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评论｜改革再出发

改革开放四十年，从艰难破局，一步一步打开棋局，活棋见多，死棋变少，由点及面，成就中国改革一盘大棋。如今，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比历史上任何时期更接近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

但此时，处在再出发的关键节点，身处系统更新、结构调整的“娄山关”与“辣子口”，改革面临的挑战和机遇都是过去所不及的。如何再出发？这考验每一位改革者的胆识和智慧。过去的经验和策略能不能直接沿用到未来？由点及面、试错式的改革能不能持续？搁置“存量”、追求“增量”的改革能否畅行？效率先于公平、先易后难的改革路径可否为继？这些问题都得细加思量。

中国改革这艘巨轮驶入深水区，面临的风险是超限的。因此，稳健是第一位的。改革行程至此，容不得丝毫的差错。在改革的前半场，试错成本不会特别大，遭遇错失或陷阱，退回去，或绕过去，难度不太大，制动的惯性也不会特别大。但当雪球越滚越大，体量变得巨大时，对风险的敏感性要求就越高。由于改革面对的是超限的系统性风险，而我们现有的经验和智慧很难即兴把控未知的风险，所以改革就不能一味求快，稳重求进是明智的选择。

改革作业面大了，不能指望得寸进尺，只能得寸进寸。每进一寸，都要有大局关照，有系统考量。因为不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哪个潮头后面有暗礁，需要随时应对半路杀出的风险。只有把系统性风险化解掉，把激流险滩闯过去，才能确保改革的稳步前行。

改革再出发，更加强调整体配合、精准发力。以球赛喻之：在上半场，由于没有什么赛场经验，凭借满身的青春荷尔蒙，满场跑动，不断试错，甚至以越位和犯规为代价，为的是多进几粒球；进入下半场，就不能只用脚踢球，而须用脑踢球，强调定点爆破，精准打击。改革进入下半场，对改革者经验和智慧的要求更高，对问题的诊断、机遇的判断、风险的评估，须有极高的精准度。

眼下推动的是一场超体量的系统改革，涉及的关联变量太多，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干扰项不少，要把各种要素考虑周全，的确很难，但又别无选择，必须看准了，展开精准爆破。只有精准，副作用和成本才会少，付出的代价才会小。提高系统改革的精准度，难度更大。只有让系统的每个环节都能不掉链子，方可实现系统解决。

改革从浅水区一步一步逼近深水区。改革前半场，难度系数相对较小，改革可以先挑容易的事情做，过不去的坎，搬不动的巨石，就绕过去。接下来，改革进入下半场，容易做的事情越来越少，难啃的硬骨头越来越多，作业难度更大。为此，需要改革者有强大的心脏和锐利的锋芒，有凌厉的攻势，敢于在精准的节点发力，不给自己留后路。这种胆魄不是蛮勇，要以智慧为盾。也就是说，今后的改革须准，须狠，更须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