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车”问界，带飞背后的大佬

赛力斯赚翻了

要说这些年在A股市场谁冲得最猛，赛力斯绝对能排上前几名。

自2020年10月至今，这家公司的股价已上涨超10倍。特别是在宣布与华为合作打造“AITO问界”品牌后的这四年，赛力斯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其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投资者的心。

只要市场传来利好消息，这只股票就如疯草般狂涨，反之能跌停到让人心塞。还记得今年6月25日，一条坊间的负面传闻，让赛力斯股价闪崩后跌停，市值一下子蒸发了144亿元，当时吓坏了不少投资者。

近期，受第三季度财报的利好影响，赛力斯又杀回来了。

2024年11月4日开盘后，赛力斯股价迅速涨停，涨幅达到10%；次日（11月5日）再次涨停，市值达到2081.31亿元，创下公司成立30多年来的历史新高。

天眼查App显示，赛力斯集团创始人张兴海及其背后张氏家族，间接或直接持有赛力斯集团股份比例约29.8%。也就是说，当赛力斯市值冲破2000亿元时，张氏家族的总身家跟着暴涨至近600亿元。

截至11月8日收盘，赛力斯的股价稍微回落到134.22元/股，市值达到2026.43亿元。

2000亿市值在汽车圈是什么概念？造车新势力蔚来和小鹏汽车的市值加在一起，都没这么高。在A股市场甚至超过了上汽集团和广汽集团。

有散户告诉《财经天下》，他在98元/股时买入赛力斯，11月5日选择高位清仓。尽管投入的本金不多，也赚够了一部iPhone 16 Pro的钱。

和散户们相比，张兴海及他背后的张氏家族这段时间斩获的财富，够买750多万部iPhone 16 Pro了。

在《2024胡润百富榜》上，和比亚迪、宁德时代、理想汽车等众多车企创始人相比，张氏家族的身家是唯一一个正向增长的。张兴海、颜敏夫妇以200亿元的财富位列总榜第239位，其兄弟张兴礼、张兴明均以85亿元的财富并列总榜第618位。

赛力斯的财报到底有多好看，才能把其市值捧上2000亿元？

财报显示，公司第三季度实现营收415.8亿元，同比增长636.6%，归母净利润为24.1亿元，同比增长354.09%，营收和净利润均超出了此前的业绩预告。

若把时间线放短，仅10月份，该公司新能源汽车销量为36011辆，其中赛力斯汽车为33921辆。行业人士普遍认可，其中至少有90%的销量都是靠问界带来的。

再把时间线拉长，早在今年一季度，赛力斯就开始扭亏为盈了，成为继特斯拉、比亚迪、理想之后，全球第四家盈利的新能源车企。当时赛力斯的毛利率水平已经达到了20%以上，超过了理想、特斯拉，几乎与比亚迪同台竞争。

而到了第三季度，该公司毛利率已经超过了业内绝大多数车企，整体的毛利率达到了25.53%。

另外，综合第三季度各车企的营收、净利润和销量粗略计算，赛力斯的单车收入已经能达到31.12万元，单车净利润约为2.19万元。作为对比，理想汽车的单车收入约为28.07万元，单车净利润约为1.8万元。

全面学习华为

这些年，赛力斯与华为跨界合作的产品，包括了中型SUV问界M5、中大型SUV问界M7以及大型SUV问界M9，起售价格从20万元到40万元以上。

看着业绩大翻身，年过六旬的赛力斯集团创始人张兴海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把了。但业内对赛力斯的成绩仍颇有微词。在一些行业人士看来，要不是华为，赛力斯还在亏损的泥潭中挣扎。外界也经常调侃其只是“躺赢”。

但张兴海本人，包括赛力斯内部似乎并不避讳这种论调。今年上半年，在接受机构调研时，赛力斯强调要坚决走联合跨界之路，不走单打独斗之路；坚决干赚钱的车，不干赔本的车。

▲重庆市沙坪坝区的赛力斯汽车凤凰智慧工厂焊装车间

为了做好跨界造车，据《财经天下》了解，现在华为的基因已渗透到赛力斯的各个毛血管。

其实在和华为合作造车之前，张兴海就很喜欢华为的管理模式。据在赛力斯工作超过10年的员工褚斌透露，在公司的OA办公系统上有两本重要的书籍，员工人人都能翻阅。

一本是红皮的《小康发展基本法》，主要针对管理人员，指导他们如何履行职责、遵循做事原则。另一本是蓝皮的《赛力斯体系》，主要针对制造体系，指导员工如何进行具体的操作。据他了解，红皮书是张兴海特意邀请编纂过《华为基本法》的吴春波等人起草的。

据褚斌回忆，和华为合作后，对方派了团队到重庆指导造车，每个部门都分配了一个华为的工程师。这个人相当于部门管理层，可以旁听赛力斯部门会议的所有内容。

而且在和华为合作后，赛力斯就引入了华为的质量管理体系，并通过逐条落实文件中的条款，将其贯穿于研发、生产、销售和供应等各个环节。

正如赛力斯CTO周林之前的表态，在造车方面，华为的工程师不如赛力斯的员工熟悉，但在用户体验方面，华为团队更有发言权。

褚斌特别强调，华为体系下的管理注重细节，主要体现在时间、任务和结果上。日清日结（即每天的任务必须在当天完成）是基本要求。

那么华为工程师对细节的要求有多严格呢？比如某个软件出现报错，许多厂家常常因无法复现问题就直接“放行”了，让可能有问题的产品或零部件进入到下一个生产环节。但华为的态度是，如果赛力斯针对这个问题解释不清，那么车辆就不能出厂。

据褚斌透露，汽车产业涉及的供应链太长，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问题，但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一样的，就看能钻研多深。作为一名跟着赛力斯成长起来的老员工，他还是很感谢华为要求赛力斯执行的六西格玛管理方法，这种通过减少流程变异，提高产品质量的方法，也给整个赛力斯的组织带来很大变化。

但有时学习华为太彻底，也会让赛力斯员工很头疼。

在这里工作了半年，何琦觉得华为的“狼性”文化也被赛力斯学去了。她告诉《财经天下》，公司鼓励员工做奋斗者、超级奋斗者，但要靠加班时长才能评选。

而且赛力斯内部有专门写文章的员工，定期发表文章供大家学习。在员工们看来，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赛力斯学习华为好榜样，那么为了做好跨界造车，2024年下半年，张兴海还下了血本，跟华为绑定。

今年7月2日，赛力斯拿出了25亿元收购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及其关联方持有的919项商标（包括问界系列的文字和图形商标）及44项相关外观设计专利。

有业内人士表示，收购问界商标提升了赛力斯品牌独立性和自主性，赛力斯可以在品牌运营、市场推广和产品开发等方面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另外，这种收购可以被视为双方合作的一种深化，有助于在技术和市场层面实现更好的协同效应。

又过了一个月，8月23日，赛力斯子公司拟购买华为持有的引望10%股权，交易金额为115亿元 。目前，第一笔转让款23亿元已经支付。

平安证券指出，赛力斯入股引望，后续升值潜力大。测算引望公司达到成熟状态时，其营收规模有望达到1275亿~1650亿元，年净利润规模有望达到191亿~248亿元，估值仍有较大增长空间，公司作为引望的重要股东有望受益引望未来增值弹性。

除了问界，张兴海还有什么？

在2023年财报中，赛力斯集团创始人张兴海，目前还是公司的实控人，手握极重的管理权。

尽管现在他的儿子张正萍已经任职赛力斯董事长、总裁一职，但作为创一代的他，显然还没有退居幕后的想法。

相比于张正萍对外露面的次数，张兴海今年在外场更活跃。

9月13日，在新疆的问界用户中心，张兴海身穿黑色T恤、牛仔裤，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将新车钥匙交到了车主手里，很难看出年龄的痕迹。

褚斌告诉《财经天下》，别看张兴海已经年过六十，但他还是挺拼的，此前在进行车辆测试时，团队需要驾驶车辆跑川藏线，他都是亲自参与。有次春节期间，他还组建车队，带着问界的车与其他豪华燃油车，从重庆出发一路向西，驶往拉萨。

从做弹簧生意起家，到跨入整车行业，张兴海两次创业都站在了风口上。而他押注华为，带领赛力斯转型新能源汽车，则被内部视为老板的第三次创业。

在外界看来，现在的赛力斯一旦离开华为就什么都没了。但情况果真如此吗？

其实在问界之外，张兴海在第二次创业时也积累下了不少财富。特别是在微型车市场，赛力斯至今仍有一席之地。

赛力斯的孙公司——重庆瑞驰汽车实业有限公司（简称“瑞驰电动”）目前主要生产微型面包车、轻型客车、轻型卡车和微型卡车等新能源车型。

天眼查App显示，张兴海的侄子张正源任职该公司的董事长。据褚斌介绍，瑞驰电动是小康汽车（赛力斯的前身）此前在电动车领域最早挣钱的业务，目前也是占据着这个细分市场的前列。

2023年12月，瑞驰电动以增资扩股的方式引入海晨股份、两江基金、京东方基金等共计15.4亿元的投资，金额全部用于主营业务的运营和开发。当年赛力斯财报显示，瑞驰电动实现了21.16亿元的营收，净利润接近6000万元。2024年上半年，瑞驰电动营收11.42亿元，净利润为6390万元。

此外，尽管很难，赛力斯也不敢把全部生机交到别人手里。2023年11月，该公司成立了自有的新能源品牌“蓝电”，选择了竞争最为激烈的10万元至15万元价格赛道。虽然这些年蓝电没火起来，但至今赛力斯也没有放弃。

而且从三季报看，就算问界让赛力斯赚了大钱，但随着华为鸿蒙智行的朋友圈不断扩大，市场上智界、享界、尊界的声音越来越多，虽然这“四界”为了不互抢地盘，在车型划分上有所区隔，但这会不会将问界制约在SUV领域，也是不少投资人关心的问题。

张兴海也很谨慎，在主营业务之外，搞起了投资，趁着手里有钱尽快扩充家底。

2024年9月，赛力斯大手一挥，用81.67亿元全资收购了龙盛新能源，龙盛新能源属于智能制造工厂，此前赛力斯主要是向其租赁超级工厂用于生产问界。如今收购之后，赛力斯拥有了超级工厂的所有权，可以保证产品的自主可控了。

10月份，赛力斯又拿出150亿元理财。该消息一出，市场舆论炸开了锅，质疑赛力斯这么有钱为何不大力再搞搞研发。

对此，赛力斯回应称，百亿理财款是来自短期的账面款项，放银行利息低，买理财还能增加收益，不会影响公司正常的生产经营。并且该公司强调，投资的品种为安全性高、流动性好、低风险的理财产品。

当前，随着中国新能源车企开启智能化竞赛，华为鸿蒙智行的领先优势也在被对手追赶。在商业战场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张兴海知道要未雨绸缪。或许他不是不想退休，而是现在还不能退。

（文中受访者褚斌、何琦均为化名）

作者 | 杨十二

编辑 | 北牧

图片来源 | 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