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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攻玉山房主人叶承耀医生：回望过去，我都惊讶自己竟有如此毅力！

2024-11-25 15:3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他是知名收藏家团体“敏求精舍”的成员，且三度担任主席。自1969年以来，他开始收藏中国艺术。1988年起，他醉心于明式家具的收藏，如今已90岁高龄，依然活跃于明式家具的推广。

他就是明式家具的收藏典范，大名鼎鼎的攻玉山房主人叶承耀医生。

攻玉山房主人叶承耀医生

香港邦瀚斯2024秋拍“燕几衎榻：攻玉山房藏中国古典家具”专场特别呈现15件叶承耀医生珍藏古典家具。雅昌艺术网雅昌拍卖图录APP特别对话攻玉山房主人叶承耀医生，深入了解这位备受尊敬的收藏大家的心路历程。

回望过去，我都惊讶自己竟有如此毅力

雅昌艺术网：“攻玉山房”这个堂号是怎样由来的，对于您有哪些重要的影响？

叶承耀：“攻玉山房”这个堂号源自我的五叔叶海谷。五叔专门收藏古玉，他去世后，他的藏品，以及清代书法名家伊秉绶题写的“攻玉山房”匾额都传给了我。从此，“攻玉山房”便成了我的斋号，并且也激发了我对文物的兴趣，开启了我的收藏生涯，所以很有意思。

雅昌艺术网：请简单介绍一下您的日常，您如何进行时间管理兼顾好自己的事业、爱好和生活？

叶承耀：这说来话长了。我从1969年开始收藏，那时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诊所工作；同时，我也在港中医院任职。因为家父叶大桢是该医院的创办人之一，所以我非常热心参与医院的管理事务，并从中学到了很多相关知识。我在港中医院义务工作了超过25年，后来升任为院长兼董事局主席。工作如此繁忙，我还是会抽时间去度假，大约一年两次。在这之间，我也开始了我的收藏生涯，到了1988年，我开始专注于收藏明式家具。那时我的事业已经比较稳定，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收藏中。此外，我还是暨南大学的客座教授，不时需要去广州授课，时间就是这样分配的。现在到了这个年纪，我一周只工作四个半天，因此能腾出更多时间来整理我的收藏品了。过去多年，我举办超过20次的个人展览，不仅在香港，还有新加坡、台湾、北美、英国和柏林等地。回望过去，我都惊讶自己竟有如此毅力！

追忆1988，结缘古董家具

雅昌艺术网：您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件收藏吗？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

叶承耀：这件事很值得分享。尤记得1988年，伍嘉恩女士在毕打行开店大约一年后，我慕名前往。她的店铺没有门牌也没有号码，但我决定鼓起勇气敲门试试。心想，不过是商业店铺，敲错门也不会有人责怪吧。

进去后，里面竟是一个宽敞的展厅。我向她道明来意，当时是我第一次担任敏求精舍主席，但对古董家具一无所知，希望她能推荐我应该买什么。她建议第一次购买的话，最好买一对凳子，并介绍了凳子的几种类型，包括官帽椅、圈椅、南官帽椅等。她特别推荐官帽椅，因为它最为矜贵。当时她有一套官帽椅和一套圈椅。我问她给这些家具打多少分，她回答说只有70分以上的她才会入手，有瑕疵也会详细告诉我。她的官帽椅8万一对，而圈椅则12万。她解释说，这对圈椅本来只值8万，但因为品质极佳且保存完好，所以价格提高了50%，她更毫不犹豫地打出了10分。

我当时表示要考虑，但第二天她就致电我。那时她刚开业，香港人还不太了解黄花梨家具，她的客户主要是古董商，只要看照片合适就会购买。她告诉我，有个人看到这对圈椅就立即要付款，所以催促我尽快决定。我心里不免有些疑虑，幸好当时约到了钟华培先生，他专长收藏玉器，但对家具也很有兴趣。于是我们相约一起去看，他也给出了10分的高分。于是，我当场就决定买了。可别说12万贵，那时候，用这价钱去买瓷器，也就只能买到个普通水平的。这就是我入手的第一件藏品的故事。

雅昌艺术网：哪些品类是您收藏的重点，在怎样的经历下您开始专注于古典家具的收藏？古典家具最为吸引您的魅力是什么？

叶承耀：王世襄先生曾说，为何叫“家具”呢？农具用于耕田，而家具则是坐、卧、放物的用具。就像瓷器原本只是用来吃饭、饮茶的，但后来从工艺品变成了高尚的艺术品。家具也有这样的意味。

我常提起，吴冠中在英国参观大英博物馆雕塑馆时，曾有这样的感想：在众多精美的雕塑中，放置一张明式家具，如明朝的椅子，它也毫不逊色。明式家具，如圆香几或半桌，简约而精美。就像你看到的一对香几，它们宛如两个跳芭蕾舞的人，掂起脚尖站在那里，展现出简约之美。而另一种美，则在于精致的雕刻和线条、打槽等细节，这些充分表现出雕塑的特质。因此，当你仔细观察这些细节时，就能理解明式家具为何能从日用品升华为艺术品。

市场价格处于低位，正是购藏好时机

雅昌艺术网：对于初入收藏的新晋藏家，从您数十年的收藏经历出发，分享一些宝贵经验。近年来古典家具的市场有怎样的发展趋势？

叶承耀：这几十年来，我很幸运收集到一整套很珍贵、也很具代表性的明式家具藏品。其次，就是能够推广明式家具文化作为中国最重要的文化之一。我希望他们收藏这些家具的出发点就是基于这样的理念。然而，家具的价格从很便宜到很贵都有，但现在市场价格大致处于低位，是购买的好时机，就像买房子一样。加上最近市场上有不少明式家具拍卖，选择很多，不用担心买不到好货色。

雅昌艺术网：请您对于此次“燕几衎榻：攻玉山房藏中国古典家具”专场中的黄花梨与大理石五足高束腰圆几和黄花梨夹头榫云纹牙头大画案进行重点介绍。

叶承耀：我很开心，因为这次决定把两件珍贵藏品——圆香几和铁力木床榻拿出来拍卖。这让我想起了2007年在中文大学举办的展览，展览的名字也叫‘燕几衎榻’，所以我们就沿用了这个名字来命名这次的拍卖。

十六世纪末至十七世纪初

黄花梨与大理石五足高束腰圆几

估价待询

这款黄花梨圆几，桌面圆润，镶嵌大理石面心，冰盘沿设计独特。高束腰间，透雕花卉卷叶纹縧环板与腿足上部完美融合。腿足线条优美，外翻卷叶纹足下造小垫，整体工艺精湛。五腿足底稳固于圆形托泥，云石与黄花梨木材相互辉映，展现明式家具的卓越工艺。整体设计稳重优雅，视觉平衡完美。

十六世纪末至十七世纪初

黄花梨夹头榫云纹牙头大画案

估价：6,000,000 – 8,000,000 港元

这张桌子的尺寸硕大，是一张真正的画桌，因为它桌面较深是传统宋代画家使用高头大卷所必需的。它桌面上展示了一种称为「肩齐榫接合」的特殊接合技术。

医学和古董，体现了一种共同的境界

雅昌艺术网：作为医生，您治病救人。作为藏家，您通览古今历史文化。两种身份在您的生活中如何实现平衡且共同不断精进？

叶承耀：首先，医学是一种文化，家具也是一种文化。在医学领域，看病最重要的是研究病人的病史，诊断他患了什么病，然后决定治疗方案。同样地，在鉴赏家具时，我们也要鉴定它是否真实，所用的木材是否合适，如黄花梨、紫檀、乌木或铁力木等。鉴定工作非常重要，就像诊断疾病一定要准确，然后才能进行治疗。当我们断定一件家具好坏之后，才会决定是否购买。医学和欣赏古董某程度上体现了一种共同的境界。当我们达到这样的高度时，就会知道诊断疾病有多难，同样地，真正欣赏一件家具也不容易。这就是他们的共同点。

十六世纪末至十七世纪初

黄花梨浮雕双凤朝阳纹半桌

估价：4,500,000 – 6,000,000 港元

雅昌艺术网：医学和艺术，您认为两者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是否有一些相通之处？

叶承耀：医病是一种职业，而收藏家具则是一种爱好。但从学习的角度来看，它们之间存在共同点。就如同你了解疾病的来龙去脉，这是一种境界；同样地，理解家具的艺术境界也是一种境界。这两者之间有着共通之处。

推广明式家具，我感到自豪

雅昌艺术网：您在收藏中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的，结识到了哪些朋友？从最初接触艺术品到如今在藏界声名显赫，心态上是否有一些变化？

叶承耀：说到收藏，你得下功夫学习。为什么黄花梨能在世界家具中占有一席之地？就是因为它的结构、制作、款式都非常出色，和外国的家具有着很大不同。平时我们说到艺术研究，大学里往往有专门的课程，但家具这块儿却几乎没有。这让我特别感兴趣，因为主要得靠看书，而相关的书其实并不多，王世襄、安思远（Robert Ellsworth）、Gustav Ecke的著作就是其中的几本经典。当然，你还得学会鉴赏。特别是如果你想收藏一系列精品，那你就得了解世界上有哪些著名的收藏家，他们的收藏宗旨又是什么。

十六世纪末至十七世纪初

黄花梨圆角柜一对

估价：3,000,000 – 5,000,000 港元

另外，参观博物馆也是非常重要的学习途径。最重要的是堪萨斯洲的Nelson-Atkins Gallery；第二，就是费城 Museum of Arts。第三是明尼苏达州的博物馆，那里的家具摆设在一个清代厅堂和一座清代书房里，堪称摆设之冠。还有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他们特别请了苏州工匠来建造了一个中式庭园，非常有名。差点忘了巴黎的吉美博物馆，虽然家具不多，但都是精品。至于大英博物馆和台北博物馆却没有中式家具。中国还没开放的时候，我去台北，看到瓷器很多，家具却差不多没有。这么大的博物馆都没有家具？这让我更加对收藏家具产生了兴趣。至于当时北京开放，故宫博物院有多个仓库，家具多得不得了，但却很少拿出来展览。无论如何，学习真的是非常重要的。

说到心态，我感到非常自豪，因为我成为了推广明式家具的一员。明式家具在中国文化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之前已经提到过，中国最重要的收藏品包括玉器和瓷器。明式家具在20世纪后期开始受到人们的推崇，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种典型的艺术收藏品。我很高兴能够成为这一领域中的一份子。

十七至十八世纪

乌木及黄花梨海棠卡子花栏杆架格

估价：3,000,000 – 5,000,000 港元

传承收藏的精神

雅昌艺术网：您认为怎样的传承才不愧于自己经年累月的心血积累，希望这批珍藏的下一任主人是怎样的人？

叶承耀：因为这么喜欢这些家具，说要卖掉还真是不舍得，毕竟我对它们有很深感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也老了，都90岁了，得想想怎么传承下去。通过拍卖与其他家具爱好者分享可能是最合适的选择。现在家具价格不低，买的人呢，肯定是真心爱好才会收藏；另一方面，我也希望他们能传承我收藏的精神，把这种重要中国文化传承下去。

雅昌艺术网：在怎样的机缘下您选择了委托邦瀚斯进行这15件珍品的释出？您眼中的邦瀚斯是一家怎样的拍行？

叶承耀：我之前曾通过各大拍卖行拍卖，但邦瀚斯的团队真的很用心，很诚恳，让我很感动。还有我的亲戚Joan Yip在邦瀚斯工作，她介绍我尝试邦瀚斯拍卖。我去参观了，被他们的努力所打动，所以就选择了邦瀚斯开始我的拍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