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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挖,落下了现代考古的“第一铲”
李济从一名普通的农家子弟,成长为哈佛大学毕业的“洋博士”,又在不到30岁的时候,跻身清华国学院“五大讲师”——他早期的学术之路走得非常顺利。但李济被我们今天所铭记的,绝不仅仅是他在学术领域的成就。
本文通过讲述李济主导发掘西阴村前后,看他为我国考古工作所做贡献以及重要影响。
本文节选自《中国群星闪耀时2》
中国学者主持进行的第一次考古发掘,在山西汾河流域进行,是由李济主导的。这次挖掘的意义不在于出土文物的价值,而是标志着现代考古学在中国正式建立。
1926年初春,李济与地质学家袁复礼一道,在山西汾河流域进行调查。3月底,他们到达山西省夏县。李济后来回忆,当他们穿过西阴村后,突然间一大块到处都是史前陶片的场所出现在眼前,他们随手采集了86片陶片,其中14片是带彩色的。他们意识到这里非同寻常,于是确认以此作为未来的挖掘现场。
中国学者为何将现代考古的“第一铲”落在这里?李济本人生前并没有明说。后世的研究者大体上有两种推测。学界的第一种推测是,李济想在这里寻找到传说中的“夏”的踪迹。当时安阳殷墟已通过出土的甲骨文被确定为商代晚期都城,而西阴村所在的夏县相传是夏朝王都的中心,也许李济想碰一下运气,看是否能够在这里找到夏的踪迹。当时以顾颉刚为代表的“古史辨派”对先秦史抱以普遍的怀疑态度,寻找夏代的考古学证据便成为当时的焦点问题。这一问题,其实一直延续到今天,仍争议不断。
第二种推测是,李济的选择与著名考古学家安特生有关。安特生来自瑞典,也是一位地质学家。1914年他受北洋政府之邀,从新疆进入中国内地考察。1921年,他在河南仰韶村发现了大量彩陶,由此揭开了仰韶文化的序幕,被称为“仰韶文化之父”,安特生改变了中国近代考古的面貌。但他之所以被中国人熟知,是因为发现了“北京人”。根据挖出的彩陶,安特生认为,中国的史前彩陶与欧洲的史前彩陶相似,中华文明可能“西来”。当时中国学界自然无法认同这种观点,但因为自己尚未主持过考古工作,所以也拿不出可资反驳的实证。
但这次考察,李济差点丢了命。返回的路上,他染上了斑疹伤寒,回到北京一病不起。李济的父母和夫人相信民间偏方,耽误了治疗,以致病情告危。幸亏赵元任夫人杨步伟断然做主,找车把他直接送到了协和医院救治,这才救回了一条命。
李济在西阴村发掘两个月,既没有发现传说中的夏都,也没有发现中华文明并非西来的铁证,但发掘出了大量陶片与半枚茧壳等新石器时代遗物,仍可谓收获颇丰。1927年初,他们将发掘出土的器物装了70余箱,用了9辆大车、五六十匹马骡走了9天,才终于安全运回北京。有意思的是,在路过太原一个关卡时,检查人员陆续打开箱子,发现都是陶片,忍不住问:“花了这么多钱,难道就为了这些破陶片?”有人故作聪明地回答:“这些都是科学标本,运回北京化验后,可以提炼出值钱的东西……”
这个蚕茧在显微镜下看,茧壳已经腐坏了一半,但是仍旧发光,而割面部分极为平直。后来经专家鉴定,那半个蚕茧确实是一种家蚕的茧,因此证明了中国人在史前新石器时代已懂得养蚕。这半个茧壳先是由清华的考古陈列室保存,后随李济工作的变动,移交中央研究院,后归中央博物院保管,迁台后并入台北“故宫”存藏,台北“故宫”存藏十分精心,唯恐陈列展览对原物有损,几十年来一直将其存放在恒温恒湿恒光的库内,平时都以仿制品替代展出;仅在1995年李济先生百年诞辰时,展出过8天,以示纪念。李济的儿子李光谟当年在接受采访时,半开玩笑地回忆说:“小时候我记得父亲就把这半只蚕茧放在试管里,另一半是棉花,用软木塞塞住放在办公室的笔筒里,我哪想到现在这半只蚕茧会这么金贵。”
西阴村的发掘,最重要的并不在于发现了什么“宝物”,而是在于李济为考古学,这门西方引进的全新学科,奠定了一套符合中国情况的科学研究方法。它是中国人自己主持的第一次田野考古发掘,标志着现代考古学在中国正式建立,也奠定了李济作为“中国现代考古学之父”的历史地位。在西阴村,李济使用的“三点记载”“层叠”等田野科学考古工作方法,今天仍被中国考古界沿用。著名考古学家张光直说:“这种发掘方法今天看来虽然简单,在60年前却有开天辟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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