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观察｜美研制新海基核巡航导弹，或激发新一轮核军备竞赛

尽管拜登政府曾表示反对，但美国海军仍开始研发一种新型海基核巡航导弹，并宣称研发目的是与中俄竞争。

据环球网报道，美国国防部核战略机构上周发布通知，宣称将向一家美国国防承包商支付费用，以开始新型核巡航导弹的研发工作。据报道，该导弹能从美国海军的攻击型核潜艇或水面战舰上发射，但射程比美军核潜艇搭载的“三叉戟-2”导弹或陆基发射的洲际导弹近。一旦在2030年代中期完成，这种可以携带核弹头的巡航导弹将成为冷战后美国首次投入使用的此类武器。

美海军重启海基核巡航导弹

海基核力量是“三位一体”核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冷战结束后以战略核潜艇为主要装备海基核力量甚至成为部分核大国的绝对主力，核弹头数量在核武库中的占比最高。在冷战期间，除了战略核潜艇，不少攻击型核潜艇和巡航导弹核潜艇也携带了配备核弹头的巡航导弹，承担战术核打击甚至战略核打击任务。冷战结束后，美俄开始削减核武器，海基核巡航导弹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2013年，美国海军指令教材《海军核武器职责和权限》(SECNAVINST 8120.1 a) 删除了“战斧”核巡航导弹及其相关的内容，外界认为，这是该型导弹已经退役的直接证据，该导弹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装备于“洛杉矶”级攻击型核潜艇。“战斧”海基核巡航导弹是“战斧”导弹家族中的配备核弹头的型号，编号BGM-109A（B型为战术反舰型，C型是常规对陆攻击型），配备了一个20万吨级TNT当量的W-80核弹头，导弹射程2500千米，主要配备在美国海军水面战舰和潜艇上。

美国海军曾列装配备核战斗部的“战斧”巡航导弹。

在“战斧”导弹之前，美国还曾将“天狮星”系列核巡航导弹安装在经过改造的常规潜艇。上世纪50年代，美国将“小鲨鱼”级潜艇改装成了巡航导弹常规潜艇，可携带“天狮星”-1巡航导弹。导弹射程为960千米，导弹的战斗部是一枚4-5万吨TNT当量的W5核战斗部，主要用于攻击陆上固定的战略目标，导弹安装在潜艇后甲板上的圆桶形水密容器内，发射时潜艇需浮出水面。后面美军又发展了“天狮星”-2巡航导弹。“天狮星”系列核巡航导弹是当时美国战略海基核力量发展的一部分，与“战斧”核巡航导弹主要承担战术核打击不同，“天狮星”承担了战略打击任务。在潜射弹道导弹和核潜艇研制成功后，“天狮星”系列核巡航导弹在上世纪60年代也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在航母上进行发射试验的“天狮星-1”核巡航导弹。

“天狮星-2”巡航导弹飞行速度更快。

2018年，特朗普上台后主张更加激进的核政策，开始寻求海基低当量核武器：一是在部分现役“三叉戟-2”潜射弹道导弹换装低当量的W76-2核弹头（爆炸当量5-7千吨）；二是重启海基核巡航导弹。当年公布的《核态势评估报告》指出，美国将在近期改装少量现有潜射弹道导弹弹头以提供低当量选项，并在较长期寻求一种装备核弹头的现代化海基巡航导弹。报告提到，长期而言，美国将寻求一种装备核弹头的海基巡航导弹。该导弹将为美国提供其所需要的非战略性的地区存在、有保证的响应能力，并为美国应对俄罗斯违反《中导条约》的行为提供一种符合《中导条约》的响应方案。美国将通过启动一项通向现代化海基巡航导弹快速发展备选方案分析的需求研究，立即开始恢复这一能力的相关工作。

特朗普政府于2019财年、2020财年为潜射核巡航导弹研发计划分别提供了100万美元、500万美元的预算申请。但拜登政府上台后对该项目表示强烈反对，并在2023财年国防预算申请中要求停止对该项目提供资金。拜登政府称，现有武器足以承担这种核巡航导弹的作用，而该导弹项目仅弹头一项的研制成本就高达31亿美元。最终美国国会在对该项目的优点进行了长时间辩论之后，依然决定授予该项目合同，开始研发工作。

在争议中重启

拜登在竞选期间就公开反对发展海基核巡航导弹，但是拜登上台后，国会和拜登政府在该导弹项目存废上发生了分歧。由于多方面的压力，拜登还是为海基核巡航导弹研制安排了经费。拜登在其2022财年预算提案中，为国防部、能源部国家核军工管理局分别寻求520万美元、1000万美元研发海基巡航导弹及其配套核弹头W80-4 ALT。2022年3月，拜登向国会提交了2023财年预算提案，文件取消了潜射核巡航导弹研发计划。当年新的《核态势评估报告》指出，由于W76-2低当量潜射导弹弹头的“威慑贡献”，潜射核巡航导弹“不再必要”。

但国会仍坚持推进海基核巡航导弹的研发。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在2022年6月表决通过的《2023财年国防授权法案》预算决议案为该导弹提供2500万美元授权。当年10月，白宫管理与预算办公室发表声明称，继续推进潜射核巡航导弹研发计划“将影响（核力量）现代化对具有更高优先级之项目的资源投入和聚焦”。但拜登政府未能阻止国会对潜射核巡航导弹研发计划的支持，并于12月签署包含推进潜射核巡航导弹研发计划的《2023财年国防授权法案》，使之成为法律。

现在，海基核巡航导弹研发还处于初级阶段，美国海军从2019-2021年展开了导弹的可选方案分析，计划在21世纪20年代后期形成作战能力。但海军表示，考虑到核武器项目进度延迟和成本超支的历史，潜射核巡航导弹预计将不早于2035年部署。根据美国媒体的报道，美国国防部准备向一家美国国防承包商支付费用，以开始新型核巡航导弹的研发工作。这说明，经过多年的方案选型分析和争辩，美国国防部已经确定了核巡航导弹的方案选择，由于是美军的机密，短期内不会对外公开。

在巡航导弹动力选择上，无非有三种：亚音速、超音速和高超音速，亚音速方案可在延续“战斧”导弹的思路，在最新型的第五代“战斧”导弹基础上换装核弹头，不仅可以降低研发成本，还可以减少研发时间，后勤维护、武器训练方面也有通用之处。在高超音速巡航导弹技术快速发展的当下，也可以跳过超音速方案，直接选择性能更强的高超音速核巡航导弹，但不足之处是，目前美国多个高超音速巡航导弹也处于研发阶段，在2028年才可能达到服役的状态，存在不少技术风险。

“喀山”号潜艇抵达古巴，核潜艇行踪非常机密，鲜少主动对外披露，因此，此次访问触动了美国的神经。

美国国会支持继续研发海基核巡航导弹军事上的目的无非是提升海军的战术核打击能力，相对于核巡航导弹，携带低当量核弹头的“三叉戟-2”导弹更容易引发误判，因为对手无法判断来袭的“三叉戟-2”导弹是执行战略核打击任务还是战术核打击任务。此外，美国海军还有与美国空军争夺战术核打击话语权的考虑，目前，战术核武器主要装备于美国空军，美国海军均是战略核武器，灵活性低一些。另外，美国国会支持这个项目也体现了在国会议员利益面前（研发费用高达上百亿美元），即使美国军方（军方普遍反对继续研发该导弹）和拜登政府反对，国会依然可以继续推动项目的进行（美国国会部分议员也反对继续拨款）。

如果美国海基核巡航导弹研发工作顺利推进，有可能引发更激烈的核军备竞赛，促使俄罗斯也部署类似的核武器。冷战期间，苏联曾研发多款配备核弹头的巡航导弹，目前现役的“口径”潜射巡航导弹也具备改造成核巡航导弹的技术潜力。前段时间访问古巴的俄罗斯“亚森-M”级并未携带核巡航导弹，但如果美国海军装备核巡航导弹，俄罗斯很可能会对等回应，同样为攻击型核潜艇和巡航导弹核潜艇配备核巡航导弹，届时出现在加勒比海的俄攻击型核潜艇可能就携带了核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