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从梧桐区到郊区,构建“马斯洛需求”式的理想社区有多难?
原创 RQ RQ商业观察室
编者按/
在大城市里做商业观察,底层动机在于探寻“商业应该如何辅佐城市生活”。最近一年,我们的观察对象已从单一的商业体扩大到“社区”,一个理想社区究竟有哪些构成?不同社区的生活场景和业态组合有何不同?
作者洛特最近的生活半径因搬家而发生了变化,梧桐区和近郊新社区是两个大相径庭的社区场景,在花了一段时间去重新适应、体验附近后,她决定把这个体验过程写下来。
社区生活的设计与营造实则离不开每个人,如果你正在思考“何为理想社区”这个问题,也许这篇文章会与你产生一丝共鸣。
撰文丨洛特
编辑丨锐裘
在上海住了几年之后,我开始更深刻地意识到居住环境和生活之间的关系。
住过梧桐区、隔间房,如今换到郊区的电梯房。我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有了更清晰的理解,也开始意识到,无论在哪里居住,理想社区都有几个必备要素:不断丰富的商业、足够的公共空间,以及与人群适配的社区。
读《东京八平米》时,发现作者吉井忍也有相似的经历和感受。吉井忍曾经在北京和成都生活,也曾居住在距离东京很远的地方,如今住在市中心的一个小房间。尽管牺牲了房屋的大小,但她获得了郊区没有的生活体验,比如晚上可以随时去看电影。她能在东京住八平米的原因也在于,城市中的一切设施都足够。
为了节省房租,我曾经和朋友挤在市中心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出租屋。现在想来,那是一个交通便捷、商业发达,又有烟火气的好地方。
但当时的我对一线城市的分区毫无概念,也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大型城市,人的居住有什么样的不同。经历了几次搬家,我看到了城市完整的样子,也理解了构建“八平米”之外生活的意义。
在现代商业社会中,恰恰是房屋本身和周围的一切,构成了我们的生活。
“马斯洛需求”下的社区商业
搬到郊区后的一个月里,我开始想念之前在市中心常去的社区咖啡店,便宜又好喝。从消费选择众多的市中心搬到消费需求基础的郊区,这是要适应的第一个变化。
上海的商业十分发达,在郊区,隔几个地铁站往往也会有一个商场,辐射周边的居民。甚至于,更聪明的开发商知道怎么选择合适的地段,招揽的品牌不亚于市区。但大部分商业仍以刚需为主,而类似独立咖啡店这种非标准化的商业小生态,并不属于这种需求——在郊区居民的消费中,普适的、男女老少皆可的店铺才是最容易被光顾的地方。
比如周五的晚上,盒马人满为患,没有了大型商超,这样的购物中心就是合家欢;比如周边一定有水果店,但书店则看起来没那么必要。
生活久了之后,我意识到这种“刚需性”给我的生活带来的不满足。《东京八平米》里面提到:
“我会接受居住于小房间,大前提是它在大城市,生活基本需求都能在徒步范围内得到满足,其他文化性公共设施(如美术馆、大型图书馆或书店等)乘坐公共交通也可到达。”
就像在“八平米”之外,作者不想做饭的时候就会去楼下找一找小餐厅,在市中心居住,人是很容易走出去的:地理位置的优越自然不必说,内环到哪里都是半小时,人在这个层面上也更自由;此外,周围的小店和足够多的商业,让人在房子狭小的情况下也不无聊。
而住在城市边郊的新社区,居家的环境变得更舒服,该有的商业也开始齐全,但出门的场景变成了散步和运动,探索城市的兴趣的确少了几分。
单看餐饮这个部分,消费的丰富度不够,带来新鲜感的缺失,甚至是不便利。
下地铁回家的路上,我常常因为缺少街边小店感到遗憾,更不用说夜宵了。住在人口密度极高的市区时,城市的烟火气往往是那24小时营业的一家面店、一盏灯火。城市核心地带已经有很多适合一人食的“宝藏店铺”,但在这里,属于打工人的老乡鸡已经属于不出错的最佳选择。
有意思的是,我发现,离我所居住的小区大约4公里的地方,聚集着一批更早建成的小区。这里的餐饮小店更多,理发店、药店甚至是社区咖啡店也一应俱全;同样的,就在最近的某一天,我打开外卖软件,偶然发现了家附近一个独立咖啡店,评分不错。尝试之后,惊喜万分。
围绕人的“马斯洛需求”规划什么样的商业,大概是郊区型社区,慢慢变得更“理想”的核心之一吧。
公共空间,
构成郊区的“附近”
不得不说,搬到人口密度更低的郊区之后,出门散步的舒适度提高了不少。
住在市中心的时候,出门总是遇到无数行人。我曾经住在一个经历过“城市更新”的网红街区,碰上圣诞节这样的时刻,游客和通勤族交织在一起,整条马路水泄不通。有时候出门走走,让人觉得不是散步,只是赶路。
郊区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绿地和公共空间更多。在逐渐习惯拉长交通时间的时候,我曾这样安慰自己,这是住得远的好处之一。
城郊的“自然”风光
其实,市区也不乏大大小小的公园。但它们所承载的功能往往是复合的,毕竟寸土寸金,公园的利用率也要提高。有一次去复兴公园,我看到一家人借着INS乐园酒吧的灯光打羽毛球,旁边是等待进夜场放松的红男绿女。那场面还有点诡异的和谐——其实也是因为空地太少。
事实上,在决定搬离市区时,我已经察觉,自己对于未来生活的想象发生了变化。
初入社会时,总想探索上海的一些新鲜事物,空闲的生活被周边新开的店铺填满。如今知道了自己的喜好,生活的热情也转移到了日常最基本的事务上,比如在家做饭、出门运动。那些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内在变化,让我对“附近”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一个理想的居住环境中,足够多的公共空间是必不可少的。
公园是其中之一。根据官方机构发布的信息,2024年上海加快公园绿地建设,计划全年新增城乡公园120座,新建改建口袋公园60座;新增绿地1000公顷,其中公园绿地500公顷。
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光是去年年初,上海就有建成了很多新公园,包括宝山丰翔智秀公园、普陀春光公园、嘉定绥德公园、浦东沔青公园等等。它们都分布在距离市区相对较远的地方,但周围居民都不少。
市区某个公园
和公园类似的是,运动场地甚至是图书馆,同样是社区附近的重要公共空间。前面已经说过,搬到郊区的同时,我的生活习惯也发生了变化,比如想要更有规律地安排运动。成熟的商场里配备了健身房,但想要自由安排运动形式的话,体育场馆还是首选。
于是我煞有介事地探索起新家周边的体育场馆。后来,我在小区附近找到了一个很大的运动场地,从家里出发,骑车15分钟可以到达。但这个场馆是周边10公里内为数不多的运动场地,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和地铁站也有些距离。至于飞盘、网球这些时兴的运动,郊区能够提供的选择显然就更少了。
当然,这些都需要漫长的建设。我想起,大概是在成长的某个阶段,老家县城新建的小区都开始配备健身公园。就像如今的人才公寓,几乎都会在楼栋里配备运动室。在商业之外,社区的“附近”需要什么,最终还得回到人类最基础的健康和活动上。
人的连接,
形成的社区核心
还记得第一次租房时,我关于在上海居住的想象只有那些电视剧里放的“沪漂”画面,完全不知如何考量周边环境对生活的影响。
回顾自己的租房生涯,每一次搬家,我都比以往有更明确的需求。我很满意如今的选择,尽管牺牲了一些优势,也获得了现阶段我想要的开阔。
但无论是在市中心还是郊区,我好像都没体会到真正的“社区”。尤其是在新的城郊中心,社区的搭建就是更复杂的过程。
住在市中心的时候,“老破小”的高人口密度和旧时的相熟度,决定了邻居们天然的熟悉感。尤其是经历了疫情之后,我发现楼上下的老人们已经互相认识很多年,而自己也因为这段特殊的记忆,和楼里的年轻人成为朋友。
曾经居住的街区常常开出新的小店
更重要的是,房屋周边的实体小店,为社区的搭建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在《东京八平米》中,作者提到,她观察到自己经常光顾的荞麦面店,“经营不是为了晒图或让人评价,开店就是为了生活,来店里的人也是为了吃喝聊天,而不是评价或打卡。”
这两年,所谓“社区咖啡店”流行起来,可能也有这样的原因。在这样的店里,我经常看到熟客之间、熟客和老板之间谈笑风生,人与人的连接就此发生。
一家很喜欢的社区咖啡店
我所在的城郊社区中,“新上海人”和年轻家庭是最主要的群体。大家交流的场景更多是“遛狗”和“遛娃”。而商场大多是消费者各自光顾的连锁店,社区实体店的缺失,的确阻碍了大家有更多的交流。
这种边界感在大城市当然司空见惯,但也许理想的社区可能还需要更多碰撞。
好在互联网也提供了某种连接的方式。一位朋友去年搬到陌生的街区,周边的拆建如火如荼,同样缺少社区店。但因为骑车这个爱好,今年她加入了家附近的骑行群。结束运动时,大家在离得不远的路口陆续告别。她告诉我,这种邻里感很久违。
这可能就是大家常说的“社群”。我把它理解为社区的一种延伸,或是替代。
©Pexels
其实对于居住的理解,也反映了自身生活方式的变化,这不仅关乎城市规划。如果是让刚刚毕业、对上海充满探索欲的我为了更大的居住空间选择郊区生活,我依然不愿意。而在不同的地段居住之后,我得以了解自己最需要的空间是什么样的。
大城市供个人居住的空间越小,它所要提供的公共服务设施和消费选择就越多;住到更远的边郊,人得习惯繁华的缺失,但依然需要便利的商业、足够方便的运动场所,甚至奢侈一点看,也需要市中心也有的社区感。
写到这里我也发现,原来我心中理想社区的核心是不同形式的线下生活。无论是商业消费还是休闲运动,房间外的天地总是必要。
原标题:《从梧桐区到郊区,构建“马斯洛需求”式的理想社区有多难?》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