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法国学戏剧｜对话戏剧行业从业者与学生

第78届阿维尼翁戏剧节Festival d'Avignon

2024年第78届阿维尼翁戏剧节（Festival d'Avignon）已于7月21日完美落幕，借此契机，法国高等教育署推出了“去法国学戏剧”系列人物专访。

在上一篇推送中，我们对话了法国默剧大师菲利普·比佐。今天，我们一起来认识一下从法国学成归来的李旻原老师和正在法国攻读默剧专业的中国留学生侯添晟，听听他们在法国学戏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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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添晟

现就读于巴黎国际默剧学院

默剧表演&导演助理方向

“我本科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目前就读于巴黎国际默剧学院，选择的是默剧表演以及导演助理的方向，刚刚完成了一年的学业。

这一年的学习充满了挑战，一来就直接进入纯法语教学的环境——白天要在默剧专业课上参与运动量巨大的训练，晚上我还要去法语联盟上法语课。

这个模式相对来说对体力和精力的要求都比较高，但是一年下来我觉得还是很有收获。“

（表演中的侯添晟，第二排左2）

什么是默剧

默剧表演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表现形式。默剧禁止使用语言，需要演员只凭借自己的姿态、手势以及滑稽的表情去演绎一个角色。

默剧在欧洲非常流行，有相当多的默剧学院、门派，以及一批大师级的默剧艺术家，但可能这门艺术在国内还相对小众。

我们可以粗浅的把默剧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小丑，就是演员把自己打扮得很滑稽，去引人注目、引人发笑；另一类指的是一种创作方法，也是我现在所学，即演员利用肢体去表演一样东西，比如说我用我的肢体去演一种颜色或者去讲述一段故事。

如何适应学习生活

“目前，我们学校只有我一个中国学生，去年也只有我一个亚洲人。

我们上课都要提前半小时四十分钟到教室做准备，老师甚至会到的更早。课程的内容有难度，比如杂技课需要练习一些特殊的动作，像后空翻、侧手翻等等。

老师每节课后会布置训练，我们需要留在学校不断地练习，直到完成所有任务并拍视频给老师检查才算结束。

我们每周五还会有一节即兴课，这堂课特别有意思，每个同学要演5到7分钟的即兴表演，大家会坐在一起互相探讨交流，聊个两三个小时都很常见，不会到点就下课离开。

在这里，你身边的同学也都是你的同行，因此你的学习并不仅仅局限在课上跟着老师学，也可以跟身边的同学学到不少东西。”

（表演中的侯添晟，第一排左3）

阿维尼翁戏剧节的经历和感受

“今年是我第一次现场观看阿维尼翁戏剧节，我还其中的OFF单元非常感兴趣——OFF单元包括我所学习的默剧，以及小丑哑剧、肢体剧、偶剧等单人戏剧或较小众的类别。

我在观演的过程中可以学习表演者是怎样利用不同场合和环境去呈现作品的：比如说在街头，他可能在地上铺一张红布就演了，但如果是一个剧场里，表演者可能会让观众围圈而坐……

这次观演期间还有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主办方会给观众们发放一本特别厚的节目册，大概300多页，在其中可以看到每一个剧院的分类、排期表和剧目亮点的标注（比如新剧目会有“NEW”的标识，老剧目会标注已经公演了几年，得奖的剧目也会有特殊标记……）。

通过这种印刷物或者是刊物的创新，所有信息都一目了然，让观众们能够很清晰地选出最想看的戏以及在戏剧节期间的行程应该如何安排。”

在法学习对未来职业的帮助和影响

“首先，来法国深造让我对戏剧专业的看法变得更立体了：在国内学习的时候，我就清晰地认识到戏剧的发展一直是以欧洲为主的，那么如果我真的能踏上这片土地，就能在现实中体会书本上学的那些知识。

其次，对于未来的职业，我也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我注意到，欧洲的很多舞台剧导演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很出色的演员，比如我的默剧老师——73岁的他在执导舞台剧作品时，他能运用自己多年的表演经验去给演员提供准确的指导，而非说的很多却收效甚微。

另外一点就是我正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大家都是导演，你怎么能够发挥你的特长呢？就比如说我是一个非常擅长美术的导演，在我的作品中怎么去体现我的美学观念和创意？比如说我是一个特别擅长肢体的导演，我能不能把这种肢体的表达在一场戏中外化出来？

最后，我想对自己说，一定要尊重每一个在剧院里面工作的人——像舞台监督、导演助理，哪怕是道具的准备，其实都是缺一不可的（在法国这边给大家发的薪水也是一样的，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并不存在说导演就可以至高无上地发号施令，你要学会尊重每一个人，我觉得这特别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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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旻原

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 法国里昂二大文学暨艺术博士、表演艺术硕士及学士

· 导演过三十余部作品

· 改编与导演喜剧作品《开放夫妻》入围2017上海静安戏剧谷壹戏剧大赏最佳人气奖

· 改编、导演并参演的复古沙龙喜剧《评论太太学堂》参与了第16届“中法文化之春”

您是否参加过阿维尼翁戏剧节

2007到2012年间，我每年都作为剧团成员全程参与阿维尼翁戏剧节。白天做宣传，下午开始准备晚上的演出：行政、音效、灯光……什么都做。

今年的戏剧节充满了法语的欧式与西语的南美风情，让演出既有当代美学的共性，又有文化间的差异性。我首先关注的剧目是鲍里斯沙·尔马茨的《永远》（Forever），创作者将自己“非舞”美学的舞蹈概念融入了皮娜·鲍什（Pina Bausch）的经典作品《穆勒咖啡馆》（Café müller）。

（2024阿维尼翁戏剧节     图｜侯添晟）

您是怎样接触并开始学习戏剧的

我和戏剧的缘分开始于高二。上大学后，我就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也在校外的专业社团学习跟戏剧相关的各个“工种”。后来，我入围了“台湾地区大学生最佳导演奖”，这件事让我很受鼓舞，好像找到了自己可以做一辈子的事。  

之后综合教学质量和经济因素，我选择了去法国深造。留学期间，除了读书和参与戏剧节，我尝试过多领域的翻译工作，还作为法国地方棒球队成员一路打进了全国联赛——在我看来，戏剧就是要看到人生百态，多体验才能多领悟。

回看我读博士那段时间，很多时候不是在念什么，不是在解读剧本、研究做戏，而是去学文化，学习去阐述哲学观、生命观。文化的本质是看待万事万物的方法，而法国强的就是文化。

（2024阿维尼翁戏剧节     图｜侯添晟）

跨文化背景对戏剧行业从业者有什么帮助

在法国学戏剧的优势在于培养艺术审美和戏剧观。法国人会以乐观、幽默的方式去创作戏剧，讨论一些严肃的话题。当我们人生中遇到这样的严肃的议题的时候，就会以更广的角度去看待。

去法国学完戏剧不一定直接成为你就业的优势，但当你把你所养成的艺术审美和戏剧活用在实际中，就会突显出你的「特别」，而这份「特别」对于文艺工作者是非常珍贵的。

以我个人的经历来看，找我做项目的人都希望有所“创新”，而我的简历上呈现的经历足够有特殊性，这就成为了我的优势。此外，基于中法文化本身具有的一定程度共同性及中法间友好的关系，法语也能成为戏剧行业从业者的一项优势。

今年，我最新的戏剧作品《白条肉》（日本青年剧作家横山拓也的经典获奖剧作）上演，是该剧本在中国地区的第一次授权演出。作品由我们上海戏剧学院的师生共同创作完成。并且我一直致力于推广戏剧教育，参加了多场主题讲座和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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