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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紫罗兰前头》:周瘦鹃眼中的张爱玲

2024-09-05 17:4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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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张爱玲初入文坛,离不开周瘦鹃的识珠。两人初识的过程,周瘦鹃写了《写在〈紫罗兰〉前头》,连同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炉香》一同刊在1943年5月的《紫罗兰》复刊第二期上,其中写的当为实情。张爱玲的《小团圆》中,也有写到“汤孤鹜”这个人。读过的人都知道,所谓汤孤鹜者,就是周瘦鹃。

写在《紫罗兰前头》

周瘦鹃

一个春寒料峭的上午,我正懒洋洋地困在紫罗兰庵里,不想出门,眼望着案头宣德炉中烧着的一枝紫罗兰香袅起的一缕青烟在出神。我的小女儿瑛忽然急匆匆地赶上楼来,拿一个挺大的信封递给我,说有一位张女士来访问。我拆开信一瞧,原来是黄园主人岳渊老人(注:张爱玲母亲娘家的远房亲戚,有《花经》一书行世)介绍一位女作家张爱玲女士来,要和我谈谈小说的事。

我忙不迭的赶下楼去,却见客座中站起一位穿着鹅黄缎半臂的长身玉立的小姐来向我鞠躬,我答过了礼,招呼她坐下。接谈之后,才知道这位张女士生在北平,长在上海,前年在香港大学读书,再过一年就可毕业,却不料战事发生,就辗转回到上海,和她的姑母住在一座西式的公寓中,从事于卖文生活,而且卖的还是西文,给英文《泰晤士报》写剧评影评,又替德人所办的英文杂志《二十世纪》写文章。至于中文的作品,除了以前给《西风》杂志写过一篇《天才梦》后,没有动过笔,最近却做了两个中篇小说,演述两件香港的故事,要我给她看行不行,说着,就把一个纸包打开来,将两本稿簿捧了给我,我一看标题叫做《沉香屑》,第一篇标明‘第一炉香’,第二篇标明‘第二炉香’,就这么一看,我已觉得它很别致,很有意味了。当下我就请她把这稿本留在我这里,容细细拜读。随又和她谈起《紫罗兰》复活的事,她听了很兴奋,据说她的母亲和她的姑母都是我十多年前《半月》《紫罗兰》和《紫兰花片》的读者,她母亲正留法学画归国,读了我的哀情小说,落过不少眼泪,曾写信劝我不要再写,可惜这一回事,我已记不得了。

我们长谈了一点多钟,方始作别。当夜我就在灯下读起她的《沉香屑》来,一壁读、一壁击节,觉得它的风格很像英国名作家Somerset Maugham(注:毛姆)的作品,而又受一些《红楼梦》的影响,不管别人读了以为如何,而我却是深喜之的了。一星期后,张女士来问我读后的意见,我把这些话向她一说,她表示心悦神服,因为她正是S.Maugham作品的爱好者,而《红楼梦》也是她所喜读的。我问她愿不愿将《沉香屑》发表在《紫罗兰》里?她一口应允,我便约定在《紫罗兰》创刊号(指1943年第1期)出版之后,拿了样本去瞧她,她称谢而去。当晚她又赶来,热忱地预约我们夫妇俩届时同去参与她的一个小小茶会。《紫罗兰》出版的那天,凤君(注:周瘦鹃夫人)因家中有事,不能分身,我便如约带了样本独自到那公寓去,乘了电梯直上六楼,由张女士招待到一间“洁而精”的小客室里,见过了她的姑母,又指着两张照片中一位丰容盛鬋的太太给我介绍,说这就是她的母亲,一向住在新加坡,前年十二月八日以后,杳无消息,最近有人传言,说已到印度去了。这一个茶会,并无别客,只有她们姑侄俩和我一人,茶是牛酪红茶,点心是甜咸俱备的西点,十分精美,连茶杯与碟箸也都是十分精美的。我们三人谈了许多文艺和园艺上的话,张女士又拿出一份在《二十世纪》杂志中所写的一篇文章《中国的生活与服装》来送给我,所有妇女新旧服装的插图,也都是她自己画的。我约略一读,就觉得她英文的高明,而画笔也十分生动,不由不深深地佩服她的天才。如今我郑重地发表了这篇《沉香屑》,请读者共同来欣赏张女士一种情调的作品……

作者:周瘦鹃:鸳鸯蝴蝶派的早期代表作家,1916年至1949年间,在上海历任《申报》、《新闻报》、《礼拜六》周刊、《紫罗兰》、《半月》、《乐观月刊》等报刊杂志的编辑和撰稿人。

原标题:《写在《紫罗兰前头》:周瘦鹃眼中的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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