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F报告编译④︱政策与教育并行，推动系统性变革

全球环境基金（GEF，Global Environment Facility）自1992年起持续开展小额资助计划（SGP，Small Grants Programme），在支持城市和社区中的市民社会组织（CSOs，Civil Society Organizations）开发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方面处于前沿地位。今年1月，GEF发布研究报告《可持续的城市：为了人民与全球福祉》（Sustainable Cities: for People and Planet），展示了SGP在世界各地开展的10个面向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去中心化治理案例。

澎湃研究所编译该报告，此为第四篇，呈现安提瓜和巴布达、尼泊尔、斯里兰卡以及津巴布韦的城市案例，探讨了协同行动在解决城市环境问题过程中提升效能的具体策略和实施方式。

在全球快速城市化的进程中，城市面临的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问题日益严峻。污染、资源匮乏以及气候变化等挑战，迫使各国在城市治理中寻找创新路径和方法，其中协同行动变得尤为重要。本文通过全球环境基金（GEF）小额赠款计划（SGP）研究报告中的四个发展中国家城市案例，以期为其他城市提供借鉴和参考。

安提瓜和巴布达圣约翰市：多利益相关方深度参与，协同减少金属污染

安提瓜和巴布达是位于加勒比地区的岛国，长期以来饱受废金属、危险化学品和电子垃圾等污染的困扰。由于经济不发达，又缺乏专业的垃圾分类处理技术和处置设施，当地拾荒者常常通过露天焚烧等危险方式来提取铜丝等可回收金属，导致当地水土和空气污染持续加剧。

为遏止污染蔓延，SGP自2018年起在该国首都圣约翰市展开试点行动，与当地企业维尔废品回收公司（Will's Recycling）合作，从城郊的垃圾填埋场批量购买废金属并进行无害化处理，同时与国家固体废物管理署、当地NGO等结成合作伙伴关系，研发安全循环利用废金属和电子垃圾的新技术。

该项目特别重视与拾荒者、废品中间商等利益相关方沟通，听取需求和建议，以综合研判适合当地实际情况的垃圾处理方式。结合多方反馈，维尔公司专门购置了塑料粉碎造粒机和气体净化器，并招募和培训拾荒者学习如何操作机器，以安全、清洁的方式分解废旧电器的塑料外壳，进而从绝缘层中分离出可回收铜线。在此过程中，维尔公司还适时地对拾荒者和废品回收商开展宣教活动，提高他们的环保意识和责任感。目前，项目已吸纳和帮助240余名个体拾荒者，并带动大量当地居民从原来把金属和电子垃圾随意丢弃转变为主动卖给维尔公司换取经济收益，从而有效减少了环境污染。

这个项目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SGP与当地公共行政部门的良好合作关系，以及大力动员各利益相关方深度参与到环保行动中。为维护和拓展协同关系，SGP还积极举办垃圾分类、废物管理相关的研讨会、论坛以及高层磋商会议等，从而影响安提瓜和巴布达政府的环境政策制定，有效促进了城市可持续发展。

安提瓜和巴布达圣约翰市：维尔废品回收公司听取拾荒者建议，购置金属无害化处理设备
本文图片均来自GEF报告

尼泊尔巴拉特普尔市：政策、教育与分类回收相结合，优化医疗废物管理

化学物质及其制品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城市。然而，缺乏规范管理的化学品，特别是铅、汞等高毒性物质，可能会对人类健康乃至整个生态系统造成巨大危害。

以尼泊尔巴拉特普尔市为例，由于长期缺乏适当的废物管理方案，该市每年至少会有964吨医疗废物或被直接焚烧，或被倾倒在纳拉亚尼河中。这两种错误处理方式都导致了汞以及大量有机污染物进入城市土壤和水体，严重破坏了环境。

尼泊尔公共卫生与环境发展中心（CEPHED）长期致力于研究、宣传和倡导减少有毒有害化学品在城市环境中的使用。自2017年起，CEPHED在SGP的支持下，在巴拉特普尔市开展“医疗系统无汞化行动”，聚焦解决医疗废物管理问题。

SGP出资建造了一个医疗废物处理中心，培训超过1,700名医疗专业人员使用其设备。同时，还在当地的玛纳卡玛拿医院（Manakamana）设立了一个示范废物管理系统，展示如何科学、安全地分类处理各类医疗废物，推动整个医疗系统形成共识。这个示范废物管理系统也被其他城市医疗机构竞相效仿，受到广泛认可。

在此基础上，CEPHED还坚持不懈地与尼泊尔政府相关部门沟通，促成减少医疗污染的国家政策出台。2019年，尼泊尔政府正式宣布禁止对儿童、孕妇和哺乳期妇女使用汞牙合金填充牙齿龋洞，并将在五年内实现对所有人群的禁用。与此同时，巴拉特普尔市宣布在城中所有医院停止使用汞，使其成为尼泊尔首个无医疗汞城市。另外，尼泊尔教育部门还修订了大学牙科课程的内容，明确规定禁止使用汞，转向使用替代材料。

尼泊尔巴拉特普尔市：减少医疗废物污染需要政策、教育与分类回收行动相结合

斯里兰卡科伦坡：培育青年领导力，促进湿地保护行动可持续

科伦纳瓦湿地是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周边为数不多的野生动物栖息地之一，同时也是科伦坡城市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发挥着洪水控制、空气净化以及碳封存等功能。然而，随着城市不断扩张，科伦纳瓦湿地的面积正不断缩小。乱扔垃圾、滥砍滥伐、过度捕捞等人类行为也极大破坏了湿地生态。

在2018年至2021年期间，SGP支持斯里兰卡的分政府组织“情商与生活技能培训团”（ Emotional Intelligence and Life Skills Training Team）发动当地青少年，开展保护科伦纳瓦湿地生物多样性的公益行动。除了常规开展环保宣教、清理湿地垃圾等活动，项目还推出了一个贷款系统，专门支持具有一定专业知识和技术的年轻人开展湿地生物多样性调查、水质分析和无人机摄影监测，以评估湿地实际状况，及时开展保护行动。

项目启动以来，已吸收了100多名青少年和500多名社区志愿者加入保护湿地行动，还进一步注册成立了科伦纳瓦湿地保护青年网络，并民主选举出管理团队，协商确定了社团章程。在SGP引领下，年轻一代正逐步成为城市湿地保护的主力军。这不仅培育了青年领导力，还促进了湿地保护行动的可持续性，为城市的生态未来注入无限希望。

斯里兰卡科伦坡：青年领导力引领城市湿地保护未来

津巴布韦：在200多所学校推广食品生产力提升项目

非洲国家津巴布韦长期饱受粮食安全和儿童营养不良问题的困扰，令大量孩子发育受限。为此，SGP自2017年以来一直支持当地NGO“津巴布韦视界”（SCOPE Zimbabwe）实施帮扶学龄儿童的生态农业项目。

“津巴布韦视界”积极与哈拉雷、格韦鲁和布拉瓦约等城市的多所学校合作，帮助它们重新规划校园土地使用，将部分区域改造成食品生产区。同时，将农业种植和动物养殖技能传授给学生们，支持他们在校园中种植农作物、饲养家畜家禽，以补充食品供应。此外，“津巴布韦视界”还为多所学校安装了雨水收集器、节能炉和太阳能泵，并制作了关于雨水收集、播种育苗、综合虫害管理等方面的教育材料，将农业教育与实践相结合。

学生们因此获得了更多的新鲜蔬菜、水果和肉类，缓解了学校食品和营养餐供应短缺的困难。而雨水收集设施也解决了清洁水获取问题，散养家禽则提供了有机肥料，进一步增强了学校的食品生产能力，收效显著。丰富的种植和养殖产出还能为学校提供额外的经济来源，用于改善教育设施和购买教学材料。

目前，这些好的做法和经验已在津巴布韦各地的200多所学校中推广，并被复制到马拉维、肯尼亚、乌干达和赞比亚等国，展现了校园生态农业在改善粮食安全和儿童营养方面的巨大潜力。

津巴布韦：开展校园生态农业，提升学校食品生产能力

以更精准的协同行动，实现环境保护与社会效益双赢

多利益相关方深度参与、协同合作

多利益相关方的深度参与和协同合作是开展去中心化治理的重要策略。在安提瓜和巴布达的案例中，SGP主动与国家固体废物管理署、维尔废品回收公司以及当地NGO合作，从垃圾填埋场购买废金属并进行无害化处理。通过与拾荒者和废品中间商密切沟通，项目及时调整行动措施，专门购买、配置了粉碎造粒机和气体净化器。这不仅提高了回收金属的效率和安全性，还提高了拾荒者的收入，实现了环境保护和经济效益的双赢。

类似地，在尼泊尔巴拉特普尔市，SGP与CEPHED合作建立医疗废物处理中心，并培训当地医疗专业人员使用相关处理设备。这一项目不仅需要政府的行政支持，还需要与医疗机构和社区紧密合作，才能确保医疗废物管理新模式的有效实施，建设无汞化医疗系统，进而撬动全国范围内的政策变革。

政策与教育并行，推动系统性变革

在斯里兰卡科伦坡，政策与教育的结合推动了系统性变革。SGP支持的“情商与生活技能培训团”发动青少年群体保护湿地生态系统，并不止步于开展环保宣教和垃圾清理活动，还通过提供贷款等方式支持青少年进行湿地保护的专业调查和研究，增强其知识储备和实践能力，凸显了政策和教育的协同效果。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推动成立湿地生态保护青年网络则有效促进了青年领导力的培育，保障了环保、社区参与和资源优化等多重目标的实现。

在尼泊尔巴拉特普尔市，同样是通过教育和政策的结合，CEPHED不仅促成了政府出台禁止使用汞合金补牙的政策出台，还在玛纳卡玛拿医院设立医疗垃圾处理示范系统，且培训了1700余名医疗专业人员如何无害化处理医疗垃圾。这种协同行动方式既在政策引导和技能教育中提升了全市甚至全国的医疗废物管理水平，还有效减少了汞和有机物污染，保护了环境。

授帮扶对象以“渔”，增强社区自给自足能力

在津巴布韦，SGP通过在学校推广生态农业，帮助多所学校在校园中开辟食物生产区域，培训学生农业种植和动物养殖技能，并安装节能设备和雨水收集系统，进而获得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类。这些措施显著改善了学校的食品供应和学生健康状况。多余的产出还能为学校提供额外的经济来源。更重要的是，通过农业知识和技能的传授，为校园生态农业的长远发展奠定了基础。这种“授人以渔”的方式，进一步为津巴布韦的粮食安全和社区自给自足提供了有力支持。

由此可见，去中心化治理、多利益相关方深度参与、政策与教育结合以及青年领导力和技能培养，都是推动城市可持续发展和社会效益增长的有效策略。各国城市可借鉴其中好的做法，广泛动员各界力量，制定科学治理方案，让协同行动更加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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