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转型进程中应重视贸易自由和以人为本的核心理念

2024年11月6日，第七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暨虹桥国际经济论坛“全球气候变局下的可持续贸易”分论坛在上海国家会展中心成功举办。本次活动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主办，中国国际进口博览局和全球化智库（CCG）共同承办，邀请来自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的顶尖专家学者和行业领袖参会。会上，欧亚中心联合主席、挪威前环境部长和国际发展部长、联合国前副秘书长兼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任埃里克·索尔海姆（Erik Solheim）发表了以下观点：

中国是全球绿色转型不可或缺的一个国家，没有中国就无从谈起绿色转型。之前我去到新疆，在乌鲁木齐看到了全球最大的太阳能电厂，它的占地面积甚至比一个非洲的国家还要大。与此同时，那里也有最大的一个电池厂，这样一个电池厂利用到了整个氢能电池，有2GW的产能。所有这些加起来，可以说比全球所有发展中国家的产能加起来还要多。中国占到了全球范围内2/3新能源发电产能和装机容量，无论在全球、欧洲、美国、非洲，中国的市场占比都在1/3左右，甚至比尼泊尔一个国家的年度GDP还要高一点。从这个方面来看，如果要绿色发展肯定离不开中国。

我们要倡导更加近距离地合作，让中欧携起手来，维护整个多边贸易机制和系统。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多边贸易体系，我们变得更加富有，更加健康，并且更有幸福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这样一个多边贸易体制，我们应该和中国一起打造这样一个多边贸易体系。

欧洲需要做的是开始理解，绿色竞争其实是良性的，绿色竞争需要不断地提升，才能够将绿色经济的价格降至最低。可能在之后几年，我们会看到全球绿色经济更快速地发展，我们需要增强绿色产能。中国太阳能电池、新能源汽车出现了产能过剩，这意味着其实中国的大量生产非常不错的绿色产品，提供给整个世界，所以我们想要感谢中国，感谢中国的付出以及这些产出，这是我们全世界所需要的。我们也需要更早意识到这些需求，并且更好地去监管市场，让市场可以有更公平竞争的关系。

欧洲有很多企业想要压制中国的市场，这样的情况其实是我们不乐于所见的，无论是消费者还是政客，我们都需要更多欢迎来自中国的产品，接受中国的产品。同时也需要在中国市场见到更多的国际产品，这些国际产品在中国得以流通，并且不断将中国的产品带到欧洲市场。我希望贸易是双向的，欧洲的产品可以在中国取得成功，中国的产品也可以进入到欧洲的市场，这将有利于企业，有利于各国的利益。

欧洲对于中国设定了更多监管条件来保护本国的就业，比如说在电动汽车方面有很多的监管和限制的条件。其实中国最初也是这么做的，在邀请特斯拉进入上海设厂的时候，中国在不断改善这些繁文缛节，让特斯拉进入中国的鱼塘，来加剧中国鱼塘的市场竞争。

实际上竞争是良性的，可以有助于国内市场的增长，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减少保守主义的限制，欧洲也需要让更多的中国产品进入到欧洲，这样才能够加剧竞争，促进市场的良性发展。例如比亚迪在土耳其、巴西、泰国以及很多其他市场也在进行投资设厂，寻求共赢的发展。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地去完善多边主义系统，让这个系统更加成熟，更加绿色。

在绿色转型和发展方面取得成功的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强有力的政府，它能指引方向、提供愿景并规范市场。同时，商业必须保持活力，能够扩大规模、进行创新并推动前进。如果我们看看成功的案例，无论是中国、欧洲，还是印度莫迪总理领导下的印度，成功的共同要素是政府强有力的领导和充满活力的商业，没有其他选择。

欧洲和中国必须携手保护全球贸易。随着特朗普再次成为美国总统，这一点将变得更加重要。没有贸易，我们将更加贫穷，绿色转型也将面临延迟。为了捍卫贸易，欧洲需要更加自信，相信我们有能力与中国在绿色产业中竞争。碳边境调节机制即是欧洲理性应对的结果。为了在绿色转型中保持欧洲钢铁产业的竞争力，欧洲决定确保通常来自工资较低、环境标准较差的地区的低成本进口产品，比如中国，不会破坏其努力。这一做法需要通过对话来有效实施。

如今，欧洲担心中国在电动车、电池和风力发电等领域的领先。中国的公司在这些领域遥遥领先，欧洲觉得需要对中国的产品征收关税。中国应该做更多的事情，帮助西方公司，甚至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公司在中国市场取得成功。中国市场庞大且竞争激烈，外国公司在中国取得成功并不容易。但如果中国帮助西方公司取得成功，这些公司将成为中国发展的倡导者。例如，过去有一些西方风电公司在欧洲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但目前没有任何一家西方公司在中国风电行业中取得显著成绩。也许这是因为像金风科技这样的公司已经变得极具竞争力，制造着世界上最大、最高效的风力发电机。但如果一些西方风电公司在中国取得成功，那将为中欧合作架起一座桥梁。中国还需要在海外投资，创造就业机会并促进其他地区的经济增长。

虽然合作至关重要，但绿色转型必须以人为本。我们已经看到许多例子，说明北美和欧洲的工人阶级感到全球化和绿色转型对他们构成威胁。这也是今天美国选举中的核心问题。如果你是加州的一名年轻亚裔美国女性，你支持卡马拉·哈里斯的几率接近90%。但如果你是俄克拉荷马州的一位年长的白人工匠，支持特朗普的几率超过90%。美国存在深刻的分裂——城乡、年轻与年长、现代与传统。尽管欧洲的极化程度较低，但也存在类似的问题。在中国，环保运动不仅应该吸引深圳、上海、杭州等城市中的年轻人和时尚群体，也应该吸引山西的煤矿工人、河南的农民和黑龙江的工业工人。除非我们包容所有人，并确保这场转型是公平的，否则我们将面临反抗。绿色转型不仅关乎环境，还关乎人们的生计和未来。

最后，我们既可以从成功中学习，也可以从失败中汲取教训。我在政府创新工作中的一个重大失败，就是我们在发展风能产业时采取的顶层设计和金融驱动的做法。我们只关注最好的技术和最合适的金融机制，讨论如何实施。然而，当人们开始问“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这对我的社区有什么好处？”时，他们就产生了抵触情绪。他们认为，“也许这对环境有好处，也许对国家有好处，甚至对挪威有好处，但对我、对我的孩子、对我的孙子孙女没什么好处。”因此，挪威的农村社区对风能产生了强烈的反对，现在政府甚至无法实施任何新的风能项目。虽然离岸风电项目在某些阶段是可能的，但也面临巨大的反对。在欧洲、美国、印度，甚至中国，我们都可以看到类似的反对。例如，在新疆、甘肃、内蒙古等地，新能源投资规模巨大，这些项目旨在替代煤炭消费，但它们太庞大，无法广泛替代传统能源。如果你想在农村社区推动这些大型新能源项目，必须与当地居民进行对话，并且这些项目的部分利润和收益需要回馈给当地社区。否则，你会看到反抗，就像在欧洲、美国、印度甚至中国所发生的那样。

商业无法在人民不支持的情况下蓬勃发展，政治家也无法引领转型。如果人民不支持，政治家也无法引领转型。我们必须专注于如何让所有人参与其中，而不仅仅是时尚一族。

本文依据嘉宾在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主办，中国国际进口博览局和全球化智库（CCG）共同承办的第七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暨虹桥国际经济论坛“全球气候变局下的可持续贸易”分论坛的发言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