目中的普什哈跟哈尼的形象,我虽然当时很难把她画下来,但是我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就是有点玄学,我很确定这两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不是的人他就不是。哈尼其实还相对好找,中学的孩子其实非常多,我只要在几个大的中学门口去盯着,站在高处去看,一茬人一茬人的去看,总能让你感觉到那个气场是对的的那个孩子。但是女孩儿一直没有找到,也可能是因为女孩儿可能会更多一层自我保护的壳儿,或者天生就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吧,尤其在这些地方,其实大家对女性不是很友好,有一些非常恶性的案件这两年没有爆出来。我们经历了很长时间的选角。大概有一个多月两月的时间了吧,还是没有找到普什哈的角色。有一天,我们已经有点绝望了,然后在路边儿碰见了一个小女孩。她当时给我第一感觉就是她的年龄比我想象的要小一些,她就站在那个路边等人,然后我们过去跟她聊天儿,她就说她在等她爸爸,她爸爸大概半年前给她说过,他会在某个月的某一天会路过这个村子口的这儿,所以就可以跟她见上一面,但是她也没有电话,她能做的就是每天放学了在那儿等一会儿,等到天黑她再回去,然后她在等待的时候,那个眼神儿,或者神情,我觉得很强大,很坚定,她有一种我想要的角色气质在。可能比她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更在乎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更在乎自己的闺蜜,或者更在乎自己养的那条狗,但是恰恰是在那个时间点,她会更在乎自己的爸爸,很多经历都在对于她爸爸出现的这个期待上面。我觉得那个东西是很宝贵的,所以才确定了她这个演员,就是那个坚定,被我看到了。

耐观影:您这次带着《哈尼》这部影片来到塔林参赛,并参加线下的电影节活动,您有什么感想或者收获吗?

侯大胜:

第一个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是我第一次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电影,因为之前也没有这个预算,所以就没有这个机会。第一次在大屏幕看真的感觉会更不一样,甚至有更想去再把片子稍微剪一剪的冲动,那个张力是确实完全不一样的。然后塔林给我的感觉就特别好,大家距离不像戛纳那么遥远,因为之前不是展映也去过一次嘛,在戛纳大家都很忙,然后都很官方,大家其实能坐下来聊电影的机会不多。但在塔林每个人都很友善,彼此的距离也很近,会场跟影院也很近,然后大家看完电影可能就接着去喝酒,然后接着就聊聊天儿了。不管是跟观众还是跟来到这里的从业人员,人与人的距离更近,再加上那个地方的酒又特别好,所以感觉真的是一个蛮美妙的体验吧。塔林观众也特别友好,我也没想到首映的那天能来这么多人,因为我感觉文化差异其实蛮大的,但是没想到大家反馈也蛮好,让我感觉还是挺欣慰的吧。

耐观影:您觉得《哈尼》这部影片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侯大胜:

我是觉得《哈尼》对我来说,它可能越来越来越像一个预言了,对我个人,北京的那个控制力的下降,治安案件的频次增加,类似于这样像往九十年代去回归的这个趋势是不可避免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未来会乱到什么程度,我觉得可能会是一个预言吧。

耐观影:那导演未来的一个创作方向或者计划是什么呢?

侯大胜:

我个人的计划其实比较简单,打打零工,赚赚钱,然后让自己生活能更好一点儿,能让帮过我的人也能生活得更好一点儿。电影有个麻烦事儿,就是一个人很难完成,需要很多人帮你,即便自己能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你也很难替所有人把问题都解决了。所以得多赚点儿钱,多赚点预算比较好。因为你要拍接下来的一部影片,你肯定又要重新去提起预算。不过那个制片老师给我的,《哈尼》的成本其实非常低,就是比平常看到的一些独立电影成本可能还要低,那么他认为这个是可以为大家收回来这部分投入的。

那我在想,如果这部分投入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收回来的话,那我觉得也是一个好事情,那我可能用同样的办法还可以去做第二次,第三次。如果不行的话,我可能就需要像我刚才说的去搞点别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我觉得。

耐观影:那您有想过您的下一部作品吗?

侯大胜:

是有的,就是我是创作剧本在前,拍摄在后,所以前面的十年时间,我可能攒了很多剧本了,包括我的第二部,其实已经在HAF的投资会上出现过,它是讲一对发生在高中的关于真和假,关于公平与否的一个青春校园故事。但是究竟会拍哪一部,我其实自己不知道,但我能做的就是把我想拍的那么几部都先准备到一个可以随时去拍的状态,那么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去做它了,用一个最快的办法把它实现。

— F I N —

排版:周铭悦

版面编辑:王坤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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