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马斯克，与“数字抗议”2.0？

当地时间2023年7月24日，美国华盛顿特区，推特页面上的新标志“X”，背景是旧标志“蓝鸟”。视觉中国 资料图

美国媒体曾在2020年的一篇报道中，将2020年的夏天形容为“数字抗议之夏”，彼时美国黑人男子弗洛伊德遇害事件成为了一系列大规模抗议的导火索。整个夏天，美国社交平台上充斥着各种形式的抗议，“线上激进主义”与线下活动交织在一起，共同组成了美国一次声势浩大的社会运动。

四年后，在当下英国、委内瑞拉、肯尼亚与孟加拉国的抗议活动中，社交平台都扮演了关键角色，相关技术的进步也使得“数字抗议”的角色进一步显现。而其中马斯克和他的X，更是毋庸置疑的主角。

据媒体8月9日报道，当地时间8日，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签署决议，在全国范围内禁用X 10日，并指责X的拥有者、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煽动仇恨、内战和死亡。此前委内瑞拉国家选举委员会7月29日宣布，现任总统马杜罗再次当选总统，引发了数千名委内瑞拉民众的游行抗议。

与此同时，英国政府也呼吁马斯克采取负责任的行动，批评他和X平台煽动助长了席卷该国的暴力骚乱。以7月29日英格兰西北部绍斯波特镇发生的一起持刀袭击事件为导火索，英国近期多地爆发反移民大规模抗议活动，令刚刚上台的英国工党政府“头疼”不已。

马斯克和被贴上“煽动仇恨、内战、死亡”，“煽动暴力骚乱”的标签X，究竟在抗议中做了什么？

英国骚乱始于“社交平台假消息”

美国媒体8月7日报道称，社交平台在助长席卷英国城镇的反移民骚乱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英国本次抗议始于一条社交平台上发布的虚假消息，有人声称一起造成三名儿童死亡的袭击事件的嫌疑人是一名穆斯林寻求庇护者，这激起了英国民众对于有关移民政策的愤怒，警方的出面辟谣也未能平息事态，骚乱由此爆发。而据美联社报道，最早发布虚假嫌疑人信息的，是X平台上一个自称是新闻频道的账号。

据CNN与半岛电视台报道，袭击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网上流传的被改成像穆斯林名字的嫌疑人假名便被1.8万个独立账号提及超过3万次，社交平台上至少有2700万条关于嫌疑人是穆斯林、移民、难民或外国人的信息。英国智库战略对话研究所（ISD）分析指出，社交平台的平台算法可能助推了虚假信息的扩散。

英国极右翼则借机利用社交平台发布煽动性信息。8月6日，拥有80万粉丝的反伊斯兰活动者汤米·罗宾逊（Tommy Robinson）在X上发帖，声称伊斯兰教是一个“心理健康问题”而非宗教，他说：“敌对的、暴力的、侵略性的伊斯兰移民正在取代英国国民……你的孩子对（工党政府）来说并不重要。”与此同时，极右翼议员奈杰尔·法拉奇（Nigel Farage）在X上发布了一段一分钟的视频，质疑曾表示袭击“与恐怖分子有关”的警方是否说了实话。

“口无遮拦”的马斯克

当然，社交平台远不止X一家，但马斯克和他的X无疑是其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

8月4日，马斯克在X上发帖称，在英国“内战是不可避免的”。英国政府次日便对马斯克的言论表示谴责，但是马斯克在受谴责后反而加大了对英国政府批评的力度。8月6日，马斯克在X上发布了一条酒吧袭击事件的视频，并直接质问英国首相：“为什么不是所有社区都受到保护，基尔·斯塔默？”同日晚些时候，他还发布了一个卡通人物被绑在电椅上的表情包，并将这一场景比作2030年在英国互联网上发布观点将面临的惩罚。

而在地球另一边的委内瑞拉，新任总统马杜罗之所以暂时封禁X，一部分也跟马斯克在X上的口无遮拦有关。在委内瑞拉具有争议的选举结果公布后，马斯克称其为“欺诈”，并将马杜罗比作一头驴。当地时间7月31日，马斯克在X平台上发帖表示接受马杜罗的“决斗”。帖子写道：“如果我赢了，他就辞去委内瑞拉‘独裁者’的职务；如果他赢了，我就免费送他去火星。”

此外，在马斯克治下，X还放宽了其内容审核政策，并重新恢复了一些争议人物此前被冻结的账户，其中正包括汤米·罗宾逊。在马斯克尚未收购Twitter（X的前身）的2018年，罗宾逊因违反平台管理仇恨行为的条款而被禁止使用Twitter。

英国誓言打击“线上犯罪”

据报道，英国政府本周发誓要打击“线上犯罪”，并已推动社交平台公司采取行动遏制虚假信息的传播。

英国内政大臣伊薇特·库珀（Yvette Cooper）5日称，社交平台不仅在传播虚假信息，还在鼓动暴力。她说“这完全是一种耻辱，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日，英国通信管理局（Ofcom）也发表声明，将解决线上的非法内容列为“主要优先事项”。

而作为对马斯克X平台上言论的回应，英国司法大臣海迪·亚历山大（Heidi Alexander）6日表示，马斯克使用“内战”的字眼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他说：“我认为，每一位平台的拥有者都应该负责任地行使自己的权利。”在同天的内阁会议上，英国首相斯塔默表示，将让线上或线下参与叛乱的人感受到“法律的全部力量”。

报道称，社交平台公司长期以来一直在努力实施自己的内部政策，禁止发表仇恨言论和煽动暴力，但ISD的技术专家弗朗西斯·赖特（Isabelle Frances-Wright）说：“问题一直出在执行上。尤其是在危机和冲突时期，当出现巨大的发帖高峰时，社交平台本已脆弱的内容审核系统似乎就会分崩离析。”

2023年，英国通过《在线安全法案》，为社交平台规定了一系列新的义务，并把在网上发布“旨在造成重大伤害”的虚假信息定为刑事犯罪，但该法案于2025年才正式生效。据英国广播公司（BBC）8日报道，英国通信管理局已向各大社交平台发表了一封公开信，称它们不应等到《在线安全法案》生效后才采取行动。

英国牛津大学网络研究院（Oxford Internet Institution）7月曾发文概述了新上任的工党政府面临的在线安全挑战。文章认为，除了对科技公司进行监管外，媒体或数字素养教育应该成为在线安全战略的核心支柱。文章称，应当加强对互联网用户尤其是年轻一代的教育，向所有儿童提供关于数字技术风险和机遇的适当教育，鼓励他们负责任地使用数字媒体。

“数字抗议之夏”2.0？

今年夏天以来，世界多地发生抗议骚乱，以X为代表的社交平台都在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除了英国与委内瑞拉外，肯尼亚与孟加拉国也在今年夏天发生了大规模的抗议活动。6月25日，肯尼亚国民议会表决通过了2024年财政法案，明确将额外征税筹集资金还债，引发了一系列后续抗议活动。据美国“旗语”新闻社此前报道，主体为Z世代的肯尼亚人在X和Tiktok等社交平台上组织抗议活动，并使用社交平台直播等功能，对抗议活动进行协调与动员。他们还利用社交平台为受伤和遇难的抗议者筹集医疗和丧葬费用。肯尼亚抗议活动至今尚未平息。

社交平台同样是孟加拉国抗议的主角。8月5日，孟加拉国总理谢赫·哈西娜辞职。据《环球时报》报道，抗议活动代表提议成立一个尤努斯领导的临时政府，总统表示同意。印度媒体8月6日报道称，孟加拉国此次抗议升级，主要原因就在于社交平台。社交平台为抗议活动的组织、协调、扩散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场所。报道称，在孟加拉国当局采取措施之前，社交平台便被数以万计的抗议活动短片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