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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城市 | 上“街”去,“不花钱”过周末
街是城的单元,一座城是由人与街的互动所塑造的。
在许多城市,街会被首先当作一个消费空间,逛街意味着花钱,我们或许已习惯于用金钱来衡量城市生活的乐趣,正如“不花钱过周末”项目的发起人陈菱怡所言:“走在街道上,每个橱窗都有自己的定价,大城市给了我一种无论做什么都要花钱的预期,但有时它也给了我一种可以在不花费任何费用的情况下享受周末的幻象。”
街作为人的空间,还应有哪些想象力?第二届“三联人文城市季”,以发明生活为主题,在成都举办马拉松圆桌。在一场名为“如何给一条街道‘充电’”的圆桌上,四位来自音乐、文学、城市规划等领域的嘉宾展开了一场有关街道活力的谈话。
生活于上海的作家btr通过调动多种感官来发现城市中的美与趣,将街头漫步变成了一场充满奇遇的游戏,吾恣室内合唱团音乐总监邓东伟则在人群中使用音乐的魔法,用合唱凝聚社区,在看似简单的活动中,他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连接带来的深刻幸福感,而从规划角度,交通与发展政策研究所刘岱宗感到我们的街区理念建设还任重道远......
《如此城市》联合三联人文城市,推出本期播客,重新审视身边的街。
——本期嘉宾
不花钱过周末的城市观察
Btr:作为一个观察者,我非常喜欢在马路上走走逛逛和逛公园。谈到对城市的观察,我认为有以下几个要点非常重要:
首先是好奇心,你总是要带着对一个城市的好奇心走上街头。
其次,我觉得在马路上需要动用各种感官。虽然视觉是最直接的一种感觉,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但实际上,观察一个城市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听觉也非常重要。我自己也一个偷听爱好者,经常在马路上偷听到相亲的人们的对话,观察他们是如何聊天的。我本身也是个写小说的人,对我来说,这些观察和聆听的机会非常宝贵,我可以了解到大爷大妈们的说话方式、他们如何争吵以及他们之间的秘密。
还有嗅觉,上海的许多小马路,特别是梧桐区,如果你在傍晚五六点钟的时候走过,会发现这些地方充满了灵感,那时你能闻到很多食物的香气,比如红烧带鱼的味道、猪排的味道都会从街道上飘来。
更重要的是,听觉和嗅觉的结合有时会给人带来各种联想,正如香水以其独特的香调唤起情感一般,城市四季的变迁同样与这些感觉紧密相连。有时候你突然闻到桂花的香味,然后这种香味又迅速消失,这些时刻你可以动用各种感官,去摸一摸或者踩一踩,比如感受秋天树叶发出的清脆声音,邻居花园里割草后的那种香味。
我相信,对一个城市的观察或感知可以是全方位、多感官的,带着这样的态度去看待城市,会发现它特别有意思。
最后一个我想强调的关键词是“游戏性”。
前面陈菱怡提到,看到有人在跳舞时就跑过去一起跳,我觉得这种行为非常有游戏感,游戏性让人保持一种非常轻松的心态。比如,你走在马路上,心里想着今天要发现穿粉红色毛衣的人,那么你会发现今天真的遇到了很多穿粉红色毛衣的人,因为你的心态和预设像是一种游戏,让你更容易注意到这些细节。有很多类似的关于城市发现的小游戏。
最近我在看一本日本路上观察学大师川原平写的《上街!去寻找超艺术托马森》。在这本书中,他所谓的“超艺术托马森”指的是路上一些看起来没有用途的东西,如一个楼梯,你可以走上去也可以走下来,但最终它通向的地方没有实际意义,成了一个无用的东西。他提倡的托马森精神就是在路上寻找这些所谓的“无用之物”。
四谷楼梯,或称纯粹楼梯 ©《上街!寻找超艺术托马森》
我相信,这种事情看起来像是一个游戏,但其中包含了我们对城市空间,尤其是公共空间应如何建设的关注,以及对城市在这个变化过程中“溢出日常”的那些事物的兴趣。
正是这些溢出我们日常的事物,使得城市变得更有意思。
“你们又来唱歌了吗?”
邓东伟:合唱与街道的关系颇为紧密。建团之初,我们几个小伙伴因一次吃火锅的机会,决定开始排练。当时,我们住在成都最老的磨子桥,那里的建筑多为六层高的老房子,我们在顶楼炎热的小房间里排练。因为房间太小又不开空调,我们只能开着门排练,这样一来,从一楼到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我们发现,居民们对这种声音非常感兴趣。他们会悄悄地接近,但大多数人不敢上到六楼。我们是怎么发现的呢?当某个团员出来接电话或其他事情走出房间时,会发现五楼有人。有时候这个人还会连续来好几次。这让我们意识到,音乐实际上拉近了我们与居民之间的距离。后来,整个院子里的人见到我们都会特别友好地问:“你们又来唱歌了吗?”那种热情,对我们来说几乎是“过分”的。
后来我自己有了房子,短视频中看到的客厅就是在我家。我们在那里排练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这个地方同样位于一个老社区——九眼桥。每次排练时,我也会开着门。幸运的是,那一层楼的四户人家都是音乐爱好者,尤其是对面的老夫妻,他们是超级古典音乐爱好者。每周三或周天排练时,他们总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听我们唱歌,还不时地为我们倒茶水,询问我们是否口渴。这种通过音乐建立起来的美妙联系,让我们感到非常温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开始在成都的不同地方举办演出,逐渐发现表演者与观众之间的界限其实并不分明。在音乐会的最后一首歌时,我们会邀请台下的观众上台一起演唱,那一刻,观众变成了演员,而我们则成了观众。这种角色的转换,让我深受感动。
于是,我们开始在社区和公共空间组织活动,最初是在书店,后来扩展到了艺术空间。我们的目标是通过合唱这种形式,创建一个关于街道的公共艺术项目。每次招募参与者时,人数从最初的50人逐渐增加到100人,甚至需要抢名额。这个活动不仅促进了年轻人之间的交流,也吸引了中老年人的参与。
记得有一次在成都的小关庙,一个位于市中心的老街区的艺术空间里,我们把门敞开排练。炎热的天气吸引了附近的阿姨叔叔们前来围观。起初,他们只是好奇地看着我们这群年轻人唱歌,但渐渐地,他们开始习惯这种场景。冬天,一位阿姨边打毛衣边听我们唱歌,她甚至拿了个塑料袋垫在地上,坐在竹凳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织毛衣一边听我们演唱。这种场景简直像是行为艺术。
有时候,这些阿姨会带动她们社区里的其他中老年人一起来参加活动。他们会带上茶水、零食,甚至卤菜,一边听年轻人唱歌,一边享受悠闲的时光。这种跨年龄的互动,让我们感到非常欣慰。
无论是去书店还是参加艺术展览,合唱都成为了一个连接城市中不同人群的重要纽带。它不仅增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让街道变得更加有温度。
成都吾恣合唱团
在城市“荒漠”,有活力的街道才是绿洲
刘岱宗:我的观点与前面几位嘉宾的有所不同。在城市规划中,大约30%到50%的土地被用于交通基础设施。这些设施虽然看似重要,但往往并不产生直接经济收益。反而导致交通拥堵、环境污染和事故频发,甚至隔绝了道路两侧的交流。这意味着城市中有大量土地未能发挥其经济价值。我的工作重点在于如何激活这些未充分利用的土地,释放它们的消费潜力,推动城市的经济发展和转型。
在我看来,城市中存在着许多“荒漠”。比如,北京的一些主干道宽度达100米,长度超过20公里,但这些区域几乎没有任何消费活动。因此,我们需要重新思考街道的功能。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街道主要被视为交通工具,缺乏消费功能,这导致这些土地的价值被严重低估。我的一个核心任务是探索如何让街道焕发新的活力,这种活力往往通过促进消费来体现。没有人强迫消费,但一个有吸引力的地方自然会吸引人们自愿消费,因为那里提供了某种吸引人的商品或服务。
此外,关于如何让城市空间更加有趣,我也有一些想法。作为一名交通规划师,我在城市街道设计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我有幸与当代最著名的城市空间设计师之一——丹麦的扬·盖尔先生合作,他的理念对我影响深远。在城市规划和设计中,“以人为本”是一个常被提及的概念,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流于表面。扬·盖尔先生强调,公共空间的设计应围绕人的感官体验展开,包括视觉、触觉、听觉和嗅觉。
扬·盖尔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一个项目中,我们在北京平谷的一条街道边设计了一个圆形空间,中央有一棵大树,周围是面向大树的座椅,树的外围是行人通道。设计初衷是希望通过这种布局让人们对空间产生愉悦感。然而,实际观察发现,大多数人并未选择坐在设计好的座椅上,而是坐在外围的地面上,观看过往的人群。这表明,人们更倾向于动态的社交场景,而非静态的观赏对象。
因此,如何在公共空间设计中促进人际交往,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一个好的公共空间不仅能增进陌生人之间的交流,还能增强彼此间的信任和亲近感。例如,加拿大渥太华的一个公交车站设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冬季气温极低,公交车站通常会有广告商赞助。其中一个创新设计是在公交车站的两侧玻璃上安装了手掌形状的触控键。乘客需要两人合作,用手掌接触形成电路,才能启动顶部的加热器。这一设计不仅解决了寒冷问题,还促进了陌生人之间的互动。
另一个有趣的案例来自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红绿灯设计。在中国,行人过马路时常面临漫长的等待时间,这容易引发闯红灯的行为。而在阿姆斯特丹,红绿灯被设计成一个简单的乒乓球游戏。当红灯亮起时,行人可以通过触摸屏幕进行互动游戏。这种设计不仅延长了等待时间,还增加了趣味性和互动性,使人们更愿意遵守交通规则。
这些设计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城市空间更加愉悦,进而激发消费活力。2014年北京设计周期间,我们曾尝试将三个停车位改造成微型公园。这些停车位每月的租金约为900元,但我们租用了两周时间进行改造。我们在停车位上布置了视觉、听觉等感官体验装置,并留出一小块地方给一名刚从厨师学校毕业的学生,让他在那里出售荷兰煎饼。结果,这名学生每天的收入达到了1500元,远超停车位的租金。这证明,通过精心设计的公共空间,可以有效提升人们的消费意愿,带来经济上的积极影响。
我也想强调听觉在公共空间设计中的重要性。例如,在一部热门电影中,声音被用来判断行为。在我们的设计中,听觉同样不可忽视。晚上在100米外听到的脚步声,适当的照明可以帮助你更好地辨认对方,从而感到更加安全和舒适。
电影《好东西》中母亲做家务的录音音轨,与女儿想象的世界重叠 ©《好东西》
2009年,哥本哈根市实施了“人性都市”(A Metropolis for People)的政策,这正是受到盖儿建筑事务所对2015年哥本哈根城市生活规划和展望的启发。© Flickr Usuario: Forgemind ArchiMedia. Licencia CC BY 2.0
如何给一条街道“充电”
曾焱:前面讨论了Z世代和游牧时代的城市生活,但街道是城市的毛细血管,是与大家直接互动的空间。我想知道,街道应该如何定义,或者你们如何看待什么样的空间可以被称为街道?它显然不仅仅是一个交通空间。
Btr:我觉得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巧妙,因为当我们使用某个词时,这个词背后往往隐含着某种潜意识。这种对词的不断运用,有时会反过来揭示我们的深层认知。比如,我们常说“这是一条致富之路”,但很少说“这是条致富的街道”。虽然“致富的街道”也是可以的,但两者传达的感觉不同。“致富之路”暗示了一条明确的目标导向路径,它总是引导我们前往某个特定的目的地,而不是让我们停留。而“街道”则不同。
“街道”这个词似乎带有一种留恋和徘徊的感觉。当我们提到街道时,往往会联想到“漫游者”这个概念。比如,本雅明在他的著作中描述的“漫游者”——他们不是急于到达某个地方,而是在曲折的小巷中慢慢游走,享受移步换景的乐趣。
“漫游”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目标导向,它的目的不是到达终点,而是享受过程。因此,当我们谈论街道时,往往带有这种意味:我们不是急着去某个地方,而是把街道本身当作目的地,在其中漫游。
这让我想到了北京和上海的区别。北京的马路宽敞,横穿马路很困难,而我们为什么会想去对面而不是留在这条路上呢?恰恰是因为我们不是为了到达终点,而是想在这条路上游玩。所以,街道本身就是一个我们可以停留和享受的地方。
再来说“林荫大道”,这也涉及到了之前关于街道设计的讨论。比如,街道上是否应该种树,树应该种在哪里。树种在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之间,还是种在人行道上,这些都会区分出不同的马路类型。此外,不同方言中对这些词的使用也不一样。比如,上海人说“去荡马路”并不是指开车,而是指逛街。这表明,不同城市之间在语言上的差异也会影响我们对“街道”这个词的理解。
陈菱怡:刚才关于语言分类的讨论让我第一次认真思考什么是马路,什么是公路,什么时候称它为路,什么时候称为道。当我提到“街”这个词时,确实会想到北京二环内的杨梅竹斜街等街区,它们给我很强的街道感。这些地方不仅有商业活力,还有真实的人居住其中。如果没有真实的人居住,它就更像是一个景区。
比如,10年前的田子坊就给我一种强烈的街道感,它是一种平铺的布局,但里面有许多独特的细节。如果这些细节没有被刻意展示出来,像商场里的编号一样,我就会觉得它是一个真正的街道。它有活生生的人居住,还有一些未被命名的细节,这让我觉得它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地方,也有时间的沉淀。
2013年田子坊夜景俯瞰
邓东伟:我对“街道”这个概念是在来到成都之后才有的。因为我来自贵州的一个小城市,那里其实没有“街道”这个概念。在我18岁之前,对街道是什么不太清楚,因为那个地方的所有事情都是零散的,吃的、玩的、做事的地方都是分散的,所以没有形成街道的概念。
对我来说,“街道”更多是一个潜意识。当提到一个地理区域的名字时,这个名称会触发一种特定的感觉。比如,我现在住在九眼桥,因为九眼桥是成都的音乐之都,附近有音乐学院,成都政府也在打造音乐街区。在音乐学院周围,已经形成了沿河的酒吧一条街,这是游客们肯定会来的地方。
对我来说,音乐街区不仅是一个物理上的概念,当我到了那里,看到很多乐器店,看到很多艺术从业者,不论是跳舞的、唱歌的、玩乐器的,尤其是到了特定的时间点,其实不需要告诉我具体位置,看到满大街背着乐器的人,我就知道这是音乐街区。
所以,我觉得街道是一个综合的潜意识,它反映了这个区域的主要人群和功能。比如,九眼桥的音乐街区主要以音乐产业和音乐消费为主。再比如,麓湖和玉林那边,可能又是一个新的消费场景和街道的概念,以咖啡、简餐、瑜伽等新消费为主。
成都九眼桥 ©环球人文地理
另外,还有一些老成都的新城市空间,在老城区内引入新的元素,这种新旧交替的空间感受非常有趣。它里面存在很大的矛盾和冲突感,比如在上海有些地方,人们在路边喝酒蹦迪。这种冲突感其实是街道生命力的一部分。这就是我对街道的理解。
刘岱宗:作为城市规划师,我们必须基于证据来做设计,这样才能真正说服所有人。这方面的有趣之处在于街道与道路的关系。
这源于一本美国的书《城市,社区因何而繁荣》。乍看之下,这似乎是一本感性的城市规划书籍,但实际上它是一本基于大数据的书。作者分析了美国50个城市核心社区过去30年的规划、经济和社会数据,评估了这些社区的情况。结果显示,大约有1/3的社区在过去30年里破产了,而有些社区则一直繁荣发展。
这本书通过量化数据告诉我们,为什么一些社区繁荣而另一些社区衰败。书中提出了12条成功之道,这里不一一列举,但关键是,我们需要寻找有证据支持的内容,我相信这对中国的城市规划同样适用。
其中一个重要的观点是,所有持续繁荣的社区,其功能都非常混合和多样。
举个例,北京的天通苑住着30万人,是一个大社区,类似的还有贵阳的花果山,这些地方的功能单一,主要是住宅。为什么这些地方不如麓湖繁荣呢?因为麓湖周边有酒店、零售业、写字楼、菜市场、商场,还有高低密度的住宅,功能非常多样。这意味着麓湖会更加繁荣。
我也想告诉麓湖的建设者,不能只盯着有钱人,需要让功能更加混合,包括居民的收入也更加多样化。比如,有钱人家里请的阿姨最好住在附近,这样社区会更加繁荣。这些观点是从量化分析中得出的。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交通系统或道路系统。当一条道路只具备单一功能,比如只为小汽车提供停车或行车功能时,这条道路会导致城市逐渐衰败,因为它只会带来成本,而不会带来繁荣。因此,今天我们谈论的街道,我称之为“完整街道”,背后的理念是希望街道能提供更多的功能。
这些功能包括商业外摆、自行车系统、更多人群使用街道,甚至在欧洲还有专门为宠物设计的猫道和狗道。此外,街道上还应该有树荫供人们乘凉,可以观察女孩、偷听聊天等。一个非常繁荣的城市——巴塞罗那——有一个叫“超级街区”的项目。巴塞罗那的小格子街区被组合成一个超级街区,外围允许小汽车通行,但进入九宫格内部后,小汽车就不能通行了。
超级街区(车辆禁行区)计划可以支撑强大的自行车道网络以用于取代汽车的作用。©Kevin Brass
在讨论儿童友好城市时,巴塞罗那的超级街区内部原本的老交通路口现在变成了景观设计,有树有花香,还有小朋友在玩耍。这些功能的注入使街道更加繁荣。因此,这样的街道必然会比高架桥或10条车道宽的道路带来更多的繁荣。
今天讨论的街道与普通道路(如干线和支线)的重要区别在于,我们需要街道具备更加完整和多样的功能。回到杨盖尔先生的理论,他提出街道可以有18种功能,包括在街道上充电、设置快递柜和外卖柜,以及在树下举行各种活动。这些行为都应该在街道上发生,最终目的是希望城市繁荣,经济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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