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比爱更深，如今死亡是我的精灵｜巴克斯特的诗（张桃洲 译）

詹姆斯·K.巴克斯特在我们的文学和历史中高耸如一棵大树，空中的鸟雀捡枝而栖。

——弗兰克·麦凯

[新西兰]詹姆斯·K. 巴克斯特

(James K. Baxter，1926—1972)

詹姆斯·K.巴克斯特，被誉为新西兰“二战”后最重要的诗人之一。他在短暂的一生中创作了数量可观、文类多样（涉诗歌、戏剧、评论、散文、小说）的作品，先后出版诗集《越过栅栏》《吹吧，丰收之风》《倾圮的房屋》《在一去不返之火中》《猪岛书简》《耶路撒冷十四行诗》《秋之书》等。

巴克斯特用看似简单的词汇和短语，展现了语言之深邃，呈现出丰厚的生命智慧和高超诗歌技艺的沉着气度与简练风格。通过诗歌探查社会的特征，相信诗歌应包含真理，为社会革新提供方向。

即将出版的《与四季和解：巴克斯特诗精选》收录了160余首短诗及若干组诗，囊括了巴克斯特不同时期诗歌的代表性作品，呈现巴克斯特诗歌的基本面貌和风格流变，为读者提供了绝佳的指引。

今天，摘录书中的七首诗，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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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雪

灰的是天空；此刻田野是安静的

铺展在它们厚实的冬之斗篷下

在冰冻的岸边兔子害怕地潜伏起来——

因为在很多空地上显现了鸟群的

标记和足迹，耀眼的雪上的黑色。

哦，上苍以它们的未察觉的水晶

和平静的悲伤制造了多么奇特的纯粹

去担负太阳和荫凉的绿色大地。

此刻没有风摇晃负重的树木。

界限是无意义的，因为万物皆一

仿佛生命世界在水下

或在睡眠中死去或变成了一只白蛾。

没有花朵开放。堤坝和桥边结冰了

铁一般的水等待着太阳。

|埃勒凡塔

手风琴和悦耳轻快的鼓声

唤醒了一种懒洋洋的激情

木头茶馆外面一个年轻的

穿黑裤的不辨男女的舞者

击打着灰尘，勾着一根蛆虫般的手指，

满脸麻子的同性恋人鼓着掌抽着烟。

巨鹰像单翼飞机

在瘦骨嶙峋的罗望子树上方，

越飞越高地掠过采集起来的石头，

而湿婆像一个生意老板注视

带着待装满的铁罐的村姑们

排队穿过圣殿去一个有盖的水池。

思忖着。海蛇，白色云状鲦鱼，

章鱼和海鳗，

在它们照亮的水族箱里可爱地

呼吸于水中如同我们，

占上风的是它们不能感觉。

但我见过，穿过一阵狂暴的激浪，

狭窄的棺材样的小船，双体船，

如小姑娘简单地前行，用向前倾斜的

桅杆和撕裂的三角帆，

将密集的网抛在后面。

|新西兰 给蒙特·霍尔克洛夫特

这些未成形的岛屿，在锯木者的长椅上，

等待心智的凿子，

向南去的绿色峡谷，巨大而耐腐蚀，

很少被穿过，只被猎鹿者的

射击播种，或别的在鲨鱼

和章鱼的北方族群中，

红树林，一个拳击手手上的黑头发。

带着枪支和经书的创建者们，

植物学家，捕鲸人，额外的骨头和名字

给这片土地，给我们一个马笼头

仿佛身份是一匹马：多沼泽地的村镇

像奋力醒来的做梦者，

渴望着诗人的真实

和情人的傲慢。半新半旧的某物

摸索其自己的痛苦，听着

灰色苔藓帘子上的雨的合唱

或者塔斯曼的手指按在

变硬沙地的胸脯上，如同演员们

在镜子里发现了他们自己的孤独，

如同一个埋葬了他之死的人，

最后能够慷慨地给予。

|玻璃门

在直背客厅椅上

坐着体面的长者们——

时代和世界的事务

滚动在一粒唾沫球上；

在一种陈腐的气息中播送

婚姻，生育和死亡。

正对着罗马钟

气象侏儒们恪守其位；

两匹被雷击的马

和一个亡叔父的脸

倒竖在一间老年室的

百叶窗封闭的昏暗中。

但金发儿童

听着刺耳而平淡的曲子

潮湿的风在变暗的

窗玻璃外猛烈地刮着，

在它的杂乱噪音中

一个神谕般的声音——

转向玻璃门

有绿的、黄的、红的，

人们像天使经过

奇异的树木掉落

一本图画书上的叶子——

大声喊叫，“噢看哪！”

他那时看到了什么

让他打断了我们关于

为何、如果和何时的谈论？

一头烧着的狮子从

昏暗的荒野稳当地走着：

清楚而完全地看见了它。

孩子，那时影像

抓住了爱，恐惧

迷惑了我们地牢般的思想，

没有窗户在，只有你

心的鹰隼之眼的镜子

符合并作出答复

仿佛不是为了死而生。

|中年之歌

我留下了什么去奉献？

歌，当树叶坠落，

一根缰绳和一把枪。

狂热的嘉年华

结束了，结束了。

而破布和骨头必须仍然

遵循爱的意愿。

小小的满足我能在

有名的纪念碑里找到

如果在我死去之前

一两次，我没有如一扇

摇摆的门高声大笑

每一件庄严的事情

和我自己的终点。

但我不敢盯着

太久的脸

破除了那下流的谎言

连同世界的恶行。

在生命的太平间里

爱人和孩子

毫不掩饰地哭泣。

威士忌不能使之

睡眠的变老的醉汉

注视着龙一般的岁月，

而穿着奢华的新娘将

流下过时的眼泪

不为她情人的过错

只为夏娃的罪。

曾有一个时期韵文

无法以它们的声音抚慰我。

铲子敲击在岩石上，

没有珍宝发现。

开启，开启

爱的虚弱的

秘密宝库。

|恋爱十四行诗

让你正午的美避开

抚摩着的风，那位名歌手：

他是年迈的饶舌艺人，亲爱的，

将所有黑色的豆荚破开。

让你的美避开天空

森林的闪烁的眼睛：

它们会提醒你，你的骨头如何

最终将成为一个空蜂巢。

仅仅把你的美袒露给

下流的男孩，我是那幸运者：

今晚我会带着两头红公牛去

小围场耕地，那里未曾躺过砾石。

撞击的肩膀、胳膊和犁刀，

只有犁刃平静地滑行在家里。

|草和夜风

你的身体完全没有年龄，

因为你是弯曲的泰太草，或者别的草

精灵们打成结以便

我们跟随，当它们

向北前往雷恩加角和充满空气

与水的打转的沟壑。我可能

是风，在夜间来摇动那些叶片

把它们摩擦成

蹩脚的乐曲。我不知道

你身体的年龄，因为

我不好奇——“她年老还是年轻？”——

或任何此类状况，在我们

相遇于世界中心的那座

奇怪花园的那天；只有那

无须悲伤，各自通过各自，

我们是已经成为失去者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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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四季和解：巴克斯特诗精选》

[新西兰] 詹姆斯·K.巴克斯特

张桃洲 译

雅众文化 |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雅众诗丛·国外卷

主理人：方雨辰

执行编辑：星月

原标题：《死亡比爱更深，如今死亡是我的精灵｜巴克斯特的诗（张桃洲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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