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证明，安慰剂效应并非自欺欺人

原创 Shayla Love 酷炫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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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Shayla Love

翻译 | 棉花熊

审校 | 酷炫脑

朗读 | 鸽仔

美工 | Jenny

编辑 | 加薪

安慰剂效应是指病人虽然获得无效的治疗,但却因“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而让病患症状得到舒缓的现象，研究证明，这种效应并非“自欺欺人”。

当我们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时，就会产生内疚感这种情绪。它是一个侵入性的客人，可以用遗憾扼杀我们，瓦解我们的精神。它比我们的身体还大——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在小说中，它经常被外化为幽灵。内疚感往往困扰着人们，我们却常常对此无能为力，因为错误的行为无法挽回。

“只要它看起来是合理的，它就有效。”

然而，研究人员最近在健康的人类研究对象中，使用了一种药丸来减少人们的负罪感。在去年年底发表在《科学报告》(Scientific Reports)上的一项研究中，100多人坐下来进行了“内疚诱导”。他们故意通过写下他们伤害了他们关心的人的时候来产生罪恶感。研究人员让参与者选择那些从记忆中挖掘出来后仍然让他们感觉不好的事件。随后，研究对象被要求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这一事件，这时他们经历了“内疚刺激”。

这项实验的目的不是让研究对象感觉不好，而是看看药片是否能缓解这些不好的感觉。问题是:这些药是一种欺骗。它只含有乳糖、蔗糖和葡萄糖；这是一种安慰剂。最后，研究对象的内疚感在服药后显著减少——旧伤的疼痛减轻了，内疚感被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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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剂效应是有充分证据的。这是对没有有效成分的治疗的一种治疗反应，通常在特定的社会和治疗环境中进行。长期以来，标准临床试验一直试图将安慰剂效应从有效治疗中分离出来，正是因为安慰剂效应是如此真实。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研究人员试图利用安慰剂的力量，将其作为一种独立的治疗方法。他们发现，虚假治疗可以缓解一系列临床症状，特别是那些具有主观和神经生物学成分的疾病，如疲劳、慢性疼痛、肠易激综合征和帕金森病。

最近，对安慰剂的研究扩展到了一个更模糊的目标:我们的情绪。他们接受了一系列痛苦情绪的测试，从内疚到焦虑、沉思、悲伤、恐惧和厌恶，这些情绪都在帮助我们处理来自环境的线索、从经验中学习和成功地在世界上前进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它们也可能变得难以控制。如果这些负面情绪过于持续或强烈，可能会导致精神疾病，包括抑郁症和创伤后应激障碍。

今年的一篇综述指出，目前有超过25项研究提供了证据，表明安慰剂可以调节轻度和急性情绪疼痛，在健康人群和临床人群中都有中等到较大的效果。研究表明，安慰剂可以减少临床抑郁症患者在观看悲伤的电影片段或回忆令人不快的记忆时的悲伤情绪，减少被诊断为社交恐惧症的人对公开演讲的恐惧，以及减轻对受到惊吓的恐惧。一种安慰剂鼻腔喷雾剂也能帮助失恋的人在看到前任的照片时减少负面情绪。

“我痴迷于帮助人们以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调节自己的情绪，”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博士后学者、该综述的第一作者达尔文·格瓦拉(Darwin Guevarra)说。格瓦拉说，情绪可能很容易在我们身上产生，但它们通常很难控制。“停止”自己的感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心理学家倾向于推荐的一些策略，如认知重新评估或正念，可能需要大量的练习和努力。

是什么让服用安慰剂比让自己平静下来或独自克服悲伤或内疚更容易呢?格瓦拉是这样想的:安慰剂将情绪调节外包给安慰剂的实体，比如研究中常用的药丸或喷雾剂。

格瓦拉说:“如果你把一些事情外包出去，想必比你自己制定一些战略要容易得多。”一个与此一致的发现是，与其他情绪调节策略相比，服用安慰剂似乎需要更少的精神努力。研究表明，它们不会干扰其他认知过程，这表明这种影响可能是在意识层面下自动发生的。在一项研究中，人们在进行工作记忆任务时服用安慰剂，也就是需要回忆眼前呈现给他们的一系列字母，即便随后他们被暴露于令人疼痛的高温环境，他们仍然报告说疼痛减轻了

在心理健康问题中，我们通常需要与自己的情绪作斗争。一些治疗方法被嘲笑为只能通过安慰剂效应起作用。称一种药物为安慰剂通常意味着它是假的——但当研究人员颠覆这一观点时，他们发现了与某些疗法相关的安慰剂效应的一些共同特征。这些因素往往包括期望、学习关联、医患关系和治疗环境。期望通常是通过口头暗示引起的，而习得性联想可能需要对熟悉的背景或程序做出自动反应。

“我得出的结论是，你不能把安慰剂和心理治疗分开，”巴塞尔大学(University of Basel)的临床心理学家、内疚研究的资深专家延斯·加布(Jens Gaab)说。在心理治疗中，只要提出的治疗方法可信，医患关系和治疗环境使许多患者期望自己的病情能得到缓解。“这是一种语境理解，”Gaab说：“只要它是合理的，它就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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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受试者知道他们服用的是安慰剂，也会产生治疗效果

在一项实验中，Gaab和他的同事们着手证明，即使是一个虚假的仪式也可能有治疗效果。研究人员让三组健康的人观看移动的绿色圆圈的视频，其中一些会改变颜色。在一个安慰剂组中，一位友好、值得信赖、善解人意的研究人员告诉人们，这些视频有一种生理影响，“通过绿色激活了早期的条件情感图式”。在另外两组中，人们被告知视频是用来消磨时间的，或者与一个没有同理心的研究人员配对。只有接受了令人信服的理由并与有同理心的研究人员互动的那一组在自我报告的情绪和压力方面有所改善。

“这是一个虚假的想法，背后的理由也是虚假的，”Gaab说：“但是它奏效了，人们很喜欢。”几年前，这种疗法的效果和Gaab和他的同事在研究对象身上使用了一种团体心理疗法的一样好。

影像学和药理学研究表明，安慰剂激活了大脑中与多巴胺和内源性阿片类药物相关的自然愈合和奖励过程。这些神经递质在缓解疼痛、对奖励和压力的反应、情绪调节以及我们从食物和社会互动中获得的愉悦感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

根据安慰剂领域最多产的研究者之一，哈佛大学医学教授Ted Kaptchuk的说法，对安慰剂效应可能最好的解释是一种流行的意识理论，称为“预测处理”，或“贝叶斯大脑”。

根据这种思维方式，大脑不只是接收来自身体和外部世界的感官信号并直接处理它们。相反，每一分钟的感知都是由一系列对世界的最佳猜测或预测组成的，通过对感官输入、过去经验和微妙环境线索的复杂计算来校准。随着新信息的出现，这些预测会不断更新，而且它们会受到预期和关联的严重影响。我们的身体可能会开始做出反应，就好像我们所预测的已经是真的一样。

在1955年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上的一篇题为《强大的安慰剂》(the Powerful placebo)的专著中，医生亨利·比彻(Henry Beecher)写道，患者需要不知道他们服用了安慰剂，这样安慰剂才会起作用。他相信口是心非是魔法的一部分。这一观点在将安慰剂应用于医学研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在医学研究中，最严格的试验设计不仅仅是安慰剂控制，而是“双盲”——假设即使是提供治疗的临床医生也能向患者传达微妙的线索，告诉他们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可能会影响治疗的成功。

但在过去的十年里，关于安慰剂如何起作用的基本假设被颠覆了:即使受试者知道他们服用的是安慰剂——他们接受的治疗没有有效成分，治疗效果也会发生。这些被称为“诚实”或开放标签安慰剂，关于它们如何以及何时起作用的研究最近开始起步。

例如，在内疚研究中，一些人知道这种药丸是假的，而另一些人则被告知它含有具有精神活性的草药组合，可以减轻内疚。令人震惊的是，不管他们是否知道里面的成分，这种药都能减轻他们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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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可以对研究对象和病人撒谎，撒多少谎是可以接受的?

柏林医学院(Medical School Berlin)神经心理学教授迈克尔·谢弗(Michael Schaefer)说:“你会觉得这听起来很荒谬:你会得到一片药丸或天然喷雾剂，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但让我们看看，也许它对你有用，因为一些研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确实，人们表现出了效果。”

研究诚实安慰剂的研究人员不仅想了解它们是如何起作用的，还想避开一个由欺骗性安慰剂带来的伦理困境:什么时候可以对研究对象和患者撒谎，以及撒谎多少是可以接受的?

在诚实的安慰剂研究中，患者通常通过一个标准化的脚本了解安慰剂效应——他们知道在某些情况下它可以带来治愈的结果，安慰剂是通过期望和先前的条件作用，也知道积极的期望会有一些帮助，但不是必不可少的。事实上，期望在开放安慰剂的成功中所起的作用尚不清楚。从2021年开始，一项关于肠易激综合征安慰剂的研究发现，虽然使用欺骗性安慰剂时，高期望会带来更好的结果，但使用诚实的安慰剂时，低期望实际上与更好的症状缓解有关

开放式安慰剂是否和欺骗性安慰剂一样有效仍在研究中。2021年对开放标签安慰剂的回顾发现，它对背痛、癌症的相关疲劳、过敏性鼻炎、肠易激综合征和更年期潮热等疾病有显著的总体影响。而对于情绪的作用，除了对内疚的研究，新出现的证据表明，开放标签的安慰剂也可能有效。那些连续五天服用安慰剂的人经历了更少的情绪困扰，他们说自己感觉更好，睡眠也比没有服用安慰剂的人更好。诚实的安慰剂药片也能帮助学生控制考试焦虑。Gaab和他的同事今年发表的研究表明，即使是服用想象中的药丸也可以减少考试焦虑。

但开放式安慰剂并不总是有治疗效果。2020年的一项研究旨在利用安慰剂效应来减少重度抑郁症女性的悲伤情绪，结果发现，欺骗性的安慰剂效果要好得多。欺骗性安慰剂在“诱导悲伤”的情绪控制后降低悲伤水平的效果更好，但与没有接受治疗的小组相比，开放安慰剂仍然能够防止情绪控制后悲伤的增加。一些研究还发现，欺骗性的安慰剂比开放的安慰剂更能帮助病人耐受热痛，而当公开所服用的药物是安慰剂之后，对于治疗运动引起的恶心，安慰剂效应完全消失。

开放标签安慰剂的规则仍然需要澄清。当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时，期望的作用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Shafir说，她可以预测，公开标签的安慰剂与其他形式的认知情绪调节有更大的相似之处。但没有人试图比较开放标签安慰剂与个人努力调节情绪的相对效果。她认为:“这对理解这种机制至关重要。”

当谈到调节我们的情绪时，如果我们把安慰剂效应分解成它的组成部分——期望和调节——而不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假药丸、喷雾剂和面霜上，我们可能会更成功地利用它的力量。在《科学报告》(Scientific Reports) 2月份发表的一项研究中，沙菲尔和她的同事们开始研究，他们是否能利用暗示和条件反射的力量，即开放式安慰剂的一种变体，来增强研究对象在情绪调节方面的努力。

研究人员指示参与者使用分散注意力的技巧(想想写字或画形状)来减轻他们在受到电击时的痛苦体验。一组被告知分散注意力对减轻疼痛有多大帮助，并在第一轮测试中被建立了这种联想，即他们第一次尝试使用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时结合了较低电压的电击。对照组的参与者被告知，分散注意力的技术是无效的，所以当他们报告自己在尝试这种技术时，会受到更强烈的电击。后来，当两组人都受到同样强度的电击时，习惯于预期较弱电击的那一组人说，与对照组相比，分散注意力有助于他们减轻疼痛。

Shafir说，这些与条件作用有关的新发现扩展了我们看待安慰剂的方式。“因为如果我们能利用我们从安慰剂文献中学到的东西来增强人们的内部控制，那就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期望和条件作用的结合不仅可以帮助我们最大化安慰剂效应，还可以重新构建我们对安慰剂的理解:它不仅仅是一种外部干预，而是发生在我们内心的事情。“人们真的很喜欢这样，”Gaab说：“他们有一种感觉:这是我自己的能力。”

有一天我们能给自己服用安慰剂吗?有一些很好的理由认为，自我管理的开放标签安慰剂可能效果不佳;与他人的互动似乎是一个关键的组成部分。但在某些情况下，它可能会起作用。

格瓦拉举了一个他自己生活中的例子。几年前，他开始在早晨喝咖啡的同时，在手腕上涂抹精油，将咖啡因的效果和气味联系起来。格瓦拉说:“每当我激活这种气味时，它就会产生类似的效果，就像咖啡因一样。”

Gaab认为，随着安慰剂研究的进展，我们会发现情绪对这些效应特别敏感。“安慰剂对痛苦起作用，”他说：“如果人们感到痛苦，安慰剂可以起作用。”

其他伦理难题可能很快就会出现，而不仅仅是是否可以通过欺骗来使某人感觉更好。例如，有罪的人是否应该被免除罪责?

调节我们的情绪的能力在进化上是具有适应性的，但我们的情绪存在也是有原因的。“情绪是有用的，”格瓦拉说。“只有当它们持续太长时间、太激烈、失去用处时，它们才会出现问题。有些情绪是你应该感受的。”但也许不久的某一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更容易地打发那些过度骚扰我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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