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结局：哭灵

原创 兰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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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俞润生，男，85岁，退休前为《江苏教育学院学报》（哲社版）专职副主编、编审，原江苏省红楼梦学会祕书长，岀版有《红楼梦文化面面观》《实用编辑学概要》《邹韬奋传》等，论文近百。

作者

俞润生

近日，网上播放越剧表演艺术家徐玉兰的名段《哭灵》，真是余音缭绕，贾宝玉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的形象令人久久不忘。

一声“问紫鹃”，演员声泪俱下，把观众带了把前所未有的艺术境地。

第一问：“妹妹的诗稿今何在”。诗稿，是林黛玉的心声记录，《黛玉焚稿》中黛玉自己唱道：“我一生与诗书作了闺中伴，与笔墨结成骨肉亲。曾记得菊花赋诗夺魁首，海棠起社斗清新，怡红院中行新令，潇湘馆内论旧文，一生心血结成字……”诗稿是林黛玉的爱情的赞歌，更是她对“一年三百六十天，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控诉。这一切都付之一炬了！所以，贾宝玉这第一问，引起观众对林黛玉一生的回顾。

第二问：“妹妹的瑶琴今何在”。瑶琴，是林黛玉的特长。她琴技高超，以拨动琴弦，抒发自己的孤苦凄凉。小说[编者注：续本]第八十七回描写黛玉操琴歌唱，妙玉和宝玉坐在石子山上静听，妙玉懂琴，听出“何忧思之深也”，“如何忽作变征之声？音韵可裂金石矣，只是太过。恐不能持久。”果然，琴弦断了。她的孤苦凄凉也彻底结束了。

第三问：“妹妹的花锄今何在”。葬花，是林黛玉的性格和行为最为特别之处。她是为了“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她知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第四问：“妹妹的鹦哥今何在”。鹦哥，是黛玉的宠物，是除紫鹃以外，唯一能和自己心灵沟通的朋友。“那鹦哥，叫着姑娘，学着姑娘生前的话”，“世上的人儿不如它”！

这四问步步深入，演员歌喉婉转回荡、悲怆真挚、声容绝俏，因而有绕梁三日的艺术效果。如果用现代语言说，诗稿——思想自由烧毁了；瑶琴——情感激越断弦了；没有葬花，任污淖横行吧；人不如宠物，“世上的人儿不如它！”这是对康乾盛世的讥讽，也是对雍乾时期文字狱的抗议！对观众认识封建专制社会的败落是有启示作用的。

“问紫鹃”，一个甩声凄凉动人，令人动容。

“世上的人儿不如它”，如五雷轰顶、醍壶灌顶，贾宝玉发出誓言：“你已是质同冰雪漓浊世，我岂能一股清流随俗波！”

越剧改编者徐进先生在1978年9月《重印后记》中写道：

“哭灵”是小说所没有的情节，但却是很多改编本所共有的剧情。我分析戏、特别是戏曲之所以需要它，似乎是根据观众的心理要求；尽管黛玉已死，观众却仍很想看到这对主人公的感情交流。我看“哭灵”不仅可以加重人们对主人公命运的同情，而且使宝玉能向知己表白决不和封建势力同流合污，而永远和黛玉精神一致，这会有助于宝玉的整个形象。最后，如何在“哭灵”这场戏中能同时写出宝玉离家出走，曾几经探索。所谓出走，必须让观众明确地看到宝玉和封建贵族家庭的决裂行动。我终于在小说描写的宝玉几次摔掉“通灵宝玉”那个“命根子”的启示下，设想了把最后一次摔玉作为宝玉和封建家庭根本决裂的动作。由于时代的局限，阶级的局限，宝玉只能以出走来与封建家庭决裂。但这一笔毕竟最后完成了这个叛逆者的典型形象。（越剧《红搂梦》，上海文艺岀版社1979年颁，第92页）

信佛的人常说，念经不如念咒，念咒不如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不同的人、不同阅历的人会念出不同的含义和追求。如果我们套用信佛人的逻辑的话，读《红楼梦》小说，不如看《红楼梦》旧版电视连续剧；看电视连续剧，不如看越剧《红楼梦》；看越剧，不如听“哭灵”！“哭灵”，是《红楼梦》的精华，也是黛玉的魂魄所在！

黛玉死了，宝玉哭灵，“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就是哭灵——“问紫鹃”的艺术力量所在！《哭灵》是对林黛玉的自由恋爱的哀悼，也是对造成这种败局的封建专制家族的控诉，更是对形成封建家族制的封建专制制度的强烈抗议！越剧表演艺术家徐玉兰的《哭灵》令人无限遐想……

原标题：《《红楼梦》结局：哭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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