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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了50多个坏女人,她一回归就美上热搜

2024-06-03 13:3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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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段时间,

一条与三位处于不同人生阶段的女明星对话,

见证了她们在30岁、40岁和50岁,

依然丰盈、鲜活的人生切面。

53岁,演了一辈子“坏女人”的王琳

以一首复古的探戈舞曲,

首次亮相综艺节目《乘风》。

20多年前,年仅30岁的她凭借精彩演技,

让“雪姨”成为一代人的童年阴影,

很长时间里,层出不穷的“坏女人”角色找到她,

但现实中,她的个性却是这些角色的反面,

纤细、敏感,出人意料的坦诚。

她说,“年过半百,我觉得我比以前更自信”。

郭采洁今年38岁,

四年前,面对着持续的“空转”,

她决定从中国台北拖着三件行李,

一个人搬到北京。

“优格女孩”和“顾里”是她身上的过去式,

现在她有自己的乐队、工作室和新专辑,

想把乐队的名字“Mola Oddity”贴在自己的头上:

“希望大家在茶余饭后聊到我的时候,

可以很直接地说,

她现在有个乐队挺不错的。”

曾是台偶甜心女主的林依晨,

在高分台剧《不够善良的我们》中

扮演了一位带着阴暗色彩的“第三者”。

步入婚姻、结婚生子后,

她从每年工作11个月的工作狂,

变成了和孩子一起赖床的新手妈妈。

迈入41岁的这年,林依晨与角色相互扶助,

进入了一个更丰富、更有趣的进阶课:

“女性角色有越来越多可能性,

我很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

编辑:韩嘉琪、金 璐

责编:陈子文、倪楚娇

王琳参加综艺《乘风》,被问到“参加节目做的准备”,她自嘲:“腰封、药膏、药片”

有人说我靠“雪姨”吃一辈子,这是我的幸运。有很多演员演了一辈子戏,观众只知道他是谁,但不知道演过什么戏。而我正好相反,我是谁?——不知道,但雪姨我知道。

《情深深雨濛濛》给了我一个无限的表演空间,在剧组待久了以后,你可以不去揣摩这个角色了,这个惯性使得你已经成为了这个角色,一张嘴就能骂人。

你知道演员跟精神病有什么区别吗?前面有一条线,那边是规定情景,导演说cut,退回来变成自己,这是演员;精神病就是没有人喊cut,没有人让你出来,就变成了精神病。

从剧组出来,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睁眼我就会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平时说的那些话去哪儿了?我告诉自己,我要说回我生活里面要说的那些话了。

《情深深雨濛濛》剧照

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个样子,我想演方瑜也好,演可云也好,但是在别人眼里的我竟然是雪姨。有一个导演朋友跟我开玩笑说,你的五官可能太立体了,长了一张坏人的脸,我说,OK我认了。

自从演完了雪姨以后,找我所有的角色都是类似于这样的。到底演了多少,我已经数不出来了,最后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不想接戏了,因为我觉得这不是艺术了,变成技术了。

我是一个技术工人,甚至有的时候,我在这个戏里面说的台词,我说导演,这个台词我好像在上一部戏里说过?

为了消除和儿子的代沟,王琳亲自学习打电竞

王琳热爱做菜,曾在美食竞技真人秀《星厨驾到》第二季中斩获亚军

那个时间也正好,我想要多陪我的孩子,我就拒绝了很多戏。孩子爱打网球,我就一直陪他打网球;他小的时候爱玩游戏,我就跟着他玩游戏,因为我不想跟他有代沟,我想成为他的朋友。

为什么我会给我儿子那么多的爱?因为我们这代人,从小到大其实都是缺爱的。我们这一代的父母的一个特点就是羞于去表扬,羞于去说爱。

所以我要让我的孩子觉得他的人生是充满爱的。

王琳在长沙接受一条的采访

当儿子长大了以后,渐渐地我需要去找回自我,于是我的重心又变了。现在,我觉得我比以前更自信,如果我不自信的话,我不会去走秀,如果我不自信的话,我不敢来浪姐。

以前我唱歌不好,跳舞也不是太好,年轻的时候一直在拍戏,没有时间学。想不到年过半百,又过上了学校的日子。

初舞台我选择了《卡门》,因为我平时爱跳国标,《卡门》这个旋律又是一个Tango的旋律,我本来是想唱几句就表演一些Tango,后来节目组说初舞台的时候只能姐姐一个人,不能有任何的伴舞。我自己觉得有点尬。

有的时候傻傻得分不清自己的年龄,好像被魔幻罩住了一样,可是在大量的运动以后,这里不行了,那里不行了,关节告诉我说,哥们醒醒,不年轻了。

今年4月,王琳在上海时装周的走秀

今年年初,我去上海时装周走秀,其实是非常偶然的一个契机。设计师华娟,她已经约了我很多年,她说,琳姐,你能不能帮我走一场秀?

我觉得我那么一个小的个子,又那么老,走什么秀。去年我去看她的秀,我其实挺震惊的,梁家辉什么的都在走。

所以就鼓足了勇气,结果我很忐忑,模特个子都特别高,人家走一步,我就得捯好几步,然后又要装酷又要捯,心里又紧张。所以很多网友调侃我说,你看雪姨走秀,像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还有人说,你袖子里头是不是攥着拳头?你要去砸门去是吗?

我喜欢在网上看他们对我的评论,我觉得他们都挺可爱的,都很爱我。

大二那年,王琳因成绩优异,获得了去莫斯科公派留学的机会,当年全国仅有50个名额

前段时间,我在网上还看到了我写的一些东西,我还挺感动的,曾经真的是文艺青年。

我当时被公派到莫斯科的时候是怀揣着梦想的,这个梦想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说不好,只是当时觉得自己能够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每一个景,我都有一种诗一样的感受,会把它写下来,几乎每天写日记,给家里人写信都是非常有诗意的。

王琳年轻时候的照片

前两年我翻了一下我的日记本儿,我竟然很诧异,为什么年轻时候的我,到现在已经完全是面目全非。以前那种在精神上的追求,好像渐渐被生活给磨灭了,没有了。可能是因为生活当中有太多的问题要解决,孩子、父母、挣钱、养家,还有很多人际关系,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们那个时候有人说过一句话特别准确,“一辈子只来得及爱一个人”。现在的网络太发达,今天发个消息,明天发个消息,没有距离产生美了。

我已经50多岁了,也很难再去想象这种“距离美”的恋爱了,我现在觉得我一个人很好,我不需要去照顾别人,我也不需要别人照顾。

《怦然再心动》剧照

我一直说的一句话,(演员是)在别人的生活里流着自己的眼泪,其实我们去塑造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我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一个剧本就是为你而写,因为我的人生有几个人了解呢?

如果真的去演自己的话,很难,因为你看不到自己是谁,你不明白自己是谁。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很感谢真人秀,它像照妖镜一样放在你的面前:这个是我吗?为什么我对别人有那么多的要求?自己竟然是这个样子?它让我看到了自己。

郭采洁接受一条采访

2019年的时候,我很强烈地感受到自己一直在空转。接受访问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分享了,我的五官没有什么感觉,对任何事情也没有期待。

这不是某个具体确切的事件引发的,而是一种持续累积的过程。

《小时代》剧照

刚出道的时候,我完全不熟悉这个环境,那时候会有很多的教导或指引,比如说你应该珍惜你拥有的自我介绍的时间,在最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让大家认识你。

你需要用所有的办法来把“标签”贴上,反反复复地去灌输这一切。不管是2007年的“优格女孩”,拍的广告和露出形象都是很甜美的,还是后面随着电影角色而来的各种标签,当它立在那里的时候,你确实就很难脱掉了。

有时候回到家之后,看自己的采访,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很想捅死自己,觉得很陌生,挺难受的。

这样的一个循环也导致最后我实在承受不住了,心里想着,要不干脆就离开了,干脆就隐退。

郭采洁搬到北京后,重新开始做音乐

你说重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一个非常如常的时刻。就是2019年的一天我跟朋友去了台北的一个植物园,晚上9点,天气非常凉爽,就这么突然走到了一个荷花池,我觉得自己瞬间闻得到那一整池子的藕香了。当时我直接流下泪来,好像整个人被解锁了,被自然给拥抱了,它在告诉你说,这才是这个世界要给你的礼物。

这一切的新篇章,确实是以我搬离台北到北京生活作为一个起点。那是2020年的五六月份,其实飞机也就三个小时到了,但是那趟出发跟过去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郭采洁为我们介绍工作室里的各种玩具和小乐器,他们会把所有的东西先录起来采样

Mola Oddity的乐队成员有的在上海,有的在呼市,有的在北京,所以我们总觉得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让大家可以回来集合。

最后找到了这个地方,我们当天去看就定了下来。我们给它取名叫“洞”或者“Cave”,它是一个长条形的空间。

最外面的墙是绿色的,因为绿色给人很平静的感觉,(还可以当一个天然的抠图绿幕,)中间的过道用自流平漆成了蓝色。要保留窗,保留日光,但是又能够做到很好的声场,这个是花了最多心力的。

我自己本来就很喜欢二手的家具,像桌子、椅子、沙发这些,都是在北京和上海特别靠谱的二手店淘过来的。

绿色的墙面上,贴着乐队成员的小插画

右一:艺术家大村的画《冬雪》

右二:去年郭采洁摔断腿,决定用设计师Tengis老师设计的“注意脚下”提醒自己新的一年“注意脚下”

我很想在这个空间里去实现自己想要打造的模样。

为了不太被打扰,我们把窗户贴了雾面,但又很想有一些自然的生机,所以我就把我很喜欢的这幅大村的画《冬雪》带来排练房。

我很喜欢打扫,日常大家排练结束,我就来担当那个清洁阿姨的工作。我觉得把这些把时间投入在这些事情上面,让我可以打从心底里快乐。去找找那些物件,花很少的钱,买到一个很稀有的东西,这个过程非常有成就感。

工作室的窗帘来自印度,地毯都来自土耳其

我是个很宅的人,能量很低的时候,我会去洗澡,就感觉好像把这片植物给浇灌、冲刷,让自己重新回温。

我和世界连接的方式之一,其实是电影。在工作之间的喘息,总是很想要大躺在沙发上面吃外卖,看一天的电影。

我现在的创作里也总是会受到电影或文学的启发,在编曲完了开始正式写词的时候,这些原本已经在脑子里的信息,自己跳了出来。

乐队彩排

新专辑里特别能表达我心境的,可能是《Pop-up Life》的“Build! Anyway”这句歌词,它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你继续创造。可能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种爱其实挺不现实的,对吧?但是我们让它成为真实。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可以做现在在做的事。

我们无论编曲、作曲,还是词,都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啪”地一下子流出来了,我以前没有经历过的那种满足感也很自然地出来了,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富有了。

郭采洁邀请艺术家大村为单曲《2.Oak》创作的封面设计原稿

郭采洁在重庆拜访大村

现在真的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状态,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亲力亲为。我可以通过专辑来邀请到各个圈层里我欣赏的不同的创作者,这太幸福了。

去联结的主动性来在于我觉得他们都好可贵,就觉得一定要想法设法认识他们。好像自己只要接近了,就可以成为守护这种可贵的其中一员。

其实从2021年发《Vol.13-1986数羊》,做那一轮的巡演,一直到后来2022年参加浪姐,都是一直围绕在我重新介绍我自己,而现在我想要把“Mola Oddity”贴在郭采洁头上,所以现在是我靠身边的大家的力量,希望大家茶余饭后聊到我的时候,可以很直接地说,她现在有个乐队挺不错的。

2005年,林依晨因在《恶作剧之吻》中饰演袁湘琴成为一代人的青春

我是一个非常热爱冒险的人,所以很不想要做重复的事情。2011年那时候,已经陷在傻白甜偶像剧女主角的状态太久了,就很害怕我到底能不能接到更成熟、更丰富的女性角色,会有那种等不到的恐惧感。

程又青算是一个最明显的界线。当时誉庭姐(徐誉庭,导演、编剧)在《我可能不会爱你》这部戏里担任编剧,那时候我还没有很轻熟女的形象出现过,她会有点担心我不能胜任,但是后来结果比她想象中的好。

林依晨在《不够善良的我们》中饰演简庆芬

所以到了今年《不够善良的我们》里,简庆芬这个角色,她是完全信任我,跟我说,戏里的这个角色就是为你而写的,马上就开始跟我讨论细节。我很开心在适当的时机点她来到我面前,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太过瘾了,我一定要演。

庆芬这个角色,还蛮会主动出击去积极争取自己想要的事物的。她身上多了一些灰色,有很多猜忌的色彩。誉庭姐希望我在扮演她的时候,脑海永远哼唱着天鹅湖这样的曲调,在初期可能很轻快,但是经过了十几年的婚姻之后,变成了一个嘴里哼着变调的天鹅湖,但是手里又在熬着毒药的少妇。

《恶作剧之吻》

出道22年以来,我跟过去的那些角色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她们帮助我融入我现在的状态,而我的经历或许也为她们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袁湘琴真的是蛮形神合一的一个角色,她的脸型、口音、姿态、想事情的思维模式,蛮深刻地刻入了我当时私人的状态。

现在大家都会追剧,就会发现女性的角色就越来越多可能性,有大龄不婚的选择,有自己创业的选择,有女强人御姐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需求、有弱点,也有欲望。对我来说是很乐见,也很希望自己是参与其中的一份子。

像我结婚就多了妻子、媳妇的角色,又生了小孩,再多了母亲的角色,以后或许变成制片人,也许变成祖母。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接的剧本角色更加多元,你其实就能感受到社会氛围的不同,也会看到更多女性面临的处境,这种感受只会越来越深刻,因为我们的身份会一直叠加、复合。

《同棲散策》讲述了一对结婚十年的夫妻在婚姻生活中遇到的困难与挑战

我最想要探讨的东西,比如说亚洲人比较难以启齿讨论的“性”。但你越避讳谈,可能你的孩子就越容易陷入危险,对成年人来说,越不敢讨论,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压力跟不良情绪的累积。

我们是认真地在讨论它,让大家知道它是什么,可以有什么样的选择,怎么做是不互相伤害、让彼此快乐的。

2018年,在剧组拍古装戏

以前我是一天会排非常多事情的人,一年有11个月都在外工作。工作量最大的时候是在内地拍古装戏,第一部第二部的时候是最累的,几天几夜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上,那种高压的状况是你不自觉就会流泪,更别说回家跟家人相处了。

最忙碌的时候,2009年,身体就发出了一些警讯。于是才停下来,做了一个手术,摘掉了脑部一个顽皮的小囊肿,在休养的时间里,出了两张专辑,写了一本书,演了舞台剧,然后才慢慢回到熟悉的电视圈。

林依晨在社交媒体发布孩子的照片

自己组建了小家庭,又有了小生命之后,最明显的变化是工作和生活的比重完全相反了,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陪伴家人,工作上精挑细选,一年接一两部戏。

变化最大的应该是心态上面,以前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有一些执着和控制,这些东西放在育儿上面是非常不利的。因为孩子是自由的灵魂,你越想要操控其实会适得其反,必须放下执着,才会有更惊喜的东西发生。我就跟着变化的流这样走,我学会了慢下来,不要有过多的期待。

我的小孩很喜欢跳舞,有的时候会有点危险,比如说在蛮高的尿布台跳,可能大部分父母都会制止,因为怕摔下来,可是我就希望能够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让她尽情地舞蹈。结果她就会做出各种不同节奏、不同情绪的舞姿。

《不够善良的我们》

以前我是那种一听见闹钟绝不赖床,算得准准的,我几点要出门,提前半个小时起床。现在我试过好几次跟她懒懒地躺在床上赖床,那种很幸福的感觉是我在以前急躁的生活中比较难体会的。

成为妈妈是一个身心灵完全碎裂解体,又再重组,进而升级的过程。

外界可以简单地用那些词那些标签贴在我身上,但我不应该觉得那些标签是我,我也不会很积极地想去解释或者反驳。

因为老实说每个人对好媳妇或孝顺的定义都不太一样。所谓“贤妻良母”,你会觉得她都是在家里,可是我还是有很多时间都在工作。你说孝顺吗?没有啊,我妈妈一直希望我退出演艺圈,但是我一直没退出。要是说“长姐如母”,我有时候感觉自己比我弟还小,没有姐姐的样子。

在冰川徒步

体验潜水,图片来源:ZERO LEE

我很喜欢游泳,因为现在的另一半也去学了潜水。在水里你会更专心跟自己相处,潜水潜到深度的时候,你会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就好像一个“内太空”一样。

我一直跟另一半说,我们应该要安排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潜水之旅,选一个我们一直超想去的地方,不带小孩。

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长出什么特别的样子,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可是我就没有给自己设限,也没有想要特别去反抗某些标签。

老实说如果回到十几二十岁,我还真没把握确信自己想要回去。我很珍惜,也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变老是必然的,可是它也是变丰富,变更有趣的同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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