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新闻｜英国脱欧之际，法德签合作新约誓当“价值捍卫者”

当地时间1月22日中午时分，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德国西部城市亚琛（Aachen）签署新的友好条约《亚琛条约》。

56年前的1月22日，法德两国领导人在巴黎爱丽舍宫签署了法德合作条约，史称《爱丽舍宫条约》。这一条约标志着二战后法德两国的彻底和解，成为欧洲大陆两个大国“仇敌变睦邻、化干戈为玉帛、世代友好”的历史宣言和象征。

2018年是法德签署《爱丽舍宫条约》55周年，马克龙和默克尔曾在巴黎举行会晤，并就制定新的友好条约达成一致。

而今，法德两国推出了升级版的《亚琛条约》，通过该新版条约，欧洲大陆两大经济体法国与德国将强化双方在经济、外交、安全、文化、教育、科研、气候变化及环境保护等领域的紧密关系，并在两国边境地区成立“欧盟区域”，推动水电和交通融合。

英国广播公司（BBC）援引观察人士的解读称，《亚琛条约》意在重振“法德轴心”在欧盟内的地位。法新社称，法德签署友好条约的目的在于向“疑欧派”发出强而有力的回应。

签了什么条约？

据BBC报道，法国和德国承诺在涉及欧盟的重大议题上保持一致立场，发表共同声明。

此外，双方还计划在联合国以“共同体”的形象出现，步调一致，同进共退。根据条约，两国在外交政策、国内外安全事务和其他诸多领域都将异口同声。

具体而言，巴黎和柏林承诺：建立法德“经济区”，以此深化两国经济交融；提升欧洲军事实力，共同投资于“拾遗补缺”，以达到强化欧盟和北约的目的；成立法德防务与安全理事会，同时各自在本国军营里倡导和培育“共同文化”，联合部署、调遣；两国还承诺加强青年文化交流，各自在国内倡导学习对方的语言，最终目标是创办一所法德联合兴办的大学。

另外，两国还计划进一步密切法德边境地区的双边往来交流，加深边境线两侧的“双语性”。

BBC报道指出，法德两国将签署新版友好条约的地点选在亚琛， 更加重了这一事件的历史和象征色彩。

历史上，亚琛曾被归入法国版图，阿尔萨斯-洛林地区说法语还是德语曾经是爱不爱国的选择，地区的归属在历史课本上占据了相当篇幅。

什么背景下签条约？

自英国“脱欧”与欧洲难民危机以来，欧洲一体化频遭冲击，法国内持续发酵的改革危机与德国国内政治动荡使得作为“欧盟火车头”的法德引擎双双遇困，欧盟改革面临巨大考验。

谈及《亚琛条约》的意义，默克尔19日在视频致辞中表示，“我们希望为欧洲的团结注入动能”。法国总统府则称，这是展现法德两国关系“在巩固欧洲计划方面是可重新奠定基础”的“重要时刻”。

“欧洲一体化在英国脱欧后需要新的动力也需要新的方向，应对全球背景下日益增多的不确定性，抵御内部不断发酵的不同声音，法德作为欧盟中具有领导和协调能力的两个国家，两国政策协调对欧盟确定新时期新背景下的一体化‘新’模式，具有引领意义，也可以在此基础上经其他成员国共同讨论发展成为欧盟层面的新政策。”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范郑杰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解读称，从内部诉求来看，德法都面临着气候变化、难移民问题等，欧盟内部面临着价值观的分歧、民粹政党与主流政党的较量等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下，法德签署新版条约无疑承担起了“价值捍卫者”的角色，两国政府也强调了团结和民主的欧洲，推进基于规则的全球秩序。

德国外长海科·马斯（Heiko Mass）说，法国和德国2019年签署的这个条约传达了一条信息，即两个国家在“齐心协力为一个具备行动能力的、强大的欧洲而拼搏，为世界和平、为以规则为本的国际秩序而奋斗”。

对中国有什么影响？

就在法德两国领导人于亚琛签署条约的同一时间，法国驻华大使黎想和德国驻华大使葛策在万里之外的北京共同出席了“德法和解——21世纪的和平伙伴关系研讨会”。

在研讨会上，谈及《亚琛条约》的签署与中国的关系，法国驻华大使黎想表示，“据我们所知，中国所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强大的、统一的、一体化的欧盟，那么我们这份条约（《亚琛条约》）就能够给中国一个更加强大、更加统一、更加一体化的欧盟。所以这份条约对于欧洲和中国的关系是更加有益的。同时我们也通过这份《亚琛条约》的签署，进一步地夯实了多边主义的未来发展方向。”

德国驻华大使葛策指出，一个更加强大的欧盟、有统一声音的欧盟，能够进一步加强世界多边主义，中国作为世界出口大国，当然希望欧洲有更强大的共通市场和统一的贸易体系。

“《亚琛条约》一方面可以稳定中国对欧洲的预期，这种制度架构如果正常实施，中国就不必担忧欧洲出现意外的或者急剧动荡的情况，有助于中国发展对欧洲的贸易投资合作。”上海外国语大学欧盟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上海欧洲学会研究部主任忻华向澎湃新闻指出，另一方面，法德之间的进一步合作可能促使欧洲对中国的防御性的贸易和投资政策进一步体系化，法德之间也会加强应对中国的协作，这对中国也是不利的。“所以具有两面性。”忻华说。

除了贸易与经济议题外，葛策进而补充称，在《亚琛条约》中还要回答一系列全球问题，关于全球人类在21世纪所共同面临的问题。比如气候变化，必须要通过全球各国的多边合作去解决，这也是《亚琛条约》的目的。

但是，忻华指出，法德合作未来仍有三点挑战：首先，是对欧洲一体化主导权的争夺，德国在欧洲的经济体量是最大的，实际上在主导着欧元区，整个欧盟经济运作和管理中大部分也都是德国在扮演主导角色，法国对此是不满意的；其次，法德对于欧洲一体化未来发展方向还是有争议的，对于欧洲一体化具体的运行做法上，双方是有不同意见的；最后，欧洲共同防务与安全政策上，法国提出了欧洲防务一体化的设想，而德国更希望依托现有的北约体系主导，并不希望欧洲主要大国提高自己的军事开支。

“法德之间一直在协调，现在看不出两者协调与合作在短时间之内可以大幅度提升的迹象。”忻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