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年半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举行殊为不易，三国合作再出发

中日韩朱鹮保护合作成果斐然。   新华社 图

被誉为“吉祥之鸟”的朱鹮一度在朝鲜半岛、日本等地相继绝迹，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先后向日本和韩国赠与十多只朱鹮，三国就朱鹮保护展开密切合作，共同拯救了濒危物种并使其数量增加。在5月26日至27日举行的第九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期间，韩国总统尹锡悦谈起这个故事，表示希望三国领导人会议能取得像朱鹮保护这样的务实成果。

据新华社报道，当地时间5月27日上午，国务院总理李强在首尔与韩国总统尹锡悦、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共同出席第九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并在当天下午共同出席第八届中日韩工商峰会。

当地时间5月27日中午，国务院总理李强在首尔与韩国总统尹锡悦、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共同出席第八届中日韩工商峰会并致辞。  新华社 图

今年是中日韩合作机制建立25周年，此次会议是三国继2019年12月之后再次举行领导人会议。同时，这也是中国总理自2015年以后时隔9年再次访韩。李强表示，要坚守合作初心，共同推动中日韩合作整装再发、换挡提速，迈向全面发展的新征程，为地区繁荣稳定作出更大贡献。

会后，三方发表《第九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联合宣言》等多份声明，一致同意致力于落实第八次领导人会议通过的《中日韩合作未来十年展望》，推动中日韩三国合作机制化，在东盟与中日韩等多边框架内保持密切沟通合作，共同维护世界和平稳定与发展繁荣。

此次发布的联合宣言包括38项内容，主要聚焦机制化合作、经贸合作以及灾害应对这三个方向，与过往会议的主要合作方向一致。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周边与全球战略研究室主任王俊生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在如今复杂多变的环境里，能够按照过去规划的方向继续发展、继承过去会议的精神，这本身就非常不容易，体现了在竞争中求合作，在分歧中求共识。

“此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从外交角度来说更多是象征性的，外交关系不会有实质性变化。”韩国外国语大学教授黄载皓告诉澎湃新闻，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本身就是着重经贸合作的会议，三方聚焦于推动纯粹的经贸合作并取得成果，已经是一次成功的领导人会议。

近年来，中美竞争加剧、美日韩合作进一步强化，朝鲜半岛局势充满不确定性，中日韩之间的三个双边关系也经历震荡。在东亚地缘政治不断变动的背景下，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顺利举办已然不易。日本和韩国的外交人士对路透社表示，自2019年的上次领导人会议以来，三方即使是一次握手也至少有助于维持一定程度的高层外交。

融洽氛围下主打经贸合作

5月26日，中国总理李强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抵达首尔，韩国总统尹锡悦与两国领导人分别会面。当晚，欢迎晚宴在韩国国立现代美术馆首尔分馆举行，来自三国的70名代表共同参加。宴会开始前，三国领导人欣赏了宴会厅中央陈列的三国陶瓷艺术家的作品，观看了由来自三国的孩子组成的多元文化童声合唱团的表演。晚宴结束后，韩国伽倻琴、日本尺八、中国二胡等传统乐器演奏家齐聚一堂，演奏中日两国的代表乐曲。

韩国总统府网站公布的照片可见，晚宴期间，李强总理俯身与童声合唱团的孩子亲切握手，站在两旁的尹锡悦与岸田文雄都面露笑容，气氛融洽。尹锡悦当晚发言时表示，三个国家历史悠久，拥有汉字、茶、筷子等文化共同点，相互影响和发展。年轻人喜欢韩国流行音乐、日本动画和中国熊猫，他们正在相互交流。

文化和民间往来是三国合作中重要的一部分，三国作为搬不走的邻居，在这方面的交流持续推进，不过这也难掩外交关系复杂的一面。5月27日，尹锡悦在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开幕致辞时表示，双边关系中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通过三国合作来解决。

黄载皓认为，中日韩三国之间的三个双边关系没有同时都好过，三方合作只能对双边关系起辅助作用。从中韩关系的角度来看，尹政府执政之后，加上疫情影响，两国政治关系不理想，经贸往来尽管在持续，但是现在经济形势不佳，中韩关系总体上给人以“退步”的感觉。如果中韩经贸关系恶化，对韩国经济环境和经济生活有很大的打击。

5月26日下午，李强会见韩国三星电子会长李在镕，欢迎三星等韩国企业继续扩大对华投资合作。据央视新闻报道，此消息经报道后，韩国经济产业界反响积极，表示希望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在华外资企业也可以搭乘“快车”。

根据韩国贸易协会统计，2023年中国自韩国进口额为1625亿美元，较前一年骤减18.8%，这也导致韩国对华贸易出现180亿美元的逆差，系中韩建交31年来首次。分析认为，除了中韩贸易结构变化之外，地缘政治因素的干扰也是原因之一，韩国芯片和汽车产业身处中美两大市场的夹缝中。

此次中韩领导人会面后，据新华社报道，双方同意适时举行外交部门高级别战略对话、副部长级外交安全2+2对话，适时启动中韩1.5轨对话交流机制，加快推进中韩自贸协定第二阶段谈判。韩国国家安保室第一次长金泰孝公布的会谈成果中还提及，在供应链方面将成立“中韩出口管控对话机制”，在经济合作领域将重启停摆13年的韩中投资合作委员会会议。《第九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联合宣言》也提到三国将加强供应链合作，一致认为有必要在出口管制领域继续沟通。

自日韩关系解冻之后，这两国经贸关系由摩擦对立转向携手合作，并与美国一起推进经济安全合作，去年美日韩举行了首次经济安全三边对话，日韩在关键技术领域与美国加强合作。尽管如此，王俊生指出，中日韩三国都有加强合作的强烈意愿，在产业链和供应链方面，日韩与中国拥有巨大的共同利益，比如在清洁能源、电动汽车等产业，三方也有很大的合作空间，因此三国在分歧中寻找共识，确保供应链的稳定是共同目标。接下来，三国能够陆续展开具体领域的磋商，这就是一种成功。

当前，中日韩三国经济总量占全球的24%，对外贸易总额占全球的20%。中国连续多年成为日本、韩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2023年，日本、韩国分别是中国的第二、第三大贸易伙伴国。与此同时，日韩两国都是中国的重要外资来源国，在华累计投资均超过1000亿美元。因此，三国领导人关于尽快恢复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的表态饱受关注。

不过，对于中日韩经贸领域的具体磋商，黄载皓提醒，可能还要观察预计在7月举行的美日韩领导人峰会，届时美日韩三国将会从安全角度审视经济合作。美国斯坦福大学东亚政策专家丹尼尔-斯奈德（Daniel Sneider）对《华盛顿邮报》说："我不认为这（中日韩合作）引起了美国的警惕，但它会告诉那些意图推动‘反华轴心’的人，我们的盟友有自己的利益，而且并不总是与我们的利益一致。”

中韩、中日双边关系中的期待

中日韩峰会举行之前，韩国外长赵兑烈5月13日访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与其举行会谈。王毅指出，中韩之间没有根本利害冲突，应追求和而不同的境界。中韩是近邻，应当常来常往。赵兑烈表示，希望此次访问成为韩中关系向前迈进的重要一步。

此次尹锡悦对华态度与去年11月发表不当涉华言论时截然不同，5月26日下午，他与中国总理李强会晤后走出龙山总统府时，室外正在下雨。韩国总统府网站的新闻稿称，尹锡悦向李强提到了杜甫所作的古诗《春夜喜雨》，以表达去年 9 月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与李强会晤时隔八个月后重逢的喜悦之情。

“韩国希望通过韩国外长访华、举行中日韩领导人会议这两个必经的步骤，最终实现中韩元首会晤。”黄载皓说，中韩关系发展也将着重于推进经济层面的合作，而政治上难改保守政府的路线，尤其是尹锡悦个人对美日的好感也胜过对华。不过，黄载皓补充道，尹政府预计不会再刺激和挑衅中国，也不会触及核心利益。

当目光转向中日关系，李强与岸田文雄26日在首尔会晤，这是两人首次进行正式会谈。

双方再次确认了中日首脑去年在旧金山会晤时达成的共识。据日本《每日新闻》报道，在双方领导人一个多小时的会晤过程中，岸田文雄提到了李强总理曾说过的“四千”精神，称“了解您一直在强调务实发展经济的重要性。”

双方也谈及了外界关注的台湾问题、福岛核污水排海等问题。

针对福岛核污水排海问题，据中国外交部网站，26日，李强在与岸田文雄的会谈中表示，希望日方在长期国际监测安排等问题上进一步拿出诚意和建设性态度，认真对待国内外正当合理关切，切实履行自身责任和义务。双方同意在既有进展基础上继续推进福岛核污染水排海问题相关磋商对话。此前，外交部发言人4月1日在例行记者会上透露，与既往多轮中日外交部亚洲司长机制性磋商相关联，中日双方专家于3月30日在中国大连开展了建设性的技术对话。

当前，尽管中日韩三国间仍存在着围绕福岛核污水排海问题的争议、经贸领域的竞合，以及半岛局势变化等议题，但时隔4年多再次举行三国领导人会议仍具有重要意义，标志着三国合作的重启和再出发。在三国领导人共同会见记者时，李强表示，面对新挑战、新机遇，中日韩合作要展现新担当、新作为。中方愿以此次领导人会议为契机，同韩方、日方一道，推动中日韩合作行稳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