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政府或“有限”放宽美援乌武器使用限制，同时忌惮核升级风险

据新华社报道，美国政府两名高级官员5月29日向媒体放风称，拜登政府可能改变现有立场，转而允许乌克兰使用美国援助的武器攻击俄罗斯境内目标。新华社援引《政治报》网站报道称，一名官员透露拜登政府“正在考虑”这一议题。《纽约时报》在5月31日的最新报道中称，美国官员周四（30日）表示，美国总统拜登在其顾问和主要盟友的催促下做出重大转变，授权乌克兰使用美制武器对俄罗斯境内进行有限打击，这很可能为乌克兰战争揭开新的篇章。

拜登 视觉中国 资料图

此前，包括美国在内的乌克兰西方盟友为避免局势升级在援乌武器的使用范围上加以诸多限制，不允许乌克兰使用援乌武器攻击俄罗斯境内目标。随着俄罗斯5月在哈尔科夫取得进展，多名西方领导人就扩大援乌武器使用范围放松立场。与此同时，美国内部关于放宽限制的呼声也愈发强烈。

不过，有美国官员透露，目前美政府允许乌军使用美援武器打击俄境内目标的区域仅限于哈尔科夫附近。《纽约时报》在报道中写道，白宫官员坚称，这一授权仅适用于他们（乌克兰）所称的自卫行为，这样乌克兰就可以保护其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及其周边地区免受来自边界另一侧的导弹、滑翔炸弹和炮弹的袭击。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另外写道，这位官员表示，乌克兰不能使用这些武器打击民用基础设施，也不能发射远程导弹，如陆军战术导弹系统，打击俄罗斯境内的军事目标。

5月31日，俄罗斯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对塔斯社表示：“我们知道，总的来说，美国制造的武器已经被用于试图打击俄罗斯领土。试图用美国武器打击俄罗斯的行为，说明美国卷入了冲突。”

对于美方援乌武器的目标限制，目前尚没有官方声明。但拜登政府内部对核升级的可能性仍相当不安。《纽约时报》援引白宫一名高级官员的话称，美国日前已向乌克兰政府转达了对乌打击俄罗斯境内战略预警雷达的担忧。

内外压力下美政策或迎“重大转变”

对于美方可能允许乌克兰使用美援乌武器打击俄境内目标的传言，乌克兰方面没有立即证实或给出评论。此前数周，乌总统泽连斯基和乌克兰政府官员一直在敦促美国取消乌克兰使用美援武器的限制，认为这些限制是“不公平的”。

此前，芬兰、英国曾表示不对乌克兰使用西方援助武器的方式予以限制。拉脱维亚外长布拉泽也曾在5月初披露，乌克兰的一些西方伙伴已经向基辅提供了远程武器，并允许乌军用来打击俄罗斯本土，但拒绝透露是哪些国家做出了相关决定。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近日在接受《经济学人》采访时表示，也支持取消对乌军使用西方援助武器打击俄境内目标。

在斯托尔滕贝格表态后，波兰、瑞典、法国等国纷纷发声支持取消禁令。其中，法国总统马克龙28日访问德国时表示，应当允许乌方使用西方武器打击从俄境内向乌发射导弹的军事设施，并称向乌提供远程武器不会导致冲突升级。而德国总理朔尔茨曾在26日对放宽禁令表示反对，但在28日与马克龙共同出席记者会时说，只要乌方遵守援助方提出的条件并遵守国际法，就应当允许乌方“自卫”。

在美国国内，美国众议院议长约翰逊近日公开支持放宽禁令。国务卿布林肯也被曝出在5月访乌后“改变立场”，提议放宽禁令以允许乌军打击俄边境上的导弹和火炮发射场。29日，布林肯再度发声，称美国政府的援乌政策“一直随形势、战场情况以及俄方的变化而改变”。

另据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披露，一名美国军方高级官员在5月初表示，放松对乌在俄境内使用美国武器的限制将具有“军事价值”。五角大楼官员曾“试图为总统的政策辩护”，但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均对其提出了“严厉批评”。

在美国政府内部关于是否放宽对乌使用美援武器限制的争论愈演愈烈之际，拜登始终保持沉默。6月中旬起，拜登将开始与主要盟友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密集会面，首先是在诺曼底登陆80周年纪念活动上，然后是七国集团会议，最后是在华盛顿举行的北约成立75周年庆祝活动上。有分析指出，在所有这些场合，“表现出团结至关重要”。

《纽约时报》在5月31日的文章中写道，拜登在有限的情况下改变了立场，显然已经越过了自己划定的红线。美国政府官员承认，如果俄罗斯对哈尔科夫以外的乌克兰境内发动其他袭击，拜登的限制可能会进一步放松。“这是一个新的现实，”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级官员表示，“也许是乌克兰冲突的一个新时代。”外界分析称，这一决定标志着华盛顿的立场发生了“重大转变”。

《金融时报》在报道中称，外交政策研究所欧亚项目高级研究员罗布·李（Rob Lee）说：“最重要和最直接的影响是，乌克兰将能够使用GMLRS弹药打击更深的目标，包括俄罗斯火炮、电子战系统、防空系统和指挥所。在此之前，乌克兰被迫将炮兵调至过于接近前线的地方，这使他们面临更大的风险。”

“有限”放宽限制，核升级担忧仍存

尽管拜登政府或在内外压力之下进行重大战略调整，但据美国官员透露，美国对乌克兰使用美援武器限制的放宽是“有限”的。

据塔斯社5月31日报道，美国防部官员在回应该社询问时表示，拜登最近确已指示其团队确保乌克兰能够在哈尔科夫地区使用美国提供的武器进行反炮击战，以便乌克兰能够对俄罗斯军队进行报复性打击。但美国禁止乌在俄境内使用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或远程打击武器的立场没有改变。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30日报道也称，美政府允许乌军使用美援武器打击俄境内目标的区域仅限于哈尔科夫附近。与此同时，也有官员透露，美国预计不会继续扩大这一区域。

针对西方近期围绕向乌派兵、放宽援助武器使用限制等讨论，俄方此前已发出明确的警告信号。俄罗斯国防部21日宣布，根据总统普京指示，非战略核力量演习第一阶段已在俄南部军区开始。普京本人28日也警告称，一些西方国家提议允许乌克兰使用外国援助武器袭击俄罗斯境内目标是在玩火，那样做会引发“严重后果”。

然而，据《纽约时报》报道，越来越多的美国官员认为此类言论是“空洞的警告”。他们指出，俄罗斯从未冒险打击波兰或北约其他国家境内将向乌克兰提供的武器。尽管俄罗斯曾多次提及核能力、警告西方冲突可能升级，但俄也在竭尽全力避免与西方发生直接冲突。

美国前军方官员、国际政治学者约瑟夫·奈（Joseph S. Nye）28日表示：“普京准备动用核武，以阻止拜登（允许乌克兰）使用美国武器进行反击。现在发生的是一场讨价还价游戏，也是一场信誉游戏。普京在这场博弈中的赌注更大，他将竭力让拜登首先转向。”

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国际安全项目负责人、前美国军方官员琼斯（Seth G. Jones）则表示，对冲突升级的担忧是“过度夸大”。“乌克兰使用英国等其他北约国家的武器打击俄罗斯境内的目标，但这些国家并没有受到报复。自战争开始以来，普京的升级威胁一直是空洞的。”

但《纽约时报》报道指出，拜登政府内部对核升级的可能性仍相当不安。一位高级政府官员说，华盛顿已向泽连斯基政府转达了对最近几周俄罗斯境内战略预警雷达遭到袭击的担忧。报道称，为了实施袭击，乌克兰人使用了当地生产的无人机和导弹。但美国官员表示，担心莫斯科方面会误解西方的意图，并已告知乌克兰，美国认为维护预警系统对核稳定至关重要。

此前，用于防范北约洲际导弹袭击的俄军“沃罗涅日-DM”雷达被曝在23日遭到乌克兰无人机袭击后受损。另据乌情报机构官员透露，26日，乌一架无人机又对位于俄罗斯奥伦堡州奥尔斯克的“沃罗涅日-M”远程防空预警雷达系统进行袭击。在俄与西方紧张局势加剧之时，俄罗斯核预警系统遭袭引发了对核升级的担忧。

和平峰会在即，美乌关系出现“不和谐声音”？

在美欧讨论是否放宽对乌使用援助武器限制之际，乌克兰正为即将于6月举行的瑞士和平峰会进行准备。据彭博社报道，拜登很可能出席6月13-15日举行的七国集团峰会，但随后可能“跳过”瑞士和平峰会，转而返回洛杉矶参加竞选筹款活动。

泽连斯基日前对这一传言表达了强烈不满，称拜登缺席将在瑞士举行的和平峰会就如同“起立给（俄总统）普京鼓掌”。另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一位由泽连斯基任命的高级政府官员在谈及美乌关系时表示：“自战争开始以来，我们之间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远。局势非常非常紧张。”

不过，有美国官员透露，在和平峰会召开前几天，泽连斯基和拜登有望在意大利举行的七国集团会议期间签署一份双边安全协议。该协议将是乌克兰与北约国家达成的一系列协议中最重要的一项，这些协议承诺提供长期支持，包括军事训练、情报共享和经济援助。

在乌克兰于前线陷入被动的背景下，乌克兰与西方盟友间产生了诸多摩擦。多名乌克兰官员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指出了一系列有争议的问题：美国国会在拖延六个月后方才批准对乌军援；在今年7月于华盛顿举行的北约峰会上，乌克兰“入约”预计将缺乏实质性进展；拜登政府此前坚持禁止乌克兰在俄境内使用美国援乌武器，并对乌克兰袭击俄炼油厂、战略预警雷达表示担忧。

报道指出，其他令人担忧的问题还包括，乌克兰与西方在如何取得胜利、胜利可能是何种形式的问题上存在战略分歧。此外，对于撤换包括扎卢日内在内的与美国合作密切的政府和军方高级官员，泽连斯基没有提供充分的解释，七国集团官员据称已就这种“具有破坏性、莫名其妙的举动”向泽连斯基政府发出了警告。

尽管美国官员日前频繁向媒体透露，美国可能允许乌克兰使用美国援助的武器攻击俄罗斯境内的部分目标，但有乌克兰高级官员表示，泽连斯基对战场局势变得更加“情绪化和紧张”，尤其是对6月和平峰会，因为泽连斯基认为美国急于与俄罗斯开始谈判，希望战争在美国大选前结束。该官员补充说，对于拜登政府坚持反对乌克兰打击俄炼油基础设施，以免在美国大选年抬高全球能源价格，泽连斯基也感到不满。

在泽连斯基对拜登可能不参加和平峰会直言不满的同时，美国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约翰·柯比29日表示，“无论谁、坐在和平峰会的哪一把椅子上，这（美国支持乌克兰的态度）都将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