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女孩心中的神话”，法国国民歌手弗朗索瓦丝·阿迪去世

提起弗朗索瓦丝·阿迪（Françoise Hardy）这个名字，可谓在全法无人不知。她是一名法国歌手、演员及词曲作者，以演唱忧郁抒情歌曲而闻名，在1960年代初期作为“Yé-Yé”浪潮的领军人物而声名鹊起。除了母语法语外，她还用英语、意大利语和德语演唱，一生中发行了三十多张专辑。阿迪的细腻声音、忧郁气质和健康外表让她在一众女星中显得格外突出，专辑《所有男孩与女孩》（Tous les garçons et les filles）销量超过200万张，在那个时代实属罕见。在许多人心中，她是“理想女性标杆”，法国总理加布里埃尔·阿塔尔（Gabriel Attal）坦言：“她是我的整个童年记忆。”6月11日，阿迪在巴黎去世，享年80岁。她的儿子托马斯·杜特隆克（Thomas Dutronc）在社交网络上简单写道：“妈妈走了。”并附上了一张他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的照片，正式宣布了这一消息。

▲弗朗索瓦丝·阿迪（Françoise Hardy）。

对摇滚一见钟情

1944年1月17日，弗朗索瓦丝·阿迪出生于被纳粹德国军事占领的巴黎。母亲是一名会计助理并“过着修女一般的生活”；父亲年长且富有，管理着一家公司。在阿迪小时候，父母就已离异，母亲担当起了抚养家庭的全部责任。在修道院学习时，阿迪痴迷于收听卢森堡广播电台（Radio Luxembourg），里面总是播放美国歌手演唱的大西洋流行音乐和摇滚乐歌曲，诸如埃尔维斯·普雷斯利（Elvis Presley）、布伦达·李（Brenda Lee）、克里夫·理查德（Cliff Richard）和比利·弗瑞（Billy Fury）。“这个电台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这种音乐的名字，但我立刻就爱上它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摇滚乐！一夜之间，它变成了我的全部。”2001年，阿迪在接受法国文化节目《Hélène Hazéra》采访时说道。

当父亲提出要给阿迪买一件礼物作为她高中考试取得好成绩的奖励时，她选择了一把吉他。“我发现只用三个和弦就可以创作出如此多的歌曲——这就是我的乐趣。”她告诉《观察家报》（the Observer）。有了这些歌曲，阿迪开始参加试镜，害羞的她总是躲在队伍最后面。1961年，在参加Disques Vogues公司试镜时，她本想打退堂鼓并表示会把自己的演唱作品以邮寄的方式寄过来，但节目主持人和歌唱老师米雷耶（Mireille）坚持让阿迪留下。“这个举动对我来说非比寻常。我一直觉得自己不符合这个公司需求，但出乎意料的是，试镜的人没有放弃我，他们打电话来问我想不想签约。”阿迪在2001年接受France Culture电视台采访时说道。

1962年，18岁的阿迪录制了第一首歌曲《所有男孩与女孩》并于同年10月登台献唱。在节目中，她凝视着镜头，用法语唱道：“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与女孩，成双结对走在路上；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与女孩，体验过幸福的感觉。只有我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灵魂遭遇折磨；只有我独自一人，因为无人爱我。”（Tous les garçons et les filles de mon âge，Se promènent dans la rue deux par deux；Tous les garçons et les filles de mon âge，Savent bien ce que c'est d'être heureux. Oui mais moi, je vais seule par les rues, l'âme en peine；Oui mais moi, je vais seule, car personne ne m’aime.）在某个节目中，阿迪指出“比起快乐的歌曲，更喜欢悲伤而缓慢的歌曲”。《所有男孩与女孩》在1963年卖出了200万份，摇滚乐在青少年中备受欢迎，弹奏摇滚乐的人呈爆炸式增长。

“Yé-Yé”风格的典型人物

因女低音声色、充满故事的歌词，阿迪赢得了大批追随者。她用法语、英语、意大利语和德语演唱，将乡村、民谣、波萨诺瓦、爵士乐和巴洛克流行音乐的元素融入她的歌曲中，创作了许多热门歌曲。阿迪是为数不多被英国人熟知的法国艺术家之一，她的歌曲《All Over the World》登上了英国流行音乐排行榜。法国杂志《Special Pop》在1967年评价阿迪“带着温柔、怀旧和仿佛近在咫尺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无数人。她是成千上万女孩心中的神话”。

阿迪也是20世纪60年代流行欧洲的“Yé-Yé”风格的典型人物。“Yé-Yé”一词最早出现在1959年12月法国广播电台节目《Salut les copains》中，指年轻女孩演奏的音乐类型，音乐风格大多受到Soul、Blue及流行音乐的影响。在美国，“Yé-Yé”被定位为“少女团体音乐风格”。它之所以在欧洲受到重视，不仅因为这是第一个由女性领导的音乐风格，同时也形成了现今“少女偶像”的概念。这些少女歌手有着俏皮可爱的外表，诠释的歌词大多有关青少年们的秘密心事。比如法国歌手法兰丝·盖儿（France Gall），录制第一张专辑时只有14岁，法国知名音乐人塞尔日·甘斯布（Serge Gainsbourg）称她为“法国洛丽塔”。

从1962年到1969年，阿迪在世界各地进行巡演，最终她决定只专注于录制唱片。“我无法克服怯场，所以如果只出唱片，我会非常高兴。”阿迪在1971年向欧盟官员埃米尔·诺埃尔（Émile Noël）解释道。据媒体报道，雅克·杜特隆克（Jacques Dutronc）是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这是第一个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男人。由于工作的原因，他们经常出差很少见面。然而，阿迪与杜特隆克的关系以失败告终。阿迪曾公开表示：“我只能写深刻的个人情感，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相当忧郁、浪漫的旋律。”“歌曲是一种表达方式，它是音乐与语言的结合体。正如电影《隔墙花》（La Femme d'à côté）中的女主人公所说——‘一切尽在歌曲中’。只要以极大的敏感和微妙的方式表达出来，它就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感力量。”

“与其说她是作曲家，不如说她是表演家。她在非常重视的旋律中找到了灵感。”France Culture如此评价。“我是根据音乐来创作的，所以音乐必须和我产生共鸣。它对我的影响越大，我就越担心如果没有影响，我就达不到这个旋律所需要的效果。对我来说，有时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一首歌。灵感就在一瞬间。”阿迪曾说道。

支持安乐死

21世纪初，阿迪患上淋巴癌，被迫暂停职业生涯。几年后，她又患上咽喉癌，健康状况逐渐恶化。2021年3月，她在《费加罗报》上写道：“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同时，阿迪也害怕死亡。她曾对法新社说：“死亡只是身体的死亡，它是物质的本质。通过死亡，身体释放了灵魂。但事实仍然是，身体的死亡是一个相当大的考验，我害怕死亡，如同所有人一样。”

法国一直都禁止安乐死。2016年，法国制定的“克莱耶-列奥内蒂法”（loi Claeys-Leonetti）禁止安乐死（由护理人员注射致命药品）和协助自杀（患者自己使用致命药品），但允许医护人员对那些无法治愈、短期内可能死亡，并且忍受无法平复疼痛的病人实施“深度、持续的镇静措施，直至病人死亡”。

2022年9月13日，法国电影新浪潮奠基人之一、导演让-吕克·戈达尔（Jean-Luc Godard）在瑞士接受医疗协助自杀。与法国不同，瑞士允许“医疗协助自杀”。2021年，瑞士最大的协助自杀组织“解脱”（Exit）帮助近1400人“安乐死”。同一天，法国国家伦理咨询委员会（CCNE）就“安乐死”问题做出最新表态：在“严格”的条件下，可以合法“积极”协助死亡。法国总统马克龙随即宣布，启动关于生命终结的全民讨论。阿迪是法国安乐死合法化的支持者，她曾在2023年12月写信给法国总统马克龙，要求合法化安乐死。为此，阿迪解释道，在接受了45次放射治疗带来的灾难性影响后，她不再有唾液，一只耳朵聋了，呼吸困难，不得不每天花五到六个小时吃饭。“当一个人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并且无法治愈时，不结束他们的痛苦是不人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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