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石破茂将任日本首相，“临时驾照”要“转正”仍待考验

石破茂9月27日赢得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后马不停蹄，当天下午6时召开记者会，晚上参加了两档日媒节目，28日参加公民党大会。不论是面对密集的媒体提问还是发言，石破茂始终表现得一脸冷静。

当地时间2024年9月27日，新当选的日本自民党总裁石破茂举行当选后的首次记者会。视觉中国 图

被视为自民党内 “非主流派”的石破茂，在27日的选举中逆转候选人高市早苗获胜，出乎一些人的意料。两轮投票过程中，党内各派系间暗流涌动，所谓的“造王者”们各有谋算，牵动选局。这不仅是石破茂和其他候选人的争夺，也是幕后操盘手的权力游戏。

10月1日，日本将举行临时国会，经“首相指名选举”，石破茂将正式就任首相，并将组建新内阁。人事任命、众议院选举、“黑金丑闻”遗留问题、经济财政政策……一系列课题纷至沓来。

“他此次胜选拿到的是一张‘临时驾照’。” 9月28日，在上海市日本学会举办的日本政局形势研讨会上，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资深研究员、上海市日本学会顾问吴寄南就石破茂的执政前景说道。

吴寄南指出，首先，石破茂的党内基础比较弱，这是他的一大软肋。其次，石破还不得不处理好岸田甚至是安倍留下的好多负面遗产，比如如何提振低迷的经济，是这两任首相都没有处理好的难题。石破茂如何在有限时间内交出亮眼的成绩单，并不容易。

9月27日自民党总裁选举第一轮投票。

岸田暗中操作“造王”

9月27日自民党总裁选举第一轮，无人得票过半，高市早苗得票最高，石破茂位列第二，两人进入决选投票，石破茂逆转获胜。2012年的自民党总裁选举也出现了相似的一幕，只是石破的角色不同，彼时他被安倍晋三逆转落败。

上海市日本学会会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陈子雷分析，选举投票第一轮无人得票过半，一方面因为9个候选人分散选票，另一方面因为自民党内缺乏领军人物。进入第二轮，意味着支持其他7名候选人的选票将重新洗牌投给高市早苗和石破茂，这个时候主要看派系斗争，最终形成了岸田文雄联手菅义伟“终结”麻生太郎政治生命的局面。

据日经新闻报道，在决选投票中获胜的关键在于，石破茂争取到了首相岸田文雄和前首相菅义伟的支持。在2021年总裁选举中，石破茂与菅义伟联手推举了数字大臣河野太郎。石破与岸田在野党时期就是同期议员，二人关系密切。

第二轮投票议员选票流向。

值得关注的是，竞选期间，菅义伟明确表态支持小泉进次郎，麻生太郎则公开表示支持河野太郎，之后被日媒曝光指示麻生派给高市早苗投票。在自民党两位长老动向相对明晰的情况下，岸田文雄一直没有就支持哪位候选人进行过表态，原岸田派的意向成一大变数。在竞选进入白热化阶段之际，岸田开启了任内的最后一次访美。9月23日，岸田在美国被问及投票意向时，他表示想认真研究一下谁能够继承和发展其内阁所推动的政策。

据产经新闻报道，直到选举开始前几个小时，岸田通过侧近向原岸田派成员传信，在决选投票中选择支持石破茂。在竞选期间，岸田频繁向外传达希望接任者能够继承自己政策的信息。曾被岸田寄予希望的小泉进次郎，因在候选人辩论会上表现欠佳而在最后阶段“失速”，高市早苗进入决选轮的概率增加，但高市明确反对岸田提出的防卫费增税计划，使得岸田明确心意。

这意味着，原岸田派成员林芳正和上川阳子在第一轮投票被淘汰后，他们在首轮获得的共计61票，在第二轮投给了石破茂，再加上菅义伟阵营的票数，石破茂锁定胜局。日媒称，在选举前一天，石破曾与麻生会谈，请求支持，但是最终麻生阵营依旧选投高市早苗。

陈子雷指出，岸田在选前不表态，暗中发挥政治影响力。石破在胜选演讲中对岸田表达了感谢，这也侧面说明岸田在选举中发挥了作用。从这个角度看，石破内阁可能会任用原岸田派成员。

值得一提的是，石破在第一轮投票后的演讲和胜选演讲中两度提到了岸田。他说，“我对岸田首相过去三年来在内政外交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表示由衷的敬意”。并称，岸田不竞选连任是为了让自民党获得新生，再次赢得国民的信任。

而且，石破在9月25日的记者会上已经表示，将继承岸田经济政策。在27日当选后的记者会上，石破茂再次强调将延续岸田政府的经济政策。他说，必须确保摆脱通货紧缩，进一步加快“新资本主义”的步伐，以实现工资增长超过物价增长。

《朝日新闻》9月27日报道直言，石破茂的胜负取决于以岸田文雄为首的原岸田派，他的施政能力面临考验。

石破的“临时驾照”待转正

据日媒报道，石破茂在党内没有太多朋友在身边，他曾说，“相比和议员聚在一起，我更喜欢自己看书。”加之他与安倍和麻生的关系紧张，更显特立独行。

吴寄南指出，过去安倍晋三也罢，岸田文雄也罢，他们都有派系作为后盾。而石破茂名为“水月会”的派系已经解散，他没有心腹，也没有自己的团队。相反，安倍派虽然解散了，原派系成员有九十多人，在党内是不小的势力。石破在竞选时主张对所有“黑金丑闻”涉案人员一律不予公认，也就是国政选举时不把他们作为自民党的正式候选人，而涉案人员中很多人都是原安倍派成员，这些人对石破茂如何出招比较警戒，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向石破发难。

对于如何处理“黑金丑闻”相关人员，石破茂的表态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9月27日，在石破茂胜选后的首次记者会上，被问及“黑金丑闻”事件涉案人员是否会在下次众议院选举中被公认时，石破回避了明确回应，说：“选举对策本部将做出适当的判断，我会进行问责。”这与他在竞选期间的说法已然不同。

在经济方面，石破茂表示将基本延续岸田推行的政策，包括应对物价上涨和劳动力市场改革的措施，都是岸田政府所强调的，试图营造一种稳定感，但是如何发展他的独特风格也被视为一个问题。

石破茂过去做过地方创生大臣，对地方和对中小企业比较关注。吴寄南指出，这就出现一个内政难题，如何平衡东京等大城市和地方，以及大企业、大财团与中小企业的关系。还有，他在竞选期间提过金融征税的主张，这项政策推行起来难度较大。

石破茂在竞选期间提出，要加强征收金融所得税。他当选为新总裁后，日经平均股指期货在27日夜间交易中一度暴跌2200日元。而在外汇市场，日元兑美元一度升值逾3日元。日本经济新闻报道称，投资者为石破茂暗示的加强征税作出准备。

实际上，2021年9月，岸田文雄在上次自民党总裁胜选时就表示有意征收金融所得税，此言冲击市场，日经平均股指连续8天下跌。岸田随后改变了方针。通过新的小额投资免税制度（NISA）扩大投资，使海外投资者对日本股票的评价上升。

对于石破茂而言，他在选前所提的种种主张能否推行仍需推敲。眼下，何时解散众议院举行选举是焦点之一。石破在总裁就任记者会上就此表示，将与在野党辩论之后尽快做出决定。据时事通信社报道，目前有推算认为众议院选举可能会在美国大选后的11月10日投开票。

吴寄南认为，这次自民党总裁选举从公示到投票，足足有半个月，日媒长时间报道，大量造势。石破茂趁着刚上台的势头马上举行选举，预计自民党的席位不会有大幅减少。但是明年7月的参议院选举就很难说，如果他在这半年多时间里执政业绩欠佳，导致自民党在选举中遭到重挫，那么党内就很可能出现倒阁势力，迫使他辞职走人。所以说，石破茂的“临时驾照”能否转正，尚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