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观察︱十年伦敦夜店减少了一半，发生了什么

夜店过时了吗？

最近十年，英国的酒吧和夜店正在经历一轮关店潮。根据英国特许零售商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Licensed Multiple Retailers，ALMR）的数据，2005年全英国尚有3144间，到了2015年只剩下1733间，消失数量将近半数。

这在伦敦尤为明显，长期关注创意产业的英国慈善组织Nesta曾制作过一份交互地图，将曾经存在又关张的夜店一一标记。

这当然与伦敦“越来越贵”有关，水涨船高的店租和经营成本是夜店关店潮的最直接原因。也有人认为，夜店这种经营模式本身已经滞后，对年轻人而言，酒吧和夜店正在丧失吸引力。

根据英国啤酒与酒吧协会（the British Beer and Pub Association）的统计，与2000年相比，英国人如今对啤酒的消费量减少了近四分之一。喝酒的地方也在发生改变，2014年，“非现场消费额”（即从超市等渠道购买，去别处饮用）超过了现场消费额（直接从酒吧或餐厅购买）。

酒吧和夜店之外，人们有更多选择。“如今人们更愿意去餐厅，现在的餐厅同样有Live表演”，Dave Haslam曾是一名DJ，他出版过《夜生活：英国酒吧与音乐表演场所历史》（Life after Dark: A History of British Nightclubs & Music Venues）。

但更多人开始批评英国官方的消极态度。尽管伦敦市长萨迪克·汗曾多次提及，希望将这座城市打造成一个“24小时的城市”，但在大多数官员眼中，夜店等于吵闹、扰邻，夜店的常客不是醉鬼就是瘾君子。新闻网站The Local的文化评论人Sarah Wilson最近撰文，梳理了近些年伦敦对夜店的政策。

2013年，知名夜店Cable被暴力拆除，官方称需要为新的地铁站建设而腾位置，但此前，该夜店的老板曾被承诺，地铁线的规划和重建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店铺。

2018年，伦敦出台了一项特殊政策，针对伦敦东部目前最多元的哈克尼区（Hackney），市议会全体通过对该区新的酒吧和夜店施行宵禁。哈克尼区被认为是英国狂欢文化的精神发源地，这里的酒吧和夜店会在周末经营到深夜。

但在官方眼中，嬉皮士毫无浪漫可言，他们喜欢在夜间喧哗，还会造成垃圾清运压力，延长公共服务的时间。哈克尼区区长Philip Glanville就曾告诉《卫报》，这些夜店爱好者就是些“喜欢吐在别人家前院的醉鬼”。

“官方喜欢提及，如今年轻人并不不那么频繁地去夜店了。这或许只说对了一半，这无法解释，为什么过去一年，伦敦非法狂欢派对的数量增加了一倍。”Wilson在文中分析，英国官方对于夜店的消极态度和经营本身的萧条形成了恶性循环。

和Wilson一样，更多批评者将德国视为正面案例。在那里，夜店不再是酗酒狂欢地的代名词，它成了一种被官方鼓励的亚文化。

Berghain是柏林最知名的夜店之一，2016年，他们向法院提出申请，这间夜店应该被当作“文化场所”来交税。Berghain的律师称，在这里聆听世界级的电子音乐“工业噪音”（techno）和在歌剧院没有本质区别，最终申请通过。Berghain的老板可以享受文化场所的税收减免，这也代表了柏林对于夜店文化的认可。

而在2018年11月30日，柏林市政府还通过了一项100万欧元的资金援助计划，由一个独立的评审委员会筛选出一批酒吧和夜店，每间可以获得5万欧元资金，用于建造或升级消防及隔音设备，比如与居民区之间的隔音设施，经委员会认定“特别有价值”的可以获得10万欧元。

当然，如果这些夜店在未来两年内因经营不善结业，经营者需要退回这部分资金。

参议员Ramona Pop告诉《德国每日镜报》，“夜店是柏林这座城市的文化地标”。

当然，正面态度并非历来如此。2001年，柏林城内大部分的酒吧还没有营业执照，派对难以控制，不断收到居民投诉。一次，几家夜店的老板和常客碰到了一个柏林市议员，后者建议他们应该组建一个行业联合会，进行自我管理和正规化。这就是如今的“柏林夜店委员会”（Berlin Club Commission）。

这个独立运营的机构推动了人们对夜店的改观。Lutz Leichesenring是这个独立机构的新闻发言人，他表示，常有伦敦的夜店老板或是文化官员前来咨询。

“夜店不只是一群孩子终日派对或是聚众吸毒的地方，而是一种文化，这里有我们的城市、我们的社区和我们的亚文化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