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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浦东海关成功拦截14只活体观赏龟！

2024-09-06 10:4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中国绿发会讯】近日，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海关旅检处关员在一名旅客行李中截获活体观赏龟14只，其中包括百色闭壳龟1只、星点水龟10只和佛罗里达箱龟3只。百色闭壳龟是我国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星点水龟与佛罗里达箱龟主要分布在加拿大与美国，在我国未发生报道，为外来物种，适应环境能力强、繁殖能力突出，如传入将对我国生态安全和生物安全造成潜在威胁。

截图来源：海关发布

该旅客擅自将活体龟藏于行李中试图蒙混过境，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生物安全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出境动植物检疫法》及其实施条例等法律法规，我国相关法律法规明确规定：“未经批准，不得擅自引进外来物种”、“禁止携带、寄递活体动植物进境”，违反规定的，海关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百色闭壳龟

百色闭壳龟图源：IUCN Red List

百色闭壳龟（英文名：Bose box terrapin、Mccord's Box Turtle；拉丁学名：Cuora mccordi）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被标记为“极危”，被《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列入附录Ⅱ，被中国列入《2000年农业部修订的国家重点保护水生野生动物名录》，属于中国国家二级重点保护水生野生动物和三有保护动物，于2000年8月1日被中国国家林业局列入《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该物种是我国广西中部的特有珍稀龟类物种，仅分布于中国广西百色地区，是我国最濒危的特有龟种之一，深受中药和龟类爱好者的青睐。由于百色闭壳龟栖息繁殖环境破坏、减少，自然增殖困难，且有较高的经济价值，屡遭捕捉，野生资源遭到严重破坏，数量极少。市场上非法交易也导致其野生种群数量日益减少。

图源：IUCN Red List；小编注意到，上面显示评估的最新日期是在2000年，如今24年过去了，其种群数量和物种生存状况是否发生了变化，尤其在异宠风气盛行、国际非法贸易猖獗的背景下，24年前就已处于“极危”状况下的百色闭壳龟的野生种群是否早已野外灭绝？？建议开展及时、动态的等级评估和更新）

百色闭壳龟为中国特有种，仅广西百色地区有分布。图源：百度百科

据报道，百色闭壳龟：6万-8万元一只。截图来源：千篇一绿

野生百色闭壳龟野外种群稀少截图来源：千篇一绿

据养龟人公众号报道，百色闭壳龟的贸易早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便开始了

星点水龟

把星辰大海画在背上！

星点水龟图源：IUCN Redlist

星点水龟（学名：Clemmys guttata，英语：Spotted turtle）又称斑点水龟、星点龟，是泽龟科水龟属的单属种，此龟主要分布在北美，是一种小型的杂食性水龟，生活在一些水浅、水流缓慢的地方。“guttata”意为“点状纹样的”，由此这种龟被戏称“把星辰大海画在背上！”。

星点水龟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等级为“濒危”，种群数量呈下降趋势；被《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列入附录Ⅱ。

图源：IUCN Redlist，遗憾的是，星点水龟的全球地理分布区域和范围未能标注（并且，上面显示评估的最新日期是在2010年，如今14年过去了，其种群数量和物种生存状况是否发生了变化，建议开展及时、动态的等级评估和更新）

成龟的背甲长度达8-12厘米（3.1-4.7英寸）。其甲壳的颜色主要是黑色到蓝黑色，甲壳范围内也有黄色的小圆点。斑点延伸至头部、颈部及四肢。腹甲的形状、眼睛和下巴颜色可以区分雄性和雌性。

该物种在其生态系统中的作用：星点水龟在水生、半水生和陆生栖息地既是捕食者也是猎物（Ernst等，1994年）。臭鼬（Mephitis），尤其是浣熊（Procyon）会捕食星点水龟及其卵。由于星点水龟主要生活在未受污染的水体中，因此星点水龟可能是栖息地质量的一个指标。在有大量沉积物或其他污染物的水体中，星点水龟似乎不太常见或完全消失。

面临的威胁：星点水龟面临的主要威胁是栖息地退化、破坏和支离破碎（原因包括引进入侵植物物种、家畜放牧、耕种、湿地排水和填埋、水库建设、自然栖息地演替、人为干扰和污染）、过度采集、捕食和公路死亡（Behler，1996年；Ernst等，1994年；Graham，1995年；Wilson，1999年b；NHCD，1999年）。

自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以来，栖息地的破坏一直被认为是印第安纳州和俄亥俄州星点水龟数量下降的原因之一（Minton等人，1982年；Lovich和Jaworski，1988年）。该物种喜欢的小型湿地通常不受湿地保护法的保护。

合法和非法的商业开发（国内使用和出口）以及偶然的采集已经并将继续影响该物种分布区许多地方的星点水龟数量（国家健康与发展委员会，1999年）。Lovich（1989年）指出，商业宠物交易是导致该物种分布区50%以上地区星点水龟数量下降的原因。自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以来，过度采集被认为是印第安纳州和俄亥俄州星点水龟数量下降的原因之一（Smith等，1973年；Minton等，1982年）。一些专家已经报告了已知或疑似的种群数量下降或灭绝，原因是为宠物贸易而过度采集。

以商业为目的的人工饲养或人工繁殖（原产国以外）：中国上海福祥水族有限公司显然正在将星点水龟作为水族馆/宠物物种进行人工繁殖 (http://www.fuxiangaquarium.com/turtle.htm)。图源：CITES

未来该物种可能面临的另一个威胁是全球变暖。此外，星点水龟是一种适应寒冷的物种，气候变暖将对其行为产生不利影响，并可能使其栖息的许多浅水湿地干涸。

尽管看似大量的族群在加拿大，但许多族群都不能自我维持，主要有以下原因：龟只数量较小，族群都拥有不到超过200只龟、地区之间互不相连。

佛罗里达箱龟

佛罗里达箱龟（Terrapene carolina bauri），产于佛罗里达州，体型小，背甲高耸，是卡罗莱纳箱龟中体型最小之亚种，花纹与锦箱龟类似。喜欢栖息在枯木底下，杂食性动物，偏虫食性。佛罗里达州法令规定佛州居民每户可以合法拥有一只佛罗里达箱龟。

图源：维基百科

笔者注意到，近年来，海关查获各类外来物种的事件层出不穷，涉及各种动植物及其制品，有陆生有水生，一旦流入我国境内，将严重威胁我国的生态平衡和生物多样性。涉事种类及范围之广令人咂舌、引人忧心。

海关提到，这14只龟为“观赏龟”，换个当下比较流行的词，也就是作为“异宠”供人饲养、赏玩、送礼乃至食用。不同于常见的家养宠物，异宠以其新奇、另类的特点迅速抢占市场、俘虏并满足人们的猎奇心。在异宠当中，爬行类和啮齿类的动物尤其备受追捧。爬行类诸如活体龟、啮齿类动物如水豚（卡皮巴拉）就备受青睐。

据了解，即便是为满足“观赏”之需的宠物，最后也可能是用来满足人类的口腹之欲。很多养龟爱好者边养边吃，“养小龟，吃老龟。肉直接吃，壳用来炖汤，自己炖完汤还可以卖给饭店或药店”。

龟文化

我国的龟文化源远流长。在古代，龟堪称位尊身高，被人们看做是吉祥如意、刚颜不屈、先知先行的动物，龟与龙、凤、麟合称四灵，龙、凤、麟都是非现实存在的神话动物，而龟却是其中唯一现实存在的爬行动物。古代，金龟是高官的官印，由此女子的丈夫位居高官，即称之为金龟婿；我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便刻在龟甲上。

长久以来，人们将龟看为长寿的象征。在古人诗文中，也往往将龟与寿联系在一起，寄寓美好。龟还代表着财富，预示祥瑞。

龟这一古老的生物，伴随着中国历史的发展，其功能已远远超出了它的生命实体，上升到人的精神领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而长久以来对于龟文化的大力吹捧：延年益寿、入药、滋补、占卜、镇宅……，也给龟的买卖带来了巨大商机，并且在不断地炒作下，一些稀有品种的龟升值空间不断提高。

龟从哪儿来？潜在风险？

海关查获的14只活体龟中，百色闭壳龟1只、星点水龟10只和佛罗里达箱龟3只，笔者不禁想问：这些龟从哪儿来，又将去往哪里，是做什么用？是野生还是人工养殖的？据上述所查信息，笔者猜测，“极危”的百色闭壳龟和“濒危”的星点水龟很可能是人工养殖的品种，佛罗里达箱龟可能来自野外捕捉。前两种龟都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Ⅱ，当前的非法国际贸易可能会对其生存构成潜在风险。

猖獗的非法国际贸易，会驱动对于野生龟类的非法猎捕和非法人工养殖，从而破坏原产地生态系统的平衡，同时使非法交易行为涉事者陷入法律风险。异宠风尚的盛行，也加剧了野生动植物非法贸易（IWT）；并且随意引入外来物种诸如星点水龟与佛罗里达箱龟，一旦弃养（放生）、逃逸或者因其他因素不小心流入野外，则或将导致生态入侵，对本地物种构成威胁，直接升级为“外来入侵物种”。它们不仅与本地龟类争夺食物和栖息地，还可能传播疾病，导致本地龟类数量锐减，破坏生态平衡。这种行为带来的生态危害，几乎是不可逆的，将严重威胁到我国的生态安全和生物安全。

常言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因买卖、饲养龟类等一时突发奇想之举可能会引发系列动物福利问题。由于缺乏专业知识和适宜的养殖环境，一些宠物龟可能遭受不必要的虐待，更为严重的是，宠物龟可能携带一些人畜共染病的病原体，对人类健康带来潜在风险。

“擅自引进外来物种”“携带活体动植物进境”事件在我国各地海关屡被查处，反映了我国公民在这方面的法律意识尚显淡薄，对于生态文明的认识和践行有待提升。如何平衡个人兴趣爱好、需求与“构建地球生命共同体”“保护绿水青山，共筑生态文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时代使命，如何树立正确、审慎的价值观，以及如何构建起对于生态、生命的尊重和敬畏，以负责任的态度来对待自然界的每一个微小生命，坚决抵制非法来源的“异宠”......，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该好好思考的问题。

建议

1. 建议设立龟类种质资源保育关键区，保护好龟类栖息地（绿水青山）及“龟类种质资源”，避免物种灭绝。国家相关管理部门应出台淡水龟和陆龟类的保护行动计划，并将龟类保护工作所需经费纳入财政预算，确保保护工作顺利开展。

2. 加大龟类保护知识科普宣传，定期开展动植物非法贸易、外来（入侵）物种/放生等相关知识教育和普法活动；加大监管力度，规范龟类经营利用市场，严厉打击、惩处非法开展野生龟类贸易（走私）、放生行为。

3. 国家应高度重视分类学专业知识的研究，增加科学探索投资，并建立分类学专业。广泛提高对分类学和分类学家工作的价值和影响的认识至关重要。我们必须激励年轻一代加入科学界。了解分类学、对物种精准分类是了解物种灭绝风险的关键。如能从战略上聚焦并了解物种的准确分类信息，我们就能更好地保护生物多样性，支持我们社会的福祉和生计。气候危机下正确、全面认识并掌握物种信息迫在眉睫。曾经，“海洋与湿地”平台发布了首份《欧洲分类学家红色名录》发布，揭示了昆虫分类学专家数量不足一文，引发许多读者共鸣。许多专家都有同感——“即使是在那些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国家，专业知识往往也特别匮乏，而分类学家则主要是男性和老年人。”分类学家的培养机制，对于长远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和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中国的神兽、越南的龟祖——斑鳖的灭绝悲剧，在很大程度上归咎于对于这一物种的分类地位在很长的时间内都不明确。其悲剧暴露了公众对于龟鳖认知的短浅和有限。

对于斑鳖这一物种的分类滞后导致我们错失了保护这一物种的最佳时机。斑鳖在过去近百年时间里分类地位始终不明确，直到2002年才被正式确定为有效新物种，加之长久以来与我国所产的鼋（Pelochelys cantorii）混淆，致使我们错失了最佳的保护时机，如今已成为世界上最濒危的龟鳖类动物。斑鳖的科学记载是在1873年，直到1993年，我国著名动物学家赵肯堂教授经过多年研究，证实斑鳖是一个独立的物种，学名为“斑鳖”。到2002年，斑鳖被正式认定为有效新物种。参见往期报道：全球尚存的斑鳖或仅剩2只，如何避免灭绝？

当前，很多人包括国家监管部门负责人分不清是龟是鳖，难以区分野生和人工养殖品种，非法贸易及养殖举报渠道不畅，各部门权属不清、相互推诿，导致长久以来的监管和惩治不力，名贵龟类交易乱象不止。

4. 推动生物多样性信息学数据开放共享，加强国际合作。鼓励民间社会组织、当地社区、专家学者、公民科学家广泛参与生物多样性信息收集、分享、学习与研究，以丰富和完善全球生物多样性数据库。通过公民科学事业应对生物多样性危机，推动可持续发展。以史为鉴，尽可能避免因数据缺乏、认知盲区而引发的物种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