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文旅调研：泉水大碗茶和老商埠既烟火又浪漫，想听泉水叮咚

一片老商埠，半部济南近现代史。

济南是全国自主开埠第一城。120年来，曾经的“十里洋场”老商埠、大观园如今繁荣依旧，通过一系列保护与开发，蜕变成兼具文化传承、旅游观光、商业功能的百年商埠风情街区，成为济南最具摩登感的潮流根据地之一。

城市的另一边，依泉而居的老济南人通过日常取水、喝茶、游泳，以亲切而自然的交流方式与泉水互动，这份浓厚的生活气息里，凝聚着济南人悠久的泉水情结。

泉水边、老商埠，是济南生活的烟火之源。细细品味，济南的文化内涵就藏在其中。

济南大观园是济南最潮流的地方之一。   视觉中国 图

9月25日至27日，由济南市委宣传部、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联合主办的“山海有约 泉在济南——上海文旅商界人士济南行”在济南举行，业内专家学者、网络达人、文旅企业负责人、摄影师等通过3天的沉浸式探访，走进泉水和老商埠、四门塔等景点，为济南文旅发展把脉。

泉水能否“叮咚”响起

在公园惬意地喝上一杯茶，不只是成都人的生活方式。济南人洒大爷退休后，闲来无事就会来泉水边的茶摊坐一坐，看着四季美景，喝上一碗泉水大碗茶，一张桌子坐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虽互不相识，却也可以相谈甚欢。

9月26日，一位来自苏州的游客告诉澎湃新闻，大碗茶味道甘甜，花上5块钱，就可以坐在泉水边体验一把，非常值得，“有一个情绪价值在里面”。

济南全城有上千处泉水，它们不仅是景点，也流淌进济南的城市生命中。

光合加集团董事长耿凯天说，来济南前，他对济南的期待就是一个温暖、有包容性、烟火气与现代化相结合的一个都市。但参加了济南市委宣传部和澎湃新闻主办的“上海文旅商界人士济南行”活动后，他认为济南文旅在商业布局上已经做得很成功，建议进一步加大线上宣传和推广，“这次听到的很多故事都能做成IP，把本地脍炙人口的故事更多地宣传出去。比如，趵突泉家喻户晓，泉水的概念应该要更好地推广出去。期待未来，可以在大街小巷看到与济南泉水相关的饮品。因为今天也尝了泉水泡茶确实很香甜，很好喝，而且它又很有历史的味道。”

9月26日早上，济南市民来到黑虎泉接泉水。  澎湃新闻记者 王珏玮 图

旅游博主Pinky小龙虾是济南当地人，她说9月的济南非常舒服惬意，“老舍先生笔下的济南蕴含非常熟悉的家乡味道。每次回家都能找到熟悉感，我觉得济南的变化不大，没变化就是最好的，永远保持原汁原味。济南对于我来说，它是一座民风淳朴的古城，不管外面的大城市如何变化，济南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纯真。”

她特别提到，打泉水是济南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济南人打泉水主要是为了饮用和烹饪。用泉水泡茶、煮饭会让味道更加醇厚，深受济南人喜爱。

打泉水的传统源远流长，如今虽然家家户户都有了自来水，但很多老济南人仍然坚持到泉边打水，这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情结。

黑虎泉是天然洞穴，因泉水涌出，湍击巨石，发出粗犷的鸣响，酷似虎啸，故而得名。不同于它霸气的名字，在济南的众多泉水中，黑虎泉拥有难得的“烟火气”，这份反差给它增添了几分平易近人之美。

一大清早，在黑虎泉，打泉水的老人拎着大桶小桶，在取水间隙互相聊聊家长里短，以他们的方式唤醒济南。

济南“泉水浴场”就在黑虎泉边，依护城河而建，虽名为“浴场”，实际上是全国唯一一座以天然泉水为水源的露天开放式泳池。天然泉水水质优，常年恒温在十七八摄氏度，一年四季都有市民畅游其中。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休闲与旅游研究中心主任楼嘉军认为，黑虎泉离居民的生活区比较近，“老百姓到这里来，生活气息更加浓厚。因为是开放式的，来这里打泉水的人很多；相比趵突泉，那周边是按照景区来打造的。这是这两大名泉非常显著的区别。”

济南有七十二名泉，他建议要在泉水的开发上动一些脑筋，进行精细化开发，避免景区或者是泉水的同质化的问题，“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相同的，为什么会同质化？是因为我们在产品设计的时候，让本来不同的东西变成同一类东西。”

9月26日早上，市民和游客来到黑虎泉。    澎湃新闻记者 王珏玮 图

济南那么多泉水区别在哪里？楼嘉军认为，泉和水是不一样的，水是可以品尝的，但泉还是可以听的。

“我们说泉水叮咚，你问游客泉水有什么声音，他会告诉你泉水叮咚。但是我们在具体的产品的开发体验里面，我们能不能享受到泉水叮咚的这种意境。很多人爱好看星星看月亮，但夜色其实很讲究，自然色要浓厚，人造色要淡一些，灯光暗淡更有利于观赏。”

他分析道，黑虎泉比趵突泉水量更大，非常热闹，但奔涌的泉水听不出叮咚声，济南有七十二名泉，上千处泉水，能否找一些很自然的泉水，留下来有叮咚的声音，“泉水叮咚，要去营造这种场景。从听的角度，从闻的角度，从品尝的角度，去体会泉与泉的差异，就像上海的南京路和淮海路，尽管都有梧桐树，但营造的街景是不一样的。”

有没有更好的城市地标

济南是全国自主开埠的第一座城市。

火车来，商埠开。1904年，胶济铁路建成通车，不仅开启了济南的商埠时代，也开创了中国内陆大城市对外开放的先河。

120年来，商埠区见证了济南历史发展的时间线，代表了济南市开埠后的文化发展历程，这里也是济南城市更新的重点项目，建筑风貌独特，聚集了众多洋行商号、当时达官贵人的住所，还有外国领事馆、公馆等建筑，融合了中西方建筑的风格，充满了民国风情和浪漫元素。

济南老商埠以“复兴与超越”为开发理念，在保护与利用中，不仅复兴了百年前商埠区的历史风貌和繁荣景象，并与当下生活相结合，成为泉城时尚活力新地标。

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传播学院品牌研究中心主任皇甫晓涛认为，好的城市需要好的地标。比如，提到悉尼就会想到悉尼歌剧院，上海的“魔都三件套”、广州的“小蛮腰”也都是著名的城市地标，“去上海的游客在东方明珠下，可能会买一个东方明珠的模型回家，作为对这座城市的念想。”

他建议，地标是城市的符号，展现了城市的美学标准与审美水平，济南可以用城市的属性来打造城市地标，“城市地标的产生，关乎城市的魅力和它的故事。人有品格，一座城市也有城市的品格。”

9月26日虽是工作日，老商埠里依然人来人往。   澎湃新闻记者 王珏玮 图

融汇济南老商埠推广部主任高子川介绍，老商埠每一栋的建筑，都是由济南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建筑元素和新的建筑风格相结合，街区的15部建筑没有完全重样的，都各具特色，“老建筑本身就是历史文化的留存，也展现和保留了济南历史上的真实故事。”

这里诞生了不少“济南的第一”，双坡红瓦的德华银行是济南第一座外资银行，也是德国人在济南建造的第一座建筑；小广寒电影院是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济南第一座电影院，修缮保护后成为电影主题的博物馆；北洋大戏院是济南第一座的戏院，也是山东历史最悠久且仍在使用的专业戏剧演出场所，大门有小型廊柱装饰，顶覆绿瓦琉璃，具有20世纪50年代新中国成立初期公共文化设施建筑风格；皇宫照相馆古色古香，很有气派，颇似一座华丽的小皇宫。

老商埠所属的大观园街道共有文保建筑38栋，历史建筑42栋，济南市的文保建筑和历史建筑的精华几乎都是集中在这个片区。老商埠工作人员介绍道：“整个老商埠区的街道横平竖直，因为济南的轻纺织工业非常发达，也是借鉴织布机横的经纱、竖的纬纱的概念来进行规划。”

在保护历史风貌的基础上，老商埠还引入了新业态和新经济，特色餐厅、各式各样的咖啡馆林立其间，改造一新的老商埠早已是济南city walk的热门打卡点，也是济南年轻人的聚集地。玫瑰花墙、夹心胡同、猫和老鼠转角……“街区里玫瑰的装饰表现出了现代人对爱情、对浪漫的一种态度。”工作人员说。

9月26日，游客在大观园里购买传统文化产品。    澎湃新闻记者 王珏玮 图

“济南老商埠对于历史保护和新业态的引入做了一些很好的思考，因为我们看到它的建筑形态相对来说比较古早一点，但是新业态的引入又让我们看到了许多年轻化的一些元素，比如说许多卡通的形象设计、鲜花的点缀等等。” 豫园股份董事会办公室专业高级总监陶宁宁认为，老商埠的民国建筑和新业态紧密连接，没有违和感。这让老街区重新散发出一种年轻的活力。

她认为，上海豫园的特色其实跟老商埠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豫园源自于明代的私家园林，紧邻城隍庙，是相对更为久远的一个街区。豫园对于整个业态的把握非常完整，引进了许多老字号，这些老字号品牌和建筑做了一些无缝衔接，也做了一些具有东方生活美学的特色活动。她建议老商埠也能和上海豫园灯会一样，通过一些丰富多彩的活动，让老街区更有特色地活跃起来。

针对招商方面，她给出了引进济南本土品牌的建议，“一些国货的品牌，或者国潮品牌，走的是年轻化路线，对街区来说会有一个别样的风景。”

她眼中的济南是一个多样化的城市，既有悠久的历史元素，又有开放性的元素。她建议济南在建设城市品牌的时候，可以适当考虑如何讲好济南故事。

“济南在宣传的过程中，可以更加提炼城市精神和城市特色，讲好济南故事，让更多人了解这座城市，通过济南了解山东，通过济南来了解中国。”她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