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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从生活中逃走?这些年轻人决定去鹤岗|翻翻书·送书
上班、上岸、买房、社交、恋爱、相亲……面对难以喘息的当代生活,逃离究竟是一种怯懦还是一种勇气?说到底,我们如何才能得到自由呢?而自由又将带我们去向何方?
当我们还在憧憬远方时,有些人已经逃离,或者正在策划逃离中——百度“隐居吧”有一百三十七万一千三百二十七名成员,他们中许多人已经脱离了大城市的主流生活方式,去到更低成本的乡村或城镇,过上隐姓埋名的低欲望生活。最为典型的就是近年颇受关注的东北城市鹤岗——在这座资源枯竭的城市,因只需两三万就能买到一套房,又有医院、商场等现代便利设施,成为许多人选择“躺平”的圣地。而在鹤岗神话的背后,是一座座同样资源枯竭、经济衰退、被世人遗忘的城镇,河南鹤壁、安徽淮南、河北燕郊,以及一个个具体的、迷茫的、涌向那里的年轻人。
在网络热点背后,他们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是什么,促使他们做出逃离的决定?带着这些问题,非虚构写作者李颖迪追踪三年,从网络上的隐居者聚落如“隐居吧”、豆瓣小组、QQ群,深入包括东北鹤岗、河南鹤壁、安徽淮南、河北燕郊等多座适合低成本生活、受到年轻人关注的城市,走进当代“逃离者”的生活和内心,完成了纪实文学作品《逃走的人》。
买一间两三万元的房子,囤积食物、养猫,不上班,不社交,不恋爱,靠积蓄维持最低欲望的生活,与人隔绝。从互联网的隐秘角落,到大雪覆盖的边缘小城。这是一群逃离者的故事,也关乎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这是一次漫长的旅途,不仅走入陌生人紧闭的家门,更是试图探索我们这一代疲倦但仍拥有微小勇气的心灵。
第三十七期「翻翻书·写写字」的征集就为大家带来这部关于当代生活“逃离者”的非虚构作品《逃走的人》,作家许知远在读完后评价:“这本书拓展了我的视野,原来一群年轻人是以这样的方式应对时代。逃逸或是一种怯懦,也可能是一种勇气,一些时候,我们需要脱轨来辨认自身。”
这是一本带着巨大问号的书,同时也是一本提供无数种鲜活答案的书。它让我们思考,也许逃走不是一切的终结,而是一切的重新开始。
以下内容摘自《逃走的人》,经出品方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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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当天我们会选出3名读者,请留意公众号文章的回复。
来到鹤岗的年轻人
当我写这本书时,想起鹤岗,我首先想起的仍是那里的雪和那里的冷。不同于南方,鹤岗的雪蓬松、干燥。最初一两场,雪飘落在街道、屋顶、草地、车窗。雪在路灯下发亮。随后几天,雪慢慢融化。直到一场大雪——用当地人话说——雪“站”住了,此后鹤岗就将一直笼罩在白雪之下。雪逐渐增大,变得残暴,如龙卷风,城市严阵以待,连续的预警,铲雪车、挖机、警车四处劳作,将道路上的雪推到一旁。风中刮起烟雾一样的雪,漫天蔽日。平静时,雪又变得顽固,僵硬,冻住狗屎、烟蒂、人的脚印。街上,人们穿加厚的羽绒服、羽绒棉裤,戴防风口罩,但还是没一会儿就冻得身上疼。随着呼吸,睫毛、鼻孔、口罩里都结上一层薄霜。
这是一座与雪共生的城市。雪成为人们的度量衡,承担人们的欣喜、担忧与烦闷。伴随雪来的是如梦一般短的白日。下午3点,太阳落下,城市就陷入沉寂。这里似乎天然适合过上穴居的生活——正如来到鹤岗的年轻人所选择的生活。
作者摄于鹤岗
2022年10月底,我从北京出发,带着一件短款羽绒服,两件毛衣,坐上前往黑龙江的飞机。鹤岗在黑龙江省北部,约有八十九万人口。网上能找到这些描述鹤岗的话:“地方政府财政重整”——2021年12月,鹤岗市政府公布取消招聘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计划,理由为财政重整;“人口流失”——2013年至2021年,鹤岗市区人口减少幅度达17.12%;“资源枯竭”——2011年,鹤岗被中国政府列入第三批二十五座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名单。看多了这些,人们很难不产生这个印象:鹤岗,一个寒冷且遥远的边陲之地。它与俄罗斯隔江相望,没有直达的火车、高铁或飞机,多数去鹤岗的人往往选择在哈尔滨或佳木斯中转。
我飞到佳木斯,拼车到鹤岗,在高速路“南风井”卡口排队、登记信息,看着运送成团草料的大卡车来往,再坐车来到市区。旅途漫长,徒增疲惫,那会儿想去中国哪里都不容易。电话里,一个女人要求我到鹤岗之后得居家隔离。不许点外卖,她说,当然了,你可以吊根绳子,从窗外把外卖拿进来。
最终我在网上找了一间民宿,租金一百元一天,包月一千五,装备齐全,拎包入住。相比这里的房价,民宿的价格算昂贵。后来我才得知,如果有耐心的话,也能在鹤岗找到三千元租半年或一年的房子,但得自己在城里找那些挂着“出租”纸片的房东,打电话就行,至少半年起租,自带家居用品。
站在楼下,我环顾四周,手心冒汗: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常见的电视声、人的交谈声,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还有风。小区没有边界,几栋居民楼排在一起,暗淡的月光下,就像西北被风蚀过的石头堡垒。一棵柳树随风婆娑摇摆,居民门前,摄像头闪了一下白光,又暗下来。晚上8点,几乎没有窗户亮灯。我不知道那些楼房里是不是真的还住着人。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在鹤岗生活的女孩。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推荐我去买个手电筒。
“鹤岗很多地方都没灯。”她说。她发来一个商品链接。“一块五毛二,便携式迷你工作灯,强光。”
单元楼没锁,我在黑暗中摸索上楼。打开手机照明,墙上盖满了“有证开锁”的红章,一些纸条写道,“由于不清楚户主是谁,给执行防疫政策带来了一定困难。请尽快联系”。也许这些房子已经空置了。这是片棚改区,正是网上最常流传的那些便宜房子,两三万就能买一套顶层的。我输入密码。屋子里干燥、暖和。10月底,鹤岗已通上暖气。民宿是个开间,铺了大理石瓷砖,摆着沙发、茶几。打开水龙头,水有股隐约的锈味。窗外还是一片黑暗,有时传来远处的火车汽笛声。
隔天,天亮得早,我开始隔离生活,无聊时望向窗外。楼房都很像,橙黄色的外皮,六层楼高,一楼不锈钢阳台上挂着歪歪斜斜的金属“福”字。草地上有少量的雪。远处还是长得一样的回迁房,只是颜色不同:墨绿色、米色、白色,整齐排列的窗口就像积木。到了白天,人们走出家门。中年人,老年人,牵着狗,提着菜,戴着口罩。他们彼此点头,在寒冷的空中呼出热气。楼与楼的间隙很大,很空旷,一些家具被遗弃在单元楼门前,灰色布沙发,生锈的金属座椅。
我开始在网上寻找来鹤岗买房生活的人。我加入一个鹤岗的微信群聊,里头有两百多个从外地过来买房生活的人。线上群聊几乎每分钟都有人说话。一个女生说她开网店,用线上虚拟币交易。她的对白也很简单,“我不出门”。另一个女生,二十五岁,住在南边的“大陆南”小区,她是网络小说写手,最近一边写小说,一边帮人装修。一个女生画漫画,住在松鹤小区,和另一个女生相约晚上一起喝鸡汤,看恐怖片《乡村老屋》。一个女人从佛山过来,带着孩子。群里也讨论外界对鹤岗的关注。随着报道越来越多,一些人将备注改成“不在鹤岗”。
有人不断分享近期的新闻链接:
“鹤岗不是北欧”“鹤岗不是乌托邦”“去鹤岗躺平,无非又是骗你去买房”“2022年新骗局:去鹤岗买房躺平”“五万卖房热潮过后,鹤岗再次沦为鬼城”“鹤岗会重生吗?”
人们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低廉的房价将源源不断地吸引年轻人来到鹤岗,从而形成新的活力。
但另一个人说,人们在城市里购房,购买的只是那一套简单的钢筋水泥么?
他接着说,不,人们购买的是希望。“房价走低不可能带来希望。没有希望,这里的房价才会走低。”
还有一个男生说,无论外边说什么,他都要去鹤岗。他来自河北涿州,原来在保定一家直播运营公司做商业代播,但公司快倒闭了,他打算辞职,然后去鹤岗。“我像块橡皮,每天都在消磨。”
他写道:
感觉鹤岗就是那个样子
天黑以后就没有什么生活了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子里待着
等待天亮
他们走向了自己的小路
这些天,我和林雯谈论她在鹤岗的生活,也谈论此前的生活。我希望理解她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
现在,如果让我来谈谈林雯,还有这些在鹤岗生活的人们的共性,也许更重要的并不在于他们的身份、社会位置,而是精神上的那部分东西。也许这些人正试图拒绝那种单调、聒噪的声音——某种单一主流的价值观,或是可以称得上老旧的、散发着幽幽陈腐气息的那种生活——工作,赚钱,成功,买房子,买大房子,结婚,生孩子,养孩子,然后自己也垂垂老去。
我想起很多声音,比如——
“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多年,”林雯说,“来到鹤岗后,那样的感觉终于减淡一些。就好像我终于轻松了一点,也好像更清醒了一点。”
电话中那个做插画的女生说,她还记得来到鹤岗的心情。新生活就这样仓促地开始了。“走进去的那一刻,我想我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好像以后的生活就终于自由了。”
不想奋斗,奋斗给谁看?”一个人说,“我一个人,这点钱够花,为什么还要去工作呢?如果哪天游戏打腻了,就在鹤岗随便找个工作。”
“如果我放弃家庭,放弃亲情。反正一切都放弃掉。一个单身男人,开销不是很大的情况下,我发现人生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在比亚迪汽车厂工作过的男生说,“不想要的东西就不要了。”也许更重要的是后面一句:“我可以选择不要。”
作者摄于鹤岗
我与学者袁长庚交流,他谈到对生活哲学的看法:
过去四十年的高速发展带来了一个副产品。那就是不管你身处什么社会阶层,不管你是什么生存背景,在很大程度上都共享着一整套生活逻辑。富人也好,穷人也好,城市人也好,农村人也好,虽然你对自己未来的期待不一样,但你总是有所期待:一个人就应该好好劳动,为子孙后代留下一定积蓄,或让你的后代实现阶层跃升。这是过去四十年的高速发展给我们在心理层面上留下的最大公约数。我们几乎是全民无条件接受了这套生活逻辑。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从生活逻辑和生活哲学的多样性上来说,这比较单一。这就造成一个问题,如果你恰好生在这个时代,在你成长的过程当中,你所受到的影响,你见到的很多东西,这一切会让你产生一种感觉——好像只有过上这样的生活才正常,这是世上唯一正常的出路。当你没有见过有人停下来,你会以为停下来是种让人恐惧的事情,可能会失去生计。但真正有人在你身边这样生活,你发现好像暂时这样一下也没有太大问题……我觉得这背后跟我们经济和社会发展逐渐放缓有关系。当身边有些人开始过非常规生活,我们开始思考,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生活观念是不是可以更多样化?
同时,在针对工作,针对年轻人的这些情绪里,父母一辈与子女一辈出现了严重的冲突。因为他们各自忠诚于自己的感受和历史经验。这也许说明,代际差异并非来自价值观,而是认识和体验上难以调和,是生活经验的不可通约,不可交流,不可共助。
在鹤岗,我见到的这些人似乎生长出某个新的自我,它决定脱离我们大多数人身处的那个社会——要求房子、教育、工作、自我都要增值,利用每分每秒产生价值,好像时刻在填写一张绩效考核表的社会。遍布生活的焦虑感,弥散的不安,人们不敢停歇,自我鞭笞,自我厌倦,有时还会服用阿普唑仑片。这些选择来到鹤岗的人停了下来,像是进入一种生活实验,实验品则是他们自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点危险,但也许,这首先是她(他)自由的选择。
我已在鹤岗见到这些人,听见一些声音,写下她和他的故事、经验、记忆。人们来到鹤岗,就像是追寻着那些旧话题:到某地去,到远方去,在路上,“真正的生活总是在别处”。在这里生活越久,我仍然不清楚,鹤岗,这座城市是否真的能让人们摆脱生活的重复、苦闷、倦怠、绝望感——进而来到精神上的自由?我想到人们交谈时的犹疑、沉默,面对经济压力时的回避,谈到未来时的顾左右而言他,也想到了另一句话——“当对时间的感知仅限于期待一个无法控制的未来时,勇气就会消失。”(西蒙娜·薇依)
逃离能通向自由吗?
最初,在听说申牧的故事,还有见到他那天,以及后来我反复想到他时,我实则想弄清楚一些问题。比如说,他为什么选择过这样的生活?换言之,这个问题——后来我向来鹤岗生活的人们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实则是,这种逃离,如果我们能称其为逃离的话,究竟能不能通向自由?所谓自由,是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吗?就像人站在一个广场,或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此刻,面前出现一些不同的分岔,像手指离开手掌那样延伸开去。分岔尽头会是什么?亮光?一片朦胧不清的雾?又或是黑暗?
……
最初半年,申牧和我在网上断断续续聊到他的生活,还有他的过去。
他出生在中国甘肃的一个村庄,那是一片干旱荒凉的土地,当地农民主要靠种植花牛苹果为生。申牧家里也有一个苹果园。他的家境在当地人看来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少年时期去另一个镇子读书,每周走二十公里泥路,有时太累,中午睡在树林里,走得太久,布鞋磨破了,就用绑带绑住鞋子。他考上一所大专,遵循父亲建议选择飞机维修专业。毕业那年,他的同学们大多数去了航空公司。他选择更稳定的维修基地,来到北京。
维修基地在首都机场附近。经过两年培训,申牧正式上岗,签订一份须工作满六年的合同。每天,他换上深蓝色工服,手持虎钳或是测量标尺,来到车间,维修各式各样的被拆解过后的飞机发动机,检查发动机叶片是否存在划痕或变形:几厘米,多深,方向,位置,是否烧蚀,是否腐蚀,然后在叶片打上“超标”或者“未超”的标识。他有时会用专门的孔探仪,更多时候靠眼睛。他的眼睛总是很酸涩。
作者摄于鹤岗
他不常加班,除了春运或国庆前后工作会变多。下班后他回到公司安排的宿舍,各种各样的酒店标间。他生活的范围不超过那个园区。他和同事们说不上话,也不爱参加要喝酒的聚会。他逐渐感觉自己逃不出这个硕大的车间。
工作两年后,他开始去电影院看电影。起初是看一些商业片,回到宿舍也看,《7号房的礼物》《教父》《肖申克的救赎》。后来开始看杨德昌的《一一》,是枝裕和的《海街日记》。在电影中,他几乎可以在视觉上抵达任何一个国家,看到人们的生活,那里的街道,风景,树木和海洋。然后是法国新浪潮,再然后,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基耶斯洛夫斯基。有一天下班,他一口气看完了《灿烂人生》,一部时长六小时的意大利电影。看电影时,他似乎把自己都忘了。
申牧很难说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改变。但他认为,眼前的生活绝不是自己想要的。他花了两千元在网上报了一个学习班,开始在上班间隙学法语。在一张“发动机零部件附件交接单”上,他抄下许多单词:
Monalisa 蒙娜丽莎
Louvre 卢浮宫
Marguerite Duras 玛格丽特·杜拉斯
Tomber amoureux de quelqu’n 爱上某人
他看到一部叫《小森林》的日本电影。电影中,桥本爱饰演的女主角无法融入大城市的生活,回到一个叫小森的村子,森林围绕,她一个人住,秋天收获水稻,夏天喝自酿的冰镇甜酒,早晨吃自制面包和磨碎的果酱,一日三餐,周而复始——我能否离开北京,回自己的家乡过这样的生活?
他在一个论坛上发帖:“二十八岁工科男,目前在一家国企做技术员。除了电影没别的爱好,想明年转行,成为一位真正的电影从业者。”
许多人劝他不要冲动,但也有人鼓励他。他说,想到一辈子都要在流水线度过就后背发凉。
有一个自称是纪录片导演的人联系上他。他们签署了一份协议。两人商定,由申牧出钱购买一台red one摄影机,另一人进行拍摄,拍摄完纪录片后,器材归那人,但电影版权归申牧。他们起初决定拍一部返乡题材的纪录片:以申牧辞职离开飞机维修工厂,返乡和父亲一起种植苹果作为故事线。剧本里,他们设定电影叫《爸爸的苹果树》。但合作很快失败了。那人迟迟不随他返乡,另有自己的拍摄计划。相处十来天后,两人散伙。申牧花钱买的机器仍然留在男人手上。
春节,申牧回家,父亲认为他受骗了,也不同意他转行的想法。父亲说,你既然喜欢电影,最开始怎么不去学电影?既然现在已经学了飞机,就好好干飞机。申牧还是带了一台相机回家。冬天,父母需要给苹果树修剪树枝,他拿着相机在一旁拍摄。但父亲看他不干活,嫌烦,把他的相机摔到地上。相机摔坏了。
申牧回到工厂。又过了两年,他再次提出离职,此时离合同期结束还剩一年,须赔偿大约六万块。离职后他先在北京通州租了一间隔断房。六十平方米的房子分成五个房间。他和一对夫妻、一个写代码的大学生、一个女生、一个高中生住在一起。半年后,他决定在同等预算下租一个完整的空间。位于河北的燕郊是不错的选择,来往北京市区有通勤大巴车,半个小时就能抵达国贸,而且房租很便宜。
他决定去燕郊。此后五年,他离那个过往熟悉的世界越来越远。
▼ 第三十七期书目:《逃走的人》
《逃走的人》
李颖迪著
文汇出版社
新经典文化 2024年8月出品
★ 追踪三年,记者李颖迪深入鹤岗、鹤壁、燕郊等地,探索当代“逃离者”的困境和内心
★ 在难以喘息的当代生活,人们在策划一场逃离:从“唯一正常”的生活逃走,从原生家庭、狗屁工作、社会关系中逃走,我们将通往何处?
★ 记录逃离者的生活百态: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一场将自己作为试验品的生活实验
★ “不想要的就不要了!”聚焦逃离原生家庭的女孩——面对从未拥有的自由,她们如何自处?
★ 许知远、杨潇、袁长庚、杜强联合推荐:对倦怠时代一次身体力行的求解,一次重要的疗愈
▼ 书籍简介
鹤岗,东北边陲之城,因极低的房价而频繁出现在新闻媒体头条。
在鹤岗神话的背后,是一座座同样资源枯竭、经济衰退、被世人遗忘的城镇,河南鹤壁、安徽淮南、河北燕郊,以及一个个具体的、迷茫的、涌向那里的年轻人。这是一群逃离者的故事,也关乎一种新型的生活方式。
买一间两三万元的房子,囤积食物、养猫,不上班,不社交,不恋爱,靠积蓄维持最低欲望的生活,与人隔绝。从互联网的隐秘角落,到大雪覆盖的边缘小城,作者李颖迪为我们展现了人们如何策划和实践自己的逃离。
她记录了逃离者的来处——富士康工人、保安、平台客服,这些工作给人的压缩感与漂泊感,还有冷漠疏离的家庭,无法寻得的爱意;也与他们共度脱轨后的人生——在鹤岗,面对漫长的黑夜,窝在温暖的旧房子里,讨论生的意义,以及,孤独的死。
这是一次漫长的旅途,闯进被雪封闭的城市,走入陌生人紧闭的家,也试图探索我们这一代疲倦但仍拥有微小勇气的心灵:说到底,如何才能得到自由呢?自由又将带我们通向何方?
▼ 作者简介
毕业于武汉大学新闻系,先后供职于《智族GQ》《时尚先生Esquire》,长期从事非虚构写作,也在试着写小说。
▼ 如何参加共读?
希望你
1. 关注当代生活、非虚构写作,拥有探索日常之外的勇气,具有独立的判断和思考能力
2. 有表达的欲望,能用文字表达内心的感受
3. 尊重彼此的时间,遵守我们的约定
▼ 你需要做
1. 前往“湃客工坊”微信公众号,在文章评论区告诉我们为什么想读《逃走的人》,包括但不限于你对相关议题的了解及兴趣。截止时间为12月2日12时。
2. 12月2日当天我们会选出3名读者,请留意公众号文章的回复,并及时添加“湃客小助手”微信,发送地址和联系方式,我们会第一时间邮寄图书。
3. 在10天内(从收到书当日起计)把书读完,发回800-1000字的评论。你的文字,将有机会在澎湃新闻客户端及“湃客工坊”微信公众号上发布。如果你成为当期的图书推荐人,我们将邀请你加入“湃客读者”微信群,让你与来自各行各业的喜欢阅读、享受思考、愿意表达的读者交流。
策划:吴筱慧
实习编辑:张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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