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罗那调研报道｜世纪长传——9845公里外的同一种热爱

“这小子能成为巨星！我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巴塞罗那赫赫有名的诺坎普球场内，穿着红蓝条纹球衣的男子兴奋地说。他所指的不是在互动球场上大显身手的小球童，而是一块小小屏幕里的人物。那方方正正的格子里，装着9845公里外一个执拗的中国小男孩。

“我就喜欢踢球。我就是要踢球！下雨怎么了？”上海竹园小学的足球场上，刚刚下课的小天换上球衣，急匆匆地往雨水下的训练队伍里钻。一碰上足球，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今天早下课，所以可以训练两个半小时。平时都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但每一分钟还是很快。所以要抓紧！”休息的间隙，小天主动跑过来，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期待和热爱：“采访能快一点吗？让教练早一点过来。”

“你也看到了，孩子们喜欢，这是最重要的基础。”周教练介绍说。竹园小学的校园足球是在申恒俱乐部的合作下建队发展的，周教练已经在这里给孩子们当了三年的教练，深受信赖。“学校很支持，家长也支持。像今天下雨，我们也是正常训练的。要锻炼孩子们能吃苦、熟悉环境。不能到了比赛的时候下雨就不踢吧？”据周教练介绍，竹园小学的足球训练是从培养兴趣出发，但一周仍然保证至少六天的训练量，除了周一至周五在学校训练，周末还要去社会球场和两百多个孩子一起训练，风雨无阻。雨幕里，一个个小小的身影不停地跑动，带着那颗承载着所有专注的足球。“别把孩子们想的太娇气，他们远比家长们想象的要坚定。”周教练说。

“肯定心疼，但孩子喜欢。多运动也好，强身健体嘛，”吴阿姨是等候小球员下课的家长群中的一员，她说出了家长们的心声，“当然会担心孩子感冒，但是教练们很负责，也和我们沟通了。让孩子回家立刻洗热水澡，擦干头发，再喝一点姜汤。所以对孩子踢球这件事，我们还是很支持的。”据吴阿姨所说，她的孩子是主动报名参加足球队的，一开始只是兴趣课，但逐渐爱上了足球，每天坚持训练，已经作为U9级别的正式运动员参加过一次阳光大体育联赛。“我家孩子是个姑娘，可别觉得女孩子踢不了球！她可厉害着呢！”吴阿姨自豪地说。

“我擅长踢边卫，跑得也很快，他挡不住我！”吴阿姨的女儿笑嘻嘻地比着球门边的男孩。教练的哨声一响，她的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而兴奋。“看我！”她自信地说，当仁不让地排到了队列首位，“连高老师都说我是最好的。”

“我们做校园足球的就是在做足球普及。能让孩子们爱上足球，才有可能再去谈选拔出可能的‘天赋巨星’。这是基数的问题。”高老师是上海申恒俱乐部的负责人之一，她从2012年就开始从事足球青训。据她所说，竹园小学是从三年前开始和俱乐部合作，现在已经培养出了一些经历过浦东新区阳光大体育联赛、人寿杯比赛的小球员。竹园小学的女子足球队还在一项赛事上夺得了亚军。据她描述，竹园小学是一个‘点’。她们有许许多多的‘点’在做校园足球的普及和推广。点多了就能连成线，有了线才能说为有可能为中国正经的竞技足球培育一些种子。“你得让孩子们爱上踢球，愿意踢球。连踢球的孩子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一个‘足球巨星’呢？紫微星不是天降的，是从孩子里长出来的。”她说，“我们也和巴塞罗那的俱乐部办过联合夏令营，虽然我们很多时候是在借鉴人家的经验，但有一点我们非常自信，那就是我们的孩子热爱足球的态度绝对不比他们的差。”

“我是踢后卫的。我最最最喜欢足球了！一定比你喜欢的要多。”巴塞罗那的路边球场上，几个大学生球员发出善意的哄笑声，但仍坚持地说：“对不起啦中国小姑娘，这一点是不能认同的。”其中一个小伙子补充说：“平局吧，最多可以算平局。享受你的比赛，女孩！”

“我长大要做职业球员。我要去踢世界杯！我要拿冠军！”绿茵边的长椅上，一位在背包上别着巴萨队徽的胡子大叔笑容爽朗。“好小子！这不巧了吗！我和你有着一样的理想。可惜我因为膝盖受伤没有走职业道路。”他耸耸肩，“好吧，这是一个哥伦比亚笑话，因为我们从不真正擅长足球。”

“我已经踢了两年球了。我很喜欢踢球。如果可以，我想成为职业球员。我想再踢很久很久的足球。”诺坎普球场的开放日总是挤满了人，一位全套装备齐全的先生耐心地看完了异国他乡的孩子诉说对足球的喜欢。轮到他回应的时候，他简短地介绍自己：“我踢球踢了20年了，现在39岁。我没能成为职业球员，但生活还要继续。”紧接着，他思考了一会，变得严肃：“足球是一项考研团队合作的运动。你必须依赖同伴，同时教会你纪律和责任，你需要学会牺牲，要不停地训练、训练、训练、训练……但如果能坚持，那你可以再踢很久的足球，就像我一样。”

“这小子能成为巨星！世界知名的那种。我会去买他的纪念球衣。”一位精神矍铄的银发老者笃定地说。“是的，他是中国人。但我就是确信这一点——我光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发自内心地热爱足球！”他把身边布袋中的足球拿出来，郑重的摆在地上，“他说想和我踢球？这是我的荣幸！”

黑白格飞速转动，这是一脚长传。来自9845公里以外，连接着同一种热爱。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陈乐艺、本科生黄鋆维）

编辑：董嘉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