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安吉丽娜·朱莉的威尼斯封后之作

第81届威尼斯电影节系列

作者

袁昊宇

《玛丽亚》讲述了美籍希腊女高音歌唱家玛丽亚·卡拉斯的人生故事，重现了她于1970年代在巴黎度过的人生最后时日，该角色由安吉丽娜·朱莉饰演。

导演：帕布罗·拉雷恩

演员：安吉丽娜·朱莉

/哈鲁克·比尔根纳尔

/瓦莱丽亚·戈利诺……

年份：2024

制片地区：德国/美国/阿联酋/意大利

语言：英语

♪ 《玛丽亚》：

破笼而出的夜莺，返璞归真地咏唱

歌词滚动丨移出+展开动画

燃烧着喑哑的歌喉和衰竭的器官，她寻回自己。有着动听歌喉的笼中鸟，决定破笼而出。

本片由智利导演帕布罗·拉雷恩执导。他去年执导的黑色幽默片《伯爵》在威尼斯电影节夺得最佳剧本奖。本次影节他另辟蹊径，但又初心未改，用他所熟悉的魔幻现实的角度为观众带来一部人物传记片。

安吉丽娜·朱莉在片中扮演传奇的希腊裔女高音歌唱家玛丽亚·卡拉斯。影片中出现了许多十分精彩的表演现场复刻，但这部电影却并不侧重音乐，更像是尼采著作的标题：《自音乐精神中诞生的悲剧》：美人迟暮，她饱受肉体苦痛和精神折磨。用药过量产生的幻觉让他深陷回忆，无论是苦难的童年，母亲大人逼迫，纳粹的胁迫。抑或是她苦痛的情感经历，爱而不得、爱人的骤然长逝。药物过量也让她日渐瘦削，器官衰竭。昔日的卡拉斯是舞台上的埃及女王，是希腊的女神，是中国公主，在交响乐团的衬托下吟唱着咏叹调。但电影中的她，蜗居在巴黎的公寓中，内心割裂着，却仍想要骄傲地面对她已知的，在不远处的死亡。

《玛丽亚》剧照

歌唱，夜莺必须歌唱。歌唱是卡拉斯人生中绕不过的主题。她也因歌唱闻名于世，因歌唱收获名利，让她从默默无闻的希腊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歌唱家。但却极少有人关注她是否愿意歌唱，以及歌唱背后的伤痕。影片展现了卡拉斯对往日的回忆，在严苛的母亲的逼迫下，有着一副好歌喉的她被迫每日练歌，母亲却又将年幼的她作为歌伶来取悦纳粹军官。年幼时的经历造就了她，却也成为了困扰她一生的创伤。

她的内心深处希望有人告诉她，不用再唱歌了。于是她也恰好遇见了这么一个人：希腊船王奥纳西斯。奥纳西斯成为了卡拉斯的忠实追求者，但他并不喜爱歌剧。他富可敌国，但也绝非“善茬”，奥纳西斯近乎是粗暴地禁止了卡拉斯登台唱歌，并给予她优渥的生活条件和她美妙的爱情幻想。

可奥纳西斯风流成性，无意给卡拉斯一个正式的名分，反而让当时遇刺的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的遗孀杰奎琳·肯尼迪成为了他的妻子。这极大地伤害了卡拉斯的自尊，然而她仍旧对奥纳西斯爱得深沉。影片展现了卡拉斯的恋爱脑，也展现奥纳西斯的风流成性，让观众直想对此批判一番，但影片的确是塑造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爱情”，因为奥纳西斯粗暴的拒绝卡拉斯唱歌，恰好就让她对她从童年时代就作为创伤的歌唱脱敏了，来自船王的Ego却成为了她唯独可以依附的一条岌岌可危即将沉没的船。为了让自己继续生活，她必须要登上奥纳西斯的船。

《玛丽亚》剧照

帕布罗·拉雷恩加入的魔幻元素，集中体现在他在电影中表现卡拉斯用药过度的方式。每次当卡拉斯过量服药时，她就会出现幻觉。她设想了一个来自电视台的采访组合——一位年轻的记者，背着录音设备，还有一位摄像师，每时每刻将镜头对准卡拉斯。而这位负责提问的记者叫做Mandrax，即她服用的镇静药物的名字：安眠酮。Mandrax记者不断向卡拉斯提问，而卡拉斯以她久经历炼而又优雅沉稳的社交魅力，在这个虚构的采访中并凑出她自己的回忆录。虚构的Mandrax记者和卡拉斯记者一同漫步巴黎街头，互动着交谈着。在Mandrax之外，卡拉斯同样虚构了街头的合唱团，交响乐团，演唱着她昔日曾经唱过的曲子。但镜头一切，又之剩下孤独的卡拉斯一人。

观众很容易就能抓住一种分裂感，也就是她强烈的个人意志想要维持她一如既往的美好形象，和她依赖药物的孱弱感。她临终前仍然频频走进空旷的剧院，在钢琴师朋友的帮助下想要找回自己的声音，尽管她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持她继续歌唱。尽管对待歌唱的态度也许是创伤的，但玛丽亚·卡拉斯在她人生最后的阶段，决定用继续歌唱的方式找回自己，和她一生的母题，即歌唱本身，和解。

吉尔·德勒兹在对资本主义与精神分裂的研究之中主张，精神分裂其实是器官想要寻回身体的过程。因此玛丽亚·卡拉斯的在电影中一切“分裂”的表达，都是为了回归到自己最本真的地方。歌唱也许起先是一种异化她的方式，但最终她将歌唱内化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即是歌唱本身，她即是歌剧和剧院，她即是艺术。最终在一曲燃烧生命的清唱之后，卡拉斯回归到了玛丽亚——并不是大家熟知的明星卡拉斯，而是平凡但是热爱歌唱的希腊少女玛丽亚。卡拉斯也飞蛾扑火般地殒落。

这也许也是本部电影被命名为《玛丽亚》的原因——让卡拉斯回归到玛丽亚。用生命吟唱出的咏叹调，让最复杂而纠结的灵魂返璞归真。

— F I N —

排版：周铭悦

版面编辑：王坤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