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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睿评|《北京宣言》之后还存在不确定性,但可谨慎乐观
应中方邀请,包括法塔赫、哈马斯在内的巴勒斯坦各派别7月21日至23日在北京举行了和解对话。7月23日,和解对话闭幕式在京举行,巴各派别代表签署关于结束分裂、加强巴勒斯坦团结的《北京宣言》。此次巴各派别进行和解对话并签署《北京宣言》,是在一个特殊的背景下进行的。
一是去年10月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以来的现实背景。以色列目前已对加沙持续进行了八九个月的军事打击,哈马斯有生力量遭受重创,同时加沙地带巴勒斯坦平民面对的人道主义危机也日益严峻。由于以色列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严密控制约旦河西岸,巴民族权力机构又没有自己的军队,处境尴尬,只能不断呼吁国际社会制止以色列的军事行动。
二是哈马斯和法塔赫长期存在尖锐矛盾的历史背景。哈马斯的前身,巴勒斯坦穆斯林兄弟会,以及法塔赫都成立于上世纪60年代。前者作为一个宗教政治组织,后者作为一个世俗的民族主义组织,两者在成立之初围绕巴勒斯坦建国方案、以色列的合法性、巴以和平进程均存在严重矛盾分歧。上世纪90年代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成立后,时任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在政府中给哈马斯留了席位,但后者拒绝加入。2006年的巴勒斯坦大选,哈马斯获胜,但与法塔赫围绕建立联合政府又产生了分歧。2007年6月,哈马斯以武力将法塔赫从加沙地区驱逐出去,由此巴勒斯坦长期陷入法塔赫控制约旦河西岸、哈马斯控制加沙的分裂局面。地区国家如埃及、沙特、卡塔尔等虽然多次斡旋双方矛盾,也签订了一系列的协议,但都没有得到执行(可参见《中东睿评|细说哈马斯与法塔赫的恩怨,和解之路在何方》(上)、(下))。
因此,这次巴勒斯坦各派和解对话是在巴以冲突持续,巴勒斯坦民族命运面临严峻挑战,但其内部又长期分裂,无法以统一的声音参与到未来解决巴勒斯坦问题的国际机制中去的背景下举行的。
《北京宣言》最核心的成果是明确巴解组织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唯一合法代表;最突出的亮点是围绕加沙战后治理,组建临时民族和解政府达成一致;最强烈的呼吁就是要求根据联合国有关决议实现巴勒斯坦真正的独立建国。
从中可以看到,《宣言》着重强调巴勒斯坦内部结束分裂、加强团结。如果期待《北京宣言》一签署,就能对解决巴勒斯坦问题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这显然不现实,但这已经是跨越了难以逾越的障碍,作为一个起点具有奠基性的意义。
此次和解对话与以往不同的一点是,巴勒斯坦的十四个政治派别全部参与,包容了各派政治力量,代表非常广泛。而此次对话地点在北京,此前一直是中东地区国家在进行斡旋,而中国则是一个身份特殊的斡旋者——远在中东之外的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同时,中国抓住了问题的本源,从本源出发,循序渐进地推动问题的解决。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始终扮演着一个公正、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的角色。与西方希望消灭哈马斯不同,中国是促进巴勒斯坦各派别实现包容性的和解,将哈马斯融入到巴勒斯坦的政治进程中。
但就如上文所说,《北京宣言》的签署只是一个起点,之后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一个一个地解决,比如联合政府如何组建、巴勒斯坦各派政治力量能否统一,又以怎样的方式统一、如何避免过去不断签署协议又一直未能执行协议的情形,等等。
今年4月法塔赫与哈马斯就在北京举行过一次磋商。现在是第二次对话,不排除后续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的对话磋商。毕竟双方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积怨甚深,要化解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如果未来巴勒斯坦各派要组建新的联合政府,还需要建立一个平台和机制。而且,目前我们还未将以色列的因素考虑进去。未来,除了巴勒斯坦内部如何解决分歧、实现和解,各种政治力量以何种身份共处、对以色列采取什么态度等问题也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目前《北京宣言》的签署更多还是着眼于解决巴勒斯坦内部分歧,至于未来怎么解决巴勒斯坦问题,还远未提上议程。对此,我们可以保持谨慎的乐观。
(本文根据采访录音整理完成,最后版本经作者审定。采访时《北京宣言》全文尚未公布。实习生高文对本文已有贡献。)
“中东睿评”是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刘中民教授的专栏,坚持现实性、理论性、基础性相结合,以历史和理论的纵深回应现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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