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口丨文徵明留给兰溪的惊艳

原创 兰轩评 兰溪发布

三江口曾在《桃花坞明代古碑探秘》一文中提到兰溪古城片区综合开发（文旅）桃花坞工地发现了一些青石牌坊构件，有专家分析可能与明代吏部尚书兰溪人唐龙有关，也有不同意见的，至今没有定论。

不过，和唐龙有关的老物件，笔者倒是知道一个，那就是1976年在兰溪后田畈（即老城莲花小区后畈村一带）唐龙墓中出土的一方墓志，全称《明故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赠少保谥文襄渔石唐公墓志铭》，志石为太湖石质，长69.4厘米、宽68.4厘米、厚15.5厘米，现收藏于兰溪市博物馆，为国家三级文物。

值得一提的是，与这方墓志有关的唐龙，以及撰写人徐阶、书写者文徵明都是明代历史上的牛人，他们的故事至今流传。

（一）

“兰花十里照春水，山鸟无声香自幽”，这是七绝《兰阴春馥》的名句，就是因为这句诗，很多兰溪人都知道兰溪历史上曾有过唐龙这样一位诗人，至于再深入一点，往往就说不太清楚了。

摄影：范湃青

作为明代名臣的唐龙，字虞佐，号渔石。明宪宗成化十三年（公元1477年）出生于兰溪城关镇北隅（即今延安路小学一带），祖籍黄店镇三泉村。如今，兰溪老城原延安路小学旁的文襄巷、状元巷，都与唐龙有关——唐龙谥号文襄，而他儿子唐汝楫则是嘉靖二十九年（公元1550年）的状元郎。

老兰溪人称呼唐龙，多叫“唐天官”。天官一词，出自《礼记》。唐代曾改吏部为天官，故也用来称呼吏部尚书，后世沿袭。唐龙先后担任过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吏部尚书，故而乡人称其为唐天官。

唐龙能先后担任三部尚书，自然有其卓越的才能。作为枫山先生章懋的高足，他为官勤政务实、刚直不阿，更难能可贵的是文武双才。他平乱赈灾恤贫，深受民众拥戴，到了“民争绘像祀焉”的程度。

唐龙在监察御史任上出按云南时，曾上疏嘉靖帝“戒巡游、黜贵幸”，又数次公正执法治理乱纪的宠臣，旁人都为唐龙担心，恐遭报复，唐龙笑着说：“吾职固然。”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他出任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总制三边军务，卫国安民，耀武阴山。年近七十还披挂上阵平边警，甚至于徐阶在墓志里都有“上方重兵事，顾铨衡，非公不可”的语句。

只是这样一位有才有德的贤臣，因生病不能上朝被嘉靖认为他持功而骄，不以国事为重，就此罢了他的官，让他回乡。结果最后在距京都二十里的旅舍里去世。

《墓志》里这样写道：“嘉靖丙午夏六月，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唐公病，弗能朝，三上疏乞致仕。上方倚公重，以为忘国，夺其官，放归。七月十九日，公舆出都门二十里，卒于旅舍，有司莫敢以闻。”

（二）

撰写墓志文章，替唐龙惋惜的是徐阶。看过《明朝那些事》的，肯定对这位出身松江华亭的大明首辅印象深刻。这位心学传人，是嘉靖二年（1523）的探花。关于他中探花还有一段曲折。据说他殿试的试卷曾被人缘不好的刑部尚书林俊看到了，说了句“好文章，当评第一名。”结果被和林俊有很深矛盾的内阁大臣费宏听到之后，认为徐阶和林俊有关系，原本的状元变成了探花。

徐阶的仕途也是充满曲折，因为头铁，顶撞上司张璁，被贬福建延平做了个推官。在推官任上，他领悟了属于他的心学要义，仕途开始风生水起。一路向上，最终搬倒了严嵩，并开始确立可以制衡皇帝的相权，可以说从他那时开始，大明的整个文官集团的力量开始显现。

徐阶是王阳明心学的积极推动者，而唐龙和王阳明也有过一段很深的交情。上海图书馆至今还珍藏着明正德十六年（1521）王阳明写给唐龙的一封亲笔信《与唐虞佐侍御》，见证了五百年前两位名人的真挚友情。

1519年，宁王叛乱，朝廷派兵征讨，不久被王阳明所平。但一班奸臣宵小屡屡诬陷，欲置王阳明于死地。就在这时，唐龙由云南按察使转任江西按察使来到南昌，查明原委后，立刻上书武宗，力辩王阳明清白，要求表彰王阳明之功，并痛斥奸佞之妄。由此，朝廷表彰王阳明。唐龙与之交往遂密，还与王阳明切磋儒家学问，推助了王阳明“致良知”学说的形成。

而作为王阳明的再传弟子，当时的太子太保吏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徐阶为唐龙撰写《墓志铭》，首先是因为他曾“以吏部侍郎与公同事修撰，及其兄弟又多出余门者”的特殊关系。其次他对唐龙儿子唐汝楫非常看重，所以他说：“上之仁明，而幸公之有子，且以识天道之存焉”。唐龙沉冤得雪主要是靠了他的这个儿子。唐汝楫殿试第一，状元及第；贵为太子师，受帝、后宠信；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始终没有忘记父亲的怨屈。

（三）

撰写《墓志铭》的徐阶是历史上的名人，而书写这块墓志的文徵明更是闻名遐迩，作为明代著名的画家、书法家、文学家和诗人。文徵明和唐伯虎、祝枝山、徐祯卿合称为“江南四大才子”，当时有大批的粉丝。

文徵明绘画技艺全面，山水、人物、花卉、兰竹兼能，尤以山水著称，与沈周一同奠定了吴门派的基调。他在书法方面取得的成就，在当时几乎是无与伦比的。他行、草、隶、篆各体皆工。据传，他最初的书法并不怎样。弘治元年（1488年），文徵明参加了乡试，考中了长洲县生员，但是因为岁试时字写得太难看，被考官置为三等，应试不中。遭受如此打击之后，他精研书法，刻意临学，终成明代大家。

文徵明书《唐公墓志铭》时已84岁。十二腊月的苏州，天气胜寒，积雪数尺。玉磬山房内，这位前翰林院待诏、将仕佐郎监修国史在摇曳的青灯下，曲身就石，呵冻书丹。时而捻管谋局，时而提笔畅书，时而焚香接绪，时而抚石追思。融庄严法度入一点一划之中，倾热血深情于一字一句之间。

《唐公墓志铭》美文精书自不待言，除了徐阶撰稿、文徵明书写，墓志铭篆盖也是由当时“信守师说”著称的心学名家欧阳德所为。刻工堪称精良，刻手梁元寿，有声于吴中，且与文徵明稔熟，对文氏笔法了然于胸，两人曾有过多次书刻合作。故通观此铭文小楷，点划劲利、清润中和、神韵蕴藉，书刻相得益彰。

唐龙墓志铭文徵明书迹的留存，对研究我国历代书法艺术发展嬗变，是一份珍贵的实物资料。而在兰溪，有着不少古代的碑刻，同样具有非常的价值。如，横山顶上的“兰阴深处”，相传是明武宗御笔；如，水亭生塘胡村的祠堂里，有一方有关和安寺的宋碑，点画精美，字体端庄；如，云山街道檀树村的公鲁庙里，有一方唐龙书写篆额的碑刻；还有栖真寺里的庄起元、叶向高书写诗碑，曾经让郁达夫等名家也流连忘返……

点线块面、篆隶行草，所有的这些，无不勾勒出兰溪深厚的文化底蕴；也为有戏有味的兰溪日子增添了诸多惊艳和文雅风韵。

原标题：《三江口丨文徵明留给兰溪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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