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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马修 | 他的画好像一个巨大而喧嚣的当代隐喻,而我们都身处其中

2024-09-03 11:3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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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 美学时空漫游指南X湃客文艺 联合出品

1.“我是我的画。”

1945年,24岁的乔治·马修举起了他手中的颜料管,一个屏息之后,这一管原始的颜色就被直接泼洒到画布上。这是马修“抒情抽象艺术”的起点。

在这一刻,绘画成为着一种野心,它不再是一种行为。

画布被飞溅的颜料鞭打、推挤、劈斩、堆叠着;而色彩则喷涌、爆裂、飞舞、升腾、粉碎着。

古典主义的一切手法与技巧都死在这些作品之外。这就是乔治·马修的抽象世界。

‘速度’是乔治·马修的主旋律,他做到了历史上的第一次,将绘画呈现为即兴演出,在场的观众都可以亲眼目睹它的创作过程,就如同你在音乐会上观赏一场即兴演奏。

这是更生动的、更直接的刺激观众感官的行为艺术。

他在这里所呈现已经不是结构、色彩、而是情绪。

到了1949年,乔治·马修在《非具象的谜题》 中,坦陈自己在艺术创作也受到量子物理学中的不确定性方程(海森堡原理)的影响。显然这个物理学理论更进一步强化了他的创作方向。

马修在画作更加强调了暴发力和自发创作,他的抽象艺术像书法般抒情,又像诗歌一样每一笔都有目的。

在9月的龙美术馆里,能满足地看到他大量的作品,而其中一部分在讲述法国历史上的战争或冲突,从部分作品的名字就可读出他想表达的要点:

《对刺杀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刺客弗朗索瓦·拉瓦莱克处以极刑,1610年5月27日,巴黎格列夫广场》,画布中野蛮的爆炸着黑色和红色。

对刺杀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刺客弗朗索瓦·拉瓦莱克处以极刑,1610年5月27日,巴黎格列夫广场

希望的必要性

《希望的必要性》,这幅画作是马修为弗雷德里克·罗西夫拍摄纪录片《乔治·马修或存在的狂想》而现场创作的,音乐家范吉利斯在马修和一位蓝衣舞者的身旁即兴演奏音乐。

更别提他更激进的创作:1959年,他在巴黎的电视摄像机面前创作了《圣巴泰勒米大屠杀》,而爵士鼓手肯尼克拉克正在画布旁边独奏。

还有:马修在 1956 年 6 月 23 日下午 5 点至 6 点 53 分在伦敦街头创作了《黑斯廷斯战役》。

“颜料刚从管子里喷出来,就被用力地刷上,冲动而快速的笔触像一支骑兵队一样在风景画上奔腾。”

我尝试去解读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此前他的人生大部分在战争与战争的阴霾中渡过,从战争中经历又活下来的人,战后的情绪是什么样的?应该就如同他的作品一样在尖叫吧。

是的,在尖叫。

物理世界的战争已经结束。

硝烟沉淀下来成为尘世中的烟尘,弥漫在每一个人一生中所呼吸的空气里。

他必须呐喊,他用直觉和爆发力把呐喊静止,这就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一切。

2.时代的浪潮

中国有赵无极、朱德群、美国有波洛克,法国则有乔治‧马修。

彼时纽约与法国正在竞争世界艺术中心,毫无疑问,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期,巴黎无疑是现代艺术的世界之都。无论是印象派、立体派,还是超现实主义均发源于此城,更别说是世界各地的艺术家的朝圣之地。

但在二战结束之后,纽约逐渐成为新的艺术中心。特别是随着欧洲的衰落,两城的沉默对峙中之间,抽象表现主义开始兴起,这让纽约逐步取代了巴黎。

战后的法国开始了社会层面、物质上的重建和精神上的反思。

人们一边手上进行着恢复基础设施、经济的重建,一边嘴里为了自己的观点争论不休,不同的政治观点导致当时法国内部的思想冲突,这些冲突就像落入池塘的雨滴,不停的引起思潮上的重重涟漪。

当战争的硝烟彻底落定,街头上越来越多的小咖啡馆开始正常营业,法国人也在反思另一个沉重的问题“我们到底站在哪一边?”

正是因为法国在战争中的迅速投降和维希政府的合作,导致了许多法国人对自己的国家身份感到困惑和羞愧。这个重要的历史问题在法国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法国社会对这段历史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讨论,并一直持续至今。这些思潮直接引发了“法国新浪潮”电影。当时的文化不断地反映着战后法国社会的复杂心态和对身份、记忆、爱情和历史的深刻思考。

人是经不起对内心完全坦诚的叩问的,要想活着度过今天,走到明天,人就要学会对内心的伤痕与挣扎熟视无睹。

但马修把这一切都泼到画布上。

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第二年,即1946年以后,开始追求彻底自由及即兴的创作。这样的艺术创作很像一种创伤应激反应。

尤其是他决定走向了街头、走进剧场,他要在观众云集的画布面前,挥洒所有的情绪。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乔治·马修决定选择成为“世界主义者”。

“马修的英雄画作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矛盾和动荡:战争的痛苦和创伤、压迫和妥协、物质和道德的毁灭,以及反抗精神和胜利和重获自由的愿望。”

3.坦然地去看抽象画

去看抽象艺术作品,不同的颜色,不一样的线条,不是为了传达具体的含义,它本身就是意义的一部分,而我每次看到都只会从个人的经验和感受去构建意义。

因而这一次的观看和上一次的观看,也就会有着不同的理解和体验。

观看体验成为自由的载体,放飞自我的作品带着观众一同进入艺术家的精神世界。

而马修也始终坚信,一种文明的价值不仅通过商品的共享来传承,而且通过精神的分享来传承。

而这也是我作为艺术爱好者,走进美术馆的理由之一。

“马修在二战期间发展出的抽象语法将欢庆的热情与灾难的深渊融为一体。画布成为这场生存斗争能量的投射面,速度的刺激效果增强了这种能量,增加了他绘画即兴创作的风险。”

看他的画让我想起了洛希极限这一宇宙现象。他探索着自我与时代潮流的临界点,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是奔放到彻底的无形无状,那是时代这个天体的引力超过了个人星球的临界距离后的灵魂撕裂。

他好像用了一生奔跑在战争的余烬里,他仿佛沉浸在上次一战争结束,下一次战争不知道何时会开始的悬疑中,自由和即兴就是他在时代里给自己下锚。

相对于一整面墙的巨幅作品,我个人仍然更偏爱那些极简的小画。

他曾经否定几何抽象又拥抱了它,

他曾经颠覆美学和秩序,又重新塑造了它,

他曾经推翻了创作方法公式,又用一生提炼了自己的创作方法。

曾经有人觉得他的狂妄毁了他,但我们越过时代的山峰,终于可以理解他作品中冲突的情绪与挣扎。

彩蛋1:

如果你有一天手中恰巧有十法郎硬币,记得仔细打量一下,那就是乔治·马修的杰作之一。

彩蛋2:关于他的抽象作品有更专业的解释吗?有。

比如:上面提到的《对刺杀法国国王亨利四世的刺客弗朗索瓦·拉瓦莱克处以极刑,1610年5月27日,巴黎格列夫广场》

乔治·马修对历史非常着迷,他的作品标题经常向神话致敬。

这里的标题指的是弗朗索瓦·拉瓦亚克,他是一个疯子,于 1610 年谋杀了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并被判处裂刑。这幅大型画作既喜庆又悲伤,就像是对生命和死亡的赞美。观众的目光立即被画面中的一条绿线吸引,这是马修很少使用的颜色,因为乍一看,它让人联想到自然,而自然在抽象画中是没有的。但它的含义在这里却截然不同。

在他的一本书中,马修引用了文森特·梵高的话,“他说绿色和红色是人类激情的象征”,这就是这幅画的两种彩色。因此,我们可以理解这道绿色闪光的情感冲击,它在画布的中心留下了伤痕,唤起了巨大的痛苦。艺术评论家妮Nicole Duault对这一核心元素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这条绿线蜿蜒在一片闪闪发亮的红色构图上,上面布满了白色的划痕,强度无情。令人震惊。作品为我们提供了难得的机会,让我们能够近距离接触“被鲜血所感动的、充满暴力和愤慨,直到滴水成河,直到血流成河。 ”

相关展览:龙美术馆(西岸馆)“乔治·马修”回顾展,展览至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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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我妒嫉他,接着我同情他,最后我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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