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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新浪潮|吴玉圣:侗族贫困村到“快手村”的变形记
【编者按】
短视频浪潮风起云涌,只要你有一部智能手机,你就可以成为视频生产者。众多的90后、00后投身到了视频新浪潮中,这股新浪潮中的弄潮儿们生活状态怎么样?他们有哪些困惑,有哪些期许?澎湃新闻·请讲栏目推出“视频新浪潮”栏目,邀请短视频生产者、平台运营者、投资者、研究者们讲述视频新浪潮中那些激情澎湃的故事。
今天我们刊发的是贵州侗族贫困村变身“快手村”的故事。
从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黎平县城去盖宝村,蜿蜒而至的100公里路坐城乡巴士前往差不多需要花4个小时。
进入冬季,山区雾气腾腾,让这条原本路况不佳的通道变得异常难行。在摇摇晃晃的路途中,向窗外望去,还能时不时看到公路塌方后的残迹。
盖宝村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像一个被盖住的宝藏。偏僻的地理位置和极为不便的交通,使得这片侗族村寨保留着相对原始的模样:古朴的木质房屋、未被工业侵蚀的山川河流和侗族的传统习俗。
2018年,盖宝村的名字突然火了,在网络搜索里它与“老铁”、“快手村”搭配出现。这一年年初,黎平县纪委干部吴玉圣被分派来盖宝村担任驻村的扶贫第一书记,带着村里的年轻人运营起一个叫做“浪漫侗家七仙女”的快手号。
吴玉圣在村里物色了七个女孩做女主角,在盖宝村拍摄了一些描述侗族村落日常生活的视频。三个月后,这个号的粉丝累积了11万,让这个智能手机都未普及的村庄摇身一变成了“快手村”。
在加入吴玉圣主导的快手计划之前,几个姑娘过着和村庄里多数女孩一样普通的生活。
“七仙女”中的五妹吴梦霞有个在念小学的弟弟,父母在村里开了间小卖部,卖生活用品和食品,家里的新屋就盖在铺子对面的巷道里。吴梦霞在家门口读完小学后,升学到离家十公里的尚重镇念初中,毕业后进入了黎平县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学习,选择了幼师专业。
她和六妹吴兰欣是职业学校的同学。吴兰欣觉得“在学校浪费爸妈的钱”,念了一年便主动退学了。吴兰欣记下了县里的艺术团招聘的电话,找过去面试,没想到开口唱了几句事就成了。进入艺术团的第一个月,她领到了1500元的实习工资。
起初,吴梦霞提出想专职玩快手,母亲不赞同。她拗不过母亲,答应着“就玩个暑假”,母亲说“没想到暑假过后,孩子就不愿意再回学校了”。“学幼师,她挺喜欢,我就想着她以后能回来当个老师,现在我们这也缺这个。”母亲劝不住执拗的吴梦霞,但也担忧,“想她出名,但哪那么容易”。
2018年夏天,吴梦霞被选中代表团队去长沙参加《快乐大本营》的录制。“那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母亲提出来,想跟她一起去,但吴梦霞拒绝了。“孩子说,人家不能出我的路费,得自己掏钱,就别去了。”在母亲的心里,吴梦霞一直非常懂事,以前不太爱说话,现在开朗了许多。
如果没有加入“浪漫侗家七仙女”的快手团,杨妮丹、吴梦霞、吴兰欣大概会走上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四妹杨妮丹从黎平四中辍学回家后,曾想过跟随朋友去上海学美容,尔后留在那座城市赚钱。五妹吴梦霞如果继续念书,拿到毕业证后,大概率能顺理成章回到老家做幼师。而六妹吴兰欣倘若没有退出黎平县艺术团,此时应该过了实习期,领着每月固定的工资,随着队友参与各式演出。
除了她们,随着“盖宝快手计划”改变了人生方向的还有返乡青年吴超荣。他在团队里负责运营,平日里姑娘们亲切地叫他“经理”。几年前,吴超荣去遵义医学院念完书,当过一段时间乡镇医生。但这个选择按他的话来说:“违背了自己的个性”。坚持了不到一年,他便辞了工作,离开了贵州,决定出去闯一闯。
吴超荣跟着同乡到珠海做美发店生意,又改道去了浙江温州瑞安市的鞋厂打工。随后,不过干了半年,他开了一家自己的工厂。“2017年,生意开始变得不好做”,他趁机把工厂转了手,揣着攒下的资金返回了家乡。刚回来那会儿,他在老家做采砂生意,是在快手上看到“七仙女”后,才决意改行加入了团队。而盖宝村,返乡来做“快手”生意的,还有吴超荣起初在珠海投靠的老乡陈通道。
陈通道如今的生活是珠海和黎平两头跑。他效仿“七仙女”的模式,在黎平和表妹合作开了一个快手号,表妹出镜,陈通道负责拍摄。珠海那边的造型师生意,接到单子,他就坐高铁赶回去。陈通道希望能把快手号做大,如果能靠这个赚到稳定的收入,他就能彻底放下珠海的生意。陈通道说:“人在外漂,年纪大了,总想回来的嘛。”他尝试着,想在当下流行的快手经济里淘到金。
这两年,短视频浪潮卷来,渗透入乡村,正滋养着一些个体的改变,积聚起一股重塑乡村的力量。据《2018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统计,截至2018年6月,中国短视频用户规模达5.94亿,占网民总数的74.1%。短视频用户规模还在增长,改变也许才刚开始。
吴玉圣将拍完的视频展示给吴梦霞、杨妮丹、吴兰欣(从左至右)以下内容整理自记者与吴玉圣的对话:
我出生于1987年,是黎平县人,老家的村子离县城不远。2012年,从贵州大学法学专业本科毕业后,我通过公务员招考进入了榕江县纪委工作。2018年调来黎平县纪委,刚到这边半个月左右,就接到了被派去驻村的通知。
2018年2月14日,我拿到了县政府下达的文件,分派我去尚重镇的盖宝村做驻村书记。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同事们领到通知,决定年后再去各自分到的村里。
通知拿到手后,我心里琢磨着,到年后再去村里,年轻人大多数就返城务工了,就很难再找人。2013、2014年的时候,我在隔壁的榕江县也被派去做过驻村书记,那时候就觉得要把扶贫村搞好得靠村里的年轻人。于是,当天下午两点多,我开车载上妻子,还叫上了一位朋友,一起去了一趟盖宝。我想去村里见一见年轻人,那个时间他们大多数都回乡过年了。
乡村振兴应当用好青年人
那次到盖宝村走访,我加了几个村里青年的微信。过年的时候,他们把我拉进他们年轻人的群聊天。那个群差不多就几十个人,算是现在村里青年协会的雏形。在跟他们闲聊的过程中,我察觉到这些年轻人很关注政府在做的事情。
过去,他们总觉得政府离自己很远,但与他们深入交往后,能感觉到他们内心建设家乡的热情很高。比方说,我刚到村里的第一个月,村里的年轻人主动凑了两三万块钱,修整了村口的绿化,在村里种上了些柳树和桂花树。
相比于村里的老人,年轻人显得更有志向想带领自己的家乡脱贫。到现在,盖宝村的青年协会差不多聚集了500人。以前没有一个纽带能把这些外出的青年聚起来,但现在通过网络,大家聚到了一起。我也曾想过,如果能从青年协会的人员中培养当地干部是否会更有实效,他们有一套年轻人的办法,这也许更适应大环境的发展。
盖宝村前有一条河,过去禁渔一直禁不了,总有人去那边毒鱼、炸鱼,乡镇的公安也管不住。后来,青年协会出资买了几千块鱼苗放到河里,接着“村支两委”张贴了关于这件事的公告,提到:“不允许在河里毒鱼、炸鱼,发现违反者罚款1000元”。然后,“村支两委”委托青年协会去监督,若是发现了违反者,青年协会的人可以直接处罚。这样执行之后,村里再没有人去毒鱼、炸鱼了。这件事,政府治理了十多年没有效果,但最终却靠青年协会解决了。
我时常在想,乡村振兴的关键是不是在于用好年轻人呢?年轻人更了解外面世界的变化,他们有自己的方法和想法。如果乡村振兴只是依赖政府来做,能投入的资金毕竟有限,效果并不好。就像贵州扶贫这几年基础设施方面变化很大,但是从人文这些软件条件的发展来看,还是跟不上节奏。
贵州整体而言,就业渠道比较少,多数人仍以外出务工谋生为主。贵州年轻人出去打工,很多人的收入每个月不过两三千元。而留在村里的年轻人主要也是为了守住孩子,当地没有什么产业。如今有一部分玩快手的年轻人回到了家乡。
这几年,能明显看到这种变化,像微信、快手这样的互联网产品出现,促使一些年轻人愿意回到家乡来了。
利用快手平台宣传扶贫村
大学的时候,我喜欢弹吉他,那时候学院一有晚会,他们就会叫我去弹吉他。后来工作了,我开始用“美拍”录制一些自己弹吉他的视频上传到APP上,粉丝基本是我在单位的同事。有一次,一个朋友跟我说:“最近有个叫快手的软件很好玩,上面的视频都是很接地气的内容,拍一些村子里的事”。我就这样跟着玩了起来,业余时间时常会打开快手看看上面的视频。
到盖宝村之后,我觉得这个村子有很浓厚的文化底蕴,也有保存得很完整的侗族村寨生活,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利用快手来宣传一下。在村里全体党员开会讨论的时候,谈到利用村里的自有资金,自力更生发展产业,我提出来想用这笔钱来运营一个快手账号宣传村子。
当时大家听了都赞成,但村支书却反对这么做。我问他“反对的理由是什么”,他对我说:“就是怕这个事有风险,你愿意开条子自己承担风险,我就同意这么干。”当时,他大概想:绝不会有驻村书记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而我却一口应了下来。我跟他说:“亏了算我的,盈利了就算是村里的钱。”这样一来,我就在村里拿了五万块钱来做启动资金。
其实,村民们最开始对这件事是不太理解的,他们不了解在互联网上要怎么赚钱。但当我们拿着这笔启动资金,把账号的粉丝涨到两三万的时候,他们看到每天账号大概能有五六百的收入,就察觉到了潜在的收益。在一次在村里开会讨论的时候,大家还差点起了争执,都争抢要来入股。
但当时,考虑到暂时发展有限,我们就划定到20万便不再接收新的入股资金。那时候,村里有位一直在外做生意的老乡,听到这个消息赶回来,一开口就要入股三十万,最终我们没有同意。毕竟做这个事情,我们是希望更多贫困村民能受益。我们当时计划着借助快手的宣传来帮助村子发展旅游,利用筹集来的钱来运作,在网络上销售侗家的民族刺绣和当地的农产品。
其实,“七仙女”火起来之后,黎平县就有不少人开始在快手上效仿这种模式,穿侗族服装,展示山里的日常生活。现在,当你一打开快手同城,满屏都是“侗族姑娘”。但在这之前,在我们这儿大家甚至觉得穿“侗服”是一种落后的标志,而现在这种民族身份却让他们觉得自豪。
如今,在黎平县,大家也逐渐意识到了快手这类新模式的传播效力。前段时间,县里举办了一场大型节目,县领导主动找到“七仙女”,邀请他们到现场去直播,帮忙做宣传。县里负责宣传的领导找我了解快手,他们也希望能够运营起一个号,来帮助县里做宣传工作。
过去,政府主要依赖的宣传方式是县里的电视台,而县电视台的内容现在基本没什么人看了,后来开始做“两微一端”,负责运营的同志很卖命地写一篇文章,点击量不过就是几百。但是,我把“七仙女”的快手号给他们看,普通一条视频的点击量就有十来万,而最多的点击量有200多万。这种传播力度真的没有办法相比。
现在,在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下,我发起成立了“黎平快手网红助力脱贫攻坚协会”,希望可以把我们的快手扶贫经验推向全县。
成立“浪漫侗寨七仙女”团队
刚开始筹备快手团队的时候,我到村里物色合适的年轻人。最先找到了大姐杨艳娇,丈夫在外地打工,她带着孩子住在村里。后来,我在刷快手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六妹吴兰欣。她那时候自己开了个快手号,经常发一些日常生活的视频。她不是盖宝人,家在附近的村子。我跟她联系,说了我的想法,邀请她来村里看看,聊一聊,就这样定了下来。
遇到四妹杨妮丹是我们当时去拍一场婚礼,后来那条叫“侗寨最美新娘”的视频在快手上点击量过了200万。新娘是妮丹的表姐,嫁来盖宝,妮丹那天穿着侗族服饰在伴娘团的队伍里。兰欣去跟她聊天,问她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快手团。她当时说,早就在快手上看过我们的视频,觉得很好,就这样一拍即合加入了团队。
五妹吴梦霞是兰欣在职校的同学,2018年春晚的分会场设在肇兴侗寨,她们一起参加过表演。我最开始去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我是骗子,没有搭理,找了几次才答应加入我们。她原本性格很内向,不太说话,也有点自卑,总觉得自己不漂亮,现在改变了不少。
目前,团队全职在做快手就是四妹、五妹和六妹。二妹吴文丽和三妹石廷菲是村里的高中生,她们还在读书,马上要参加高考了。她们俩是艺术生,表演功底非常不错。七妹吴美琼最小,还在村里读小学,现在六年级。
吴文丽、石廷菲、杨妮丹、吴梦霞、吴兰欣、吴美琼(从左至右)吴超荣在一旁拍摄四妹杨妮丹、五妹吴梦霞、六妹吴兰欣。
“七仙女”团队的姑娘也开设了自己的快手小号,她们的小号粉丝差不多几千人,我们也希望能通过大号带小号的模式带火起来。我们并没有跟几个姑娘签什么文字协议,对我而言,她们如果能够自己做大,即使退出团队也会去宣传侗族文化,这就够了。
刚组成团队来做这件事的时候,她们都还比较幼稚。不久前,我和团队负责运营的吴超荣,还有梦霞一起去北京参加快手幸福乡村带头人的培训课。兰欣和妮丹那次也去了北京,参加了在北京的表演活动和央视综艺节目。她们这半年经历得多了,有机会出去见见世面,人也成熟了起来。
现在,妮丹、梦霞和兰欣几乎每天6点半就起来准备直播,而我们规定在早晨8点半之前的收入会直接打给她们。在玩快手之后,我们发现,快手主播很少有人早起直播,但在那个时间段里涨粉丝相对容易些。快手账号一天只能关注20个账号,很多人看了一天的视频,到晚上往往就没有关注额度了。
在一起做快手的这段时间里,我能感觉到这几个姑娘都很能吃苦。前段时间,我们拍一条划船捕鱼的视频,贵州山区入冬天气已经很冷了,梦霞还是坚持脱了鞋下水,站在竹排上完成拍摄。
“七仙女”的短视频内容主要拍的是侗族村庄里原生态的日常生活。我做短视频的初衷之一,是希望通过这种视频去展示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状态。现在,城市里的生活节奏太快,很多人在追求财富名利的路途中迷失,我希望通过“七仙女”的视频去引发一些共鸣。
吴超荣正在拍摄吴梦霞用竹子自制扁担。
盖宝村算起来大概有1000户左右村民,我入驻的洋卫寨约有400户人家,其中贫困户是52户,而目前参与入股的贫困户有10户,他们享有“浪漫侗家七仙女”快手号每天收入的分红。现在,这个快手号的粉丝有15万,每天的收入1000多元,团队成员和入股股东对半开来分配。
按现在的收入来算,妮丹、梦霞和兰欣每个月的收入大概能有4000到5000元。团队每月1号到5号结算工资,她们会领1500元作为基本的生活费,而余下的钱再以每1000元一股的形式入股到团队的运作资金里。这个入股资金我们约定到2万元就不再增加了。平时,她们需要钱的时候,也会来找负责运营的吴超荣额外支出一些钱。入股这件事由她们自己决定。我们也希望以这种方式提高她们参与的积极性。
我们在村里玩快手的时候,村里的支教老师李秋红也跟着开了自己快手号。她的粉丝涨到四五百的时候,就遇到了瓶颈,有些涨不上去了。后来,她找到我,我帮着她拍了两个视频,一下就涨了近1000粉丝。拍这种短视频也需要一点小技巧。我们刚开始做快手视频的时候,团队里的成员会经常一起学习,也买过一些摄影的书一起来研究拍摄技巧。有时候,李老师也会来跟着“七仙女”一起拍视频学习,现在她的作品比刚开始做得好很多了。
“七仙女”在县里名气大了之后,我们搬来了夜郎潭(注:贵州省黎平县高屯镇高屯村下少寨),这边交通更便利,也更靠近县城。我们准备等通向盖宝村的路修好了之后,再回到村里去。现在,计划在夜郎潭这边建几间竹房子,等房子建好,准备筹备一间古代学堂,让她们在这学习一些传统文化和练练书法。
妮丹、梦霞和兰欣年纪差不多大,都刚满十八岁。贵州村里老师水平有限,很多孩子过早就失去了学习的兴趣。在县城,孩子们大概三年级开始学英语,但村里的孩子差不多要到初一年级才有专门的英语老师,而等他们升学到县城,立马就会发现自己很难跟上老师讲课的节奏,这也是很多孩子念到高中就失去了学习兴趣的原因之一。我在村里,时常也会在晚上给孩子们讲一讲英语。有时候,也会教他们弹吉他,让他们练一练毛笔字。那段时间,村里聚在一起赌博的人都少了。
“七仙女”快手号通过电商、广告提高变现
“浪漫侗家七仙女”的快手号积累了一定的粉丝后,我们尝试在快手平台上销售农产品。以往,村民只能把家里的农产品低价卖给合作社或者是卖给来村里收的贩子,但我们现在收农产品会给相对高一些的价格,赚个差价卖出去。有时候,我们也会义务帮村民卖东西。
我们在县里找可以向外销售的山货,和农户合作来推销,现在主要在卖茶叶。前不久,李老师给我打电话,提到村里很多农户种了黑糯米,2017年有位老板送了一批黑糯米的种子来村里做扶贫,但原本承诺来收米的厂子却一直没有来,村民们只好囤在家里。我们正在商议如何把这些黑糯米通过快手平台销售出去。我们现在卖茶叶每天收入能上千,证明通过快手来卖山货是可行的。
村里有智能手机的人业余时间都会玩快手。例如斗牛是村民们很喜欢的娱乐节目,以往外出打工的村民有时会花一两千路费赶回来看,但现在这也能在快手上看了。一些在现场看斗牛的村民会拍视频上传到快手上。
盖宝村周边的村子如果举行活动,会来联系“七仙女”过去直播。现在,外县的一些活动也会过来联系。像这样的合作,本县的活动我们都是义务帮忙,但是外来联系的活动我们会收取合作费,这也算是“浪漫侗家七仙女”快手号收入的一部分。
我们那片地方以前叫盖宝乡,1991年“建并撤”并入了尚重镇。2013年,原来的朱冠村、洋卫村、西迷村、高冷村四个村合并为盖宝村,下辖13个自然村寨。十几年前,贵州就有在做关于“盖宝”的宣传,希望通过旅游来发展这一片贫穷落后的传统村落。但投入的资金有限,盖宝村又地处偏远,基础设施建设跟不上,当地的旅游也一直没有发展起来。
黎平县比较有名的是肇兴侗寨,现在搞得有些商业化,政府投入了不少资金,来旅游的人也不少。但是,在盖宝村那一片,政府对旅游的资金投入目前还很少。盖宝村交通不便,那边的民族风俗也相对保存得更完好一些。原本那里是琵琶歌的发源地,当地的老人日常也都穿着侗族的服装,一到过节村里氛围非常浓厚。村民居住的房屋也保留着侗寨的传统风格,但像我的老家,村子靠近县城,都是砖房水泥墙,现在就基本被汉化了。
接下来,我们想利用手上的资金在村子里打造一间民宿,在盖宝村的山上建一座当地特色的房子来接待旅游的人。之所以想这样做,是因为在快手上,经常有粉丝留言说:看了视频,很想来盖宝玩。他们很向往“七仙女”过的田园生活。
前不久,有两位广西的幼师直接就找到了盖宝村,到了村里后才联系我们。那个时候,七仙女的团队已经搬来了夜郎潭,我们只好给村里的人打电话,帮她们找村民家住下来。除此之外,有几位湖南的粉丝也自己找来了村子,还有一位重庆的粉丝飞机票买好了联系我们,幸好最后被劝住了。
像他们这样的粉丝,我们遇到了不少,现在劝他们不要来,因为村子目前完全没有接待条件,我不想盲目去赚这些粉丝的钱,在没有将旅游资源开发出来之前,他们来这也许看到的只是屏幕后一个普通的山区村寨。但这些事情也让我意识到“七仙女”在快手上火了以后,如今的盖宝也许得到了一个发展旅游的好机会。
(陈鹏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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