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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淑芳推出新作《时间边境》《蜕》:执笔开始写作,因为意识到内心的不安

2024-08-30 23:5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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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淑芳1970年出生于马来西亚吉打州,42岁才出版了第一本书。她说:“人其实是靠着故事,才能在万般不确定中生存下来。”本次她携两本新书《时间边境》和《蜕》参加了上海书展,前者是她首部小说集的十周年修订版,后者是她撰写七年后付梓出版的首部长篇小说。她始终关注个体特别是女性的精神困境,关注历史创伤中人如何缓慢自愈等话题。

“有这么一个旅者,他本来一路看着连绵的风景,但路走到一半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没有海、没有天空,也没有土地,上下一片漆黑……旅人折返回去,继续从路的终点往回走,回到人间。尽头的边界封上了,但已经看见的空虚与漆黑,就此钻入心里,在里面冬眠,成为她背负的行李的一部分。”马来西亚作家贺淑芳日前在上海国际文学周主论坛“故事的边界”上以此开始了她的讲述。贺淑芳1970年出生于马来西亚吉打州,42岁才出版了第一本书。她说:“人其实是靠着故事,才能在万般不确定中生存下来。”

2024上海书展期间,贺淑芳携最新中文简体版小说集《时间边境》和最新长篇小说《蜕》出席了两场分享会。《时间边境》被作家黄锦树认为是“马华短篇经典表现出的老练成熟”,作家基于自身的迁徙经验,关注个体困境尤其是女性的个体困境,写给所有想要出走或已出走之人。

贺淑芳/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蜕》则介入发生在作家出生前一年的马来西亚历史事件,从1960年代末,到2010年代,女主人公们经历黑暗的记忆,南上北下,接受聚散浮萍的命运,坚韧求生,她们仿佛被迫陷于永不停歇的流浪,在胶林矿湖和城市景貌中,逐渐衰老、出生、转变。

在与作家陈丹燕的对谈中,贺淑芳回忆起自己的工作经历,她做了四年工程师,某次被派去美国加州出差,与槟城日夜忙碌的工厂不同,当地人悠闲的生活方式带给她震惊的体验,“我突然感到,我太过于为一个系统工作、付出生命了。我决定再也不要做那个担心自己付出不够,显得像是没有用的人。”

后来她便转行做记者,有机会获得了奖学金,去了台湾地区进一步学习,之后返回马来西亚成为中文系教师。她自言:“在越界移动过程中,我曾体验到一种自我边界冲击而不复稳固的感觉。”《时间边境》便是她在摸索自己的声音和旅程,在完成其中《迷宫毯子》一文后,她才说:“我越来越有信心说,我就是一个写作的人。”

对谈活动,从左往右:张诗扬、陈丹燕、贺淑芳

另一场分享会上,青年评论家刘欣玥分享自己的阅读感受,她说:《时间边境》故事性没有那么强,有很强烈的实验色彩,读起来“更加的惊悚、更加的愤怒”,现代主义或者后现代主义文学爱好者可以从中识别出博尔赫斯式的趣味,卡夫卡式人的存在困境,以及大量的迷宫、墙、火车、烟霾等需要读者充分调动想象去解读的意象。而《蜕》处理的虽然是灾难性的创伤暴力事件,但作家的书写方式却很温柔,小说也更有故事性。

“那刻有个新的你出生,也有一个旧的你死去。”这是贺淑芳小说中的句子,而这个想法也常常会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她喜欢在写作中思考关于死生界限,着迷于时间流逝过程中必然形成的间隙。就如陈丹燕在分享中曾提及自己去过的一处马来西亚华人最大的公墓,也是小说《蜕》的故事发生地之一。贺淑芳说一个有点奇妙的事情是,那处墓园如今更像是一个公园,有野草,有树木,有鸟儿在树上织巢,有人在里面遛狗,人们就这样与通常令人恐惧的死亡空间共处。原来,生的意识可以和死的意识同在。

从这样的角度来看,人生在这个世界上需要不断接受各种他者的优劣判断,那些外界施加在人身上的标准,会让我们开始害怕跟真实的自己相处,所以贺淑芳认为,在现代社会里,我们得学会缓慢地与自我相处,“越是快速越难以觉察心理的机制,越是缓慢越有可能跟被拒绝的自己在一起。越缓慢,时间的感觉越不同,这有点像是呼吸的感觉。”

对谈活动,从左往右:张诗扬、贺淑芳、刘欣玥

这两部作品均富有鲜明的女性写作特色,作家写在漫长的历史中,不同女性如何迁徙又离散,如何受到创伤又自愈重生。而贺淑芳想以此思考的仍是“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的根本问题。“女性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可以漫游到什么地方?”不安与渴望在场相矛盾,贺淑芳表示,女性的出走很多时候是出于一种本能和直觉,它关联着人与目的地。她说:“诚实地说,你在场的体验就是全部。你感受到的不安,那也是你体验的一部分。我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觉察这一切。”

刘欣玥提及《蜕》中一个女性“萝”,一个在爱中受尽伤害,一个迟到或缺席者怎么看此前的历史,这一女性仿佛作家的一个分身,也是读者更容易代入与共鸣的角色。刘欣玥认为,“‘萝’的顿悟,看到的不只是更年轻的一代女性的重生,也是更年轻一代历史主体的重生。”

虽然书写女性的故事,但在贺淑芳看来,为了在书写里自由,作家在写作时反而不得不雌雄同体,“为了不被这个世界对男性作家或女性作家的预期,说什么你应该做什么跟应该怎样。为了调动所拥有的全部来写作,让心与脑都投入,充沛而完整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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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多是为我切身体验到的‘内在’与‘外界’互不和谐的感觉而写的。”贺淑芳说道,如果害怕面对空虚,文学永远不会有起点,之所以执笔开始写作,因为我们意识到内心、背后存在的不安。文学从不宣称给出永恒的真理或彻底解决所有生存问题的答案,但它确实帮助我们解决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

她解释说:“像我们华人很喜欢说‘事事如意’‘一帆风顺’,但我们知道人生不会永远顺利、永远如意。成为人类这件事情,本身就意味着会有这些遭遇、有这些考验和经验。如果你没有办法那么完美,如果你个性脆弱、妒忌、不平衡、愤怒,文学可以包容这些。我们需要讲故事。”

新媒体编辑:袁欢

配图:活动方供图

原标题:《贺淑芳推出新作《时间边境》《蜕》:执笔开始写作,因为意识到内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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