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览｜阿尔勒摄影节现场关键词：经典美国，中日各放异彩

2024年7月1日，第55届阿尔勒摄影节在法国南部阿尔勒开幕。世界各地的摄影爱好者和专业人士汇集在此，这座因梵高而闻名的古城热闹了起来。

从2015年开始，策展人李振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阿尔勒看看。“阿尔勒摄影节与古城有很大的相关性，今年的展览比往年少了些，但不管减少与否，对我来说，这都是一个值得来的地方。”李振华活跃于当代艺术领域，在他看来，阿尔勒摄影节有着自己的特征。“它不像巴塞尔博览会，不像威尼斯双年展，它们重合部分很少，对我来说，摄影节对于摄影艺术知识上的扩延非常重要，这就是它的亮点。”

阿尔勒摄影节上的展览在古建筑中呈现。图片由李振华提供

以“表面之下”（BENEATH THE SURFACE）为主题，今年阿尔勒摄影节主展览单元共设有约60个展览。“震颤和动乱（Tremors and turmoil）、精神（Spirits）、痕迹（Traces）、平行阅读（Parallel Readings）和重读（Rereadings）构成了阿尔勒今年的策展视角。”艺术总监克里斯托夫·威斯纳（Christoph Wiesner）在摄影节前言中写到了今年展览所设置的板块，阿尔勒摄影节的手机应用上清晰地展示了它们的概况，还用颜色标明了实时的展览人流拥挤程度。

其中，已故摄影家玛丽·艾伦·马克（Mary Ellen Mark）的个展“遇见”实时显示一直为“红色”。“这个展览在梵高花园里举办，看的人非常多。”在现场的美籍华人收藏家靳宏伟向澎湃新闻记者表示。该展以回顾性质向观众呈现了这位美国摄影家的重要作品，她的镜头关注截然不同的人群，除了名人，还包括被社会忽视的边缘群体，从杂志期刊到个人项目。“我想要创造出被普遍理解的照片，跨越文化界限。它关于我们所有人的基本情绪和感受。”她曾在谈到自己照片时表示。

在酒吧亲吻，纽约，1977。玛丽·艾伦·马克作品
Mary Ellen Mark. Kissing in a bar, New York City, 1977. Courtesy of The Mary Ellen Mark Foundation  Howard Greenberg Gallery. 

含着珠子的瑞卡，福克兰路，孟买，印度，1978。玛丽·艾伦·马克作品
Mary Ellen Mark. Rekha with beads in her mouth, Falkland Road, Mumbai, India, 1978. Courtesy of The Mary Ellen Mark Foundation  Howard Greenberg Gallery.  

达姆一家人在车上的合影，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州，1987。玛丽·艾伦·马克作品
Mary Ellen Mark. The Damm family in their car, Los Angeles, California, 1987. Courtesy of The Mary Ellen Mark Foundation  Howard Greenberg Gallery.  

在靳宏伟看来，阿尔勒摄影节显示了美国摄影在世界摄影史上最重要的位置。“去年，这里办了阿勃丝（Diane Arbus）的回顾展，今年又是玛丽·艾伦·马克，此外，我还看到李·弗里德兰德（Lee Friedlander）的大展，尼可拉斯·尼克松（Nicolas Nixon）拍的四姐妹。”靳宏伟在现场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整理成短视频。他今年第一次来到阿尔勒，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新鲜和好奇。“因为梵高和高更，我知道阿尔勒，经过街道，看到斑驳的光影和古旧的教堂，你会感慨，这些建筑是怎么保留到今天的。”

除了玛丽·艾伦·马克，克里斯蒂娜·德·梅德（Cristina De Middel）的“地心之旅”（Journey to the Center）亦是本届阿尔勒摄影节上的重磅个展。展览呈现了这位西班牙摄影家在美墨边境拍摄的一组系列，受儒勒·凡尔纳的《地心游记》启发，德·梅德讲述了中美洲移民向着美国费利西蒂（Felicity）的旅程，有块标识称此地为“世界中心”，尽管标识与边境上的围栏增添了系列的荒谬感，但德·梅德等想呈现这些人勇敢的一面，她利用纪实手段结合摄影档案的叙事延续了其作品那种介于真实与小说间的风格。

路上的障碍，《地心之旅》系列，2021。克里斯蒂娜·德·梅德作品
Cristina De Middel. An Obstacle in the Way [Una Piedra en el Camino], Journey to the center series, 2021. Courtesy of the artist Magnum Photos

剩下的那个，《地心之旅》系列，2021。克里斯蒂娜·德·梅德作品
Cristina De Middel. The One That Left [La que se Fue], Journey to the center series, 2021. Courtesy of the artist Magnum Photos.

黑色的门，《地心之旅》系列，2021。克里斯蒂娜·德·梅德作品
Cristina De Middel. The Black Door [La Puerta Negra], Journey to the center series, 2021. Courtesy of the artist Magnum Photos.

玛丽·艾伦·马克与克里斯蒂娜·德·梅德的个展代表了阿尔勒摄影节对当代摄影中女性力量的重视，亦开启了整个摄影节对于不同叙事方式对待社会与图像边缘事物的探讨。除此之外，摄影节中展览丰富，议题多元，比如德比·康沃尔（Debi Cornwall）的个展“模范公民”（Model Citizens）中记录的美军军事基地沉浸式的训练场景以及打过仗的人在其中的角色扮演，展览“时尚军队”中20世纪60年代末至90年代初美国陆军研发部门纳蒂克士兵系统中心（Natick Soldiers Systems Center）的照片档案，都展示了半个世纪以来身处世界冲突与战争中心的美国军事系统所生产出的审美和令人怪异的不安。

烟雾弹，海军陆战队空地作战中心，二十九棕榈树，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必要小说系列，2018。德比·康沃尔作品
Smoke Bomb, Marine Corps Air Ground Combat Center, Twentynine Palms, California, U.S., Necessary Fictions series, 2018. Debi Cornwall, courtesy of the artist. 

设备，护目镜，闪盲，1974。选自展览“时尚军队”
Equipment, goggles, flash blindness, 1974.

法国艺术家索菲·卡尔（Sophie Calle）的作品系列《盲人》被时间和真菌破坏，埋藏在地下室的展厅中，尼古拉斯·弗洛克（Nicolas Floc'h）探讨海洋和密西西比河的污染，寻找水面下的颜色。自然环境与图像水乳交融，浑然一体。此外，恰逢巴黎奥运年，阿尔勒摄影节设置了“聚焦体育”的奥运图片展，展现一百多年来奥运会上的精彩瞬间。

美丽的终点，2024，索菲·卡尔作品
Sophie Calle. Finir en Beauté, 2024. Courtesy of Anne Fourès.

《海洋-密西西比河》，墨西哥湾，路易斯安那州，河流海洋-密西西比系列，2022年。尼古拉斯·弗洛克作品
Nicolas Floc'h, Fleuves Ocean - Mississippi, Gulf of Mexico, Louisiana, Rivers Ocean – Mississippi series, 2022.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Galerie Maubert / Adagp, Paris.

尼古拉斯·弗洛克个展“河流海洋，密西西比河的色彩景观”。图片由李振华提供

北京2008年奥运会，男子曲棍球-中国对南非比赛上的球员特写。海伦·托布勒作品
Hélène Tobler. Beijing 2008 Olympic Games, Men's Hockey - China (CHN) 11th - South Africa (RSA) 12th, detail of a player.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International Olympic Committee (IOC).

“我觉得这里的规模小而精，不像国内摄影节，动不动就几百个展览。”来自中国的观展者罗先生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罗先生网名名叫“拉黑”，因摘得去年在中国厦门举办的集美·阿尔勒摄影季发现奖而受邀前往法国。十多年来，他一直用镜头关注其家乡寺背村的日常生活与仪式，这些因拉黑主观调整和胶卷长时间放置所形成的色彩像一首忧郁的诗歌，连接了土地、家园与自身，并为它们在现代化背景下的变迁留下存在的痕迹。

今年中国以及日本摄影家的作品在阿尔勒摄影节上占据了可观的比重。摄影家莫毅回顾展中始于上世纪80年代在街头的自拍，石内都个展里拍下的属于母亲的物品，以及一个日本女性摄影家群展都视作本届阿尔勒的重要展览。“过去，中国年轻的、年长的艺术家在国际性摄影节上崭露头角的机会比较少，今年中国摄影家的两个大展，可以说大放异彩。”靳宏伟说。

在现场的中国年轻艺术家夏子夕也对这些来自亚洲的展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作品随着德国杂志ProfiFoto来到阿尔勒，在一个项目中呈现。她的作品关注摄影中的表演性，自身与世界的关联。“期待未来可以进入主单元展览环节。”夏子夕怀有这样的愿望。

流向一个方向的河流，《寺背》系列，2013-2018。拉黑作品

新年庆祝，《寺背》系列，2013-2018。拉黑作品

《有我的风景，红色闪光灯》系列，2003。莫毅作品
Mo Yi (莫毅). From the series Scenery with Me: A Hint of Red, 2003.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UCCA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Art.

《红色街道》系列，2003。莫毅作品
Mo Yi (莫毅). From the series Red Streets, 2003.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UCCA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Art.

母亲的#35，《母亲》系列，石内都作品
Ishiuchi Miyako. Mother’s #35, Mother’s series.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The Third Gallery Aya.

广岛，石内都作品
Ishiuchi Miyako. ひろしま/hiroshima #37F donor: Harada A.,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The Third Gallery Aya.

无题，2004，《眼和耳》系列，川内伦子作品
Kawauchi Rinko. Untitled, 2004, the eyes the ears series.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Aperture.

河口湖，2003，《水中，半梦半醒》，楢桥朝子作品
Narahashi Asako. Kawaguchiko, 2003, half awake and half asleep in the water series. Courtesy of the artist / Osiris Co., Ltd., Tokyo / Aperture.

“它是动态的，你既能看到一些死去的艺术家，也能看到一些八〇后，九〇后的艺术家，是一个混杂的状态。他没有当代艺术那么高精尖的观展经验，它更平民化，票价也很便宜，看完整个阿尔勒摄影节只需要40欧元的通票，这些展览看下来，是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李振华说。

2024阿尔勒摄影节现场的展览地图。图片由李振华提供

法国小镇阿尔勒。图片由李振华提供

7月至9月的阿尔勒，摄影与生活融为了一体。来自巴西的Lívia MELZI是阿尔勒的常住居民，她因摄影学习来到阿尔勒，后来定居在此。“这里艺术无处不在，既有小城镇的生活质量，又有大中心的文化活力。是个完美的工作环境。”MELZI对记者表示，“作为一个当地居民，我觉得阿尔勒摄影节有着重要的经济作用。节日期间，大量游客极大促进了当地经济，就艺术而言，它也能激发灵感，获得信息，图像领域的工作者和经营者在此会面，这是一个世界摄影相遇的时刻。”

摄影节信息

展览时间：2024年7月1日—9月29日

展览地点：法国阿尔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