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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能读一部纳粹德国史,一定要选它
在20世纪的动荡岁月中,纳粹德国的崛起与覆灭堪称最为剧烈的转折点。纳粹统治下的德意志第三帝国成为了人类历史上最具压迫性的独裁政权,在“二战”中掀起席卷欧洲甚至波及世界的风浪。
究竟是希特勒以巧言令色蒙蔽了德国民众,还是民众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选择了希特勒?纳粹德国是如何激发起人民的狂热情绪,一个民族又为何会走向极端?理解第三帝国的兴衰,不仅是对人类历史的深刻反思,更是对未来的警示与启示。
被炸毁的德国历史名城德累斯顿
谈及第三帝国历史研究,著名出版人、翻译家佘江涛先生这样评价:
目前最好的单卷本第三帝国史,无疑是克劳斯·P.费舍尔耗时十年、成于上个世纪末的《第三帝国:一部新的历史》。作者并不具有经历战争的成年德国人的原罪感,他以更客观和超然的态度讲述自己民族最黑暗的历史。
作者掌握的文献资料可谓汗牛充栋,需要专业历史学家去芜存菁的功底;作者特别善于紧凑的综述和清晰的表达,在较小的篇幅内让人把握纳粹德国时空的全貌,对纳粹德国宣传功能、体育教育、义务劳动、战时日常生活的描述尤其引人入胜;作者对这段历史的思考极其深入,他对极权主义的起源、纳粹主义的魔力、第三帝国运作的方式、大屠杀相关的难题、德国之罪的问题,等等的思考,使本书成为研究希特勒德国——获得权力、维护权力、失去权力的第三帝国——全面、权威的著作。
德国人有罪吗?
消极地旁观,也是犯罪
德国人能够再度大踏步地前进吗?或者纳粹德国的担子是否过于沉重,德国人将永远不堪重负?
这个问题涉及罪行问题的核心,也涉及与之相连的民族身份问题的核心。随着最近发生的东德和西德的统一,德国人的身份问题要求得到有效的解决。我们认为,这个答案反过来又依赖于德国人如何处理罪行和责任的问题。
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犹太儿童
德国哲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是一个有良知的、好心的、有着伟大道德观念的人,1947 年,他提供了一个依然能使我们发现走出纳粹主义道德荒原的道路的指南针。为了检验“德国的罪行”,第一步必须确定人们所犯下的并促成罪行的错误。
雅斯贝尔斯和大多数有道德的德国人都同意,在纳粹统治的情况下,这种错误涉及犯下了战争罪和反人类罪,其他罪行还包括帝国主义的扩张,进行战争的方式,甚至发动战争的方式。无可否认的是,希特勒德国确实是犯下了这些罪行。
但是,雅斯贝尔斯指出,罪行的类型是不同的,他认为可以划分为刑事罪、政治罪、道德罪和形而上学罪。
刑事罪涉及任何在明确的法律下犯罪的人,由法院负责裁决;
政治罪指的是所有的公民容忍了以国家的名义所犯下的罪行。我们所有的人对统治我们的方式负有共同的责任,因此也就对国家所作所为的后果负有责任,尽管并非每一个单独的公民要对一些特殊的个人以国家的名义犯下的罪行负责。对政治罪的裁决最终依赖于胜利者。
道德罪涉及严重侵害的个人意识或者对不道德的、导致特殊错误的选择的参与。对道德罪的裁决依赖于个人的良知。
纽伦堡法庭在审讯纳粹战犯
最终是形而上学罪,当我们侵害普遍的道德秩序,侵害将我们相互连接为人类存在的基本道德关系的时候,这种罪就出现了。
作为人类,我们对每一种错误和不公正都负有共同的责任。由于消极地在一旁旁观,我们在形而上学的意义上也是犯罪的。对形而上学罪的裁决最终依赖于上帝。
普通人也有道德义务
去阻止犯罪的发生
德国人忍气吞声的忍耐所创造的条件,导致了大规模犯罪行为的出现。在这个意义上来说,雅斯贝尔斯愿意承认,德国人在道德和形而上学的意义上是有罪的。
尽管如此,他否认所有的德国人集体地犯有纳粹分子犯下的罪行。对于罪行来说,我们只能惩罚个人;整个国家不能被控有罪。罪犯一直是个人。
1945年4月,希特勒在接见纳粹童子军士兵
在拒绝集体罪行的同时,雅斯贝尔斯绝不排除集体责任的观念。生活在整个纳粹帝国, 并且作为希特勒世界积极的参与者的成年德国人对所发生的一切负有责任,也许不能从刑事罪的观点出发,但可以从政治罪、道德罪和形而上学罪的角度来看待。
确实,许多哲学家认为,作为社会契约的一部分,我们负有共同的责任,甚至对于那些他人在我们面前的所作所为,因为我们是善良的或者邪恶的决策的接受者。它们是由那些高于我们的人为社会集团制定的;当然,假如决策被证明是不可操作或者有害的话,它们是可能有时也是必须被纠正的。
大多数诚实的德国人今天看到了接受对纳粹以德国名义的所作所为负有共同责任的需要,这不牵涉到集体罪行,而是涉及道德义务,它可以阻止以德国的名义进行的犯罪再次发生。
全民皆兵的“总体战”宣传画
让罪行的涟漪消失:
承认历史,肩负责任
在1984年1月24 日,德国总理赫尔穆特·科尔在访问以色列的时候说道:
年轻一代的德国人没有认为德国的历史是一种负担, 而是一种对未来的挑战。他们已经准备肩负起他们的责任。
他们拒绝承认为他们父辈的行为承认集体罪行。我们应该欢迎这种发展。
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 纳粹德国对通常意义上的人性和特殊意义上的犹太人都犯下了滔天罪行;德国人也犯下了卡尔·雅斯贝尔斯所阐述的程度不同的罪行。
我们还应该进一步同意科尔总理的观点:罪行的程度随着距离而消失,即德国罪行的问题或许可以作这样的比拟:当一块石头丢进平静的水塘时由涟漪形成的同心圆。石头是一个行动,是一个罪行,它使得水塘处于运动状态。第一圈是负有刑事责任的;第二圈是负有政治责任的;第三圈是负有道德责任的;第四圈和其余的圈是负有形而上学责任的。
正如涟漪最终会失去它的动力,使水塘归于平静,因此应该允许罪行的涟漪消失,这样才能得到平静与和平。
不允许德国人民依靠自己解决罪行问题——总之,像在 1945年那样在1995年依然使这个问题存在并处于紧迫的状态——的政治后果,对于德国人和世界来说都是严重的。
现在他们已经再度是一个民族的人,有力量面对这一问题。只有当德国人重新恢复对人性状态的感觉,纳粹德国才能成为历史。
盟军的胜利不是德国的失败,而是德国的胜利。
没有人希望我们为一个罪大恶极的政权所犯下的罪行感到内疚,但是,我们有责任承认历史并肩负历史的责任。
——德国总理施罗德在纪念D日诺曼底六十周年上的讲话
本文摘编自《第三帝国:一部新的历史》,克劳斯·P.费舍尔著,佘江涛译,“结论 德国罪行问题”
原标题:《如果只能读一部纳粹德国史,一定要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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