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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好书》读《尘埃落定》,阿来说“很漂亮、很生动”
“有很多人说它是中国版的‘权力的游戏’,在环环相扣、惊心动魄的氛围中,通过一个家族的更替反映‘战争与和平’、‘聪明与愚蠢’等议题,展开一部史诗。”腾讯视频《一本好书》节目近日推荐了这本《尘埃落定》。
12月11日,《尘埃落定》作者阿来接受媒体的采访时,谈到了自己在《一本好书》现场观看录制的感受,他觉得“很漂亮、很生动”,也肯定了《一本好书》的改编,“有人说《尘埃落定》其实更重要的就是一个关于权力的寓言,所以他们把这条最重要的线索拎出来呈现我觉得是很恰当的。”
阿来《尘埃落定》不仅获得第五届茅盾文学奖,作者阿来也凭借此作成为该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者。
2018年9月27日,由中国作协、人民日报海外网主办的评选结果揭晓,《尘埃落定》入选改革开放四十年最具影响力小说。该书出版20年,总销量逾百万,在海外30余个国家出版。
《尘埃落定》书封此次《尘埃落定》被搬上《一本好书》的舞台,阿来表示,作品有过电视剧、川剧、歌剧等不同的版本,他都很欣赏,“我不会对二度创作表示什么意见,正是不一样才产生新的意思。如果改编都和小说一样,那改编就没价值了。因为每一个改编都有自己的发现和创造,这是最好的价值。”
徐帆
阿来和《一本好书》的总导演关正文认识很久了,第一次见面是在湖南的张家界。当时是参加湖南一个文学杂志的一个活动。他们相谈甚欢。“后来就聊到我手里有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小说叫《尘埃落定》,他说他要看看。然后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
阿来表示自己这本书的推出也跟关正文有非常大的关系,“因为第一次发表,是在他当时主持的《小说选刊》上发表的。后来关于《尘埃落定》的一些宣传推广,他也花了很大心力,谢谢他!”
【对话】
问:你很多作品都是以藏区为题材,你是怎么看待故乡与文学之间的关系?
阿来:几乎是绝大部分作品。至今为止我只写过一本小说是跟藏区没有关系的,其他都有很多关系。也不是故乡的问题,就是故乡刚好是我们最熟悉的那个地方,文学总是要写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所以迄今为止,当然我一直在书写青藏高原上每片土地。但是这个故乡也是越来也大的,就是过去是那个村,后来是那个县,现在可能变成了更大的一个区域。
问:是否有重新写诗的打算?
阿来:对,我不写诗很久了。我大概三十岁的时候,写了最后一首诗。所以前年重版我的诗歌集《阿来的诗》的时候,还不到一百首。但是,其实诗在我的理解当中只是一个形式。其实我写的很多东西都包含诗歌的因素,只不过是没有采用分行的形式,而是在我新写作的,比如说小说、散文当中,都是可以包纳很多富有诗意的东西。我想这个才是重要的,而不在于说是要不要采用分行这种形式。至于分行诗歌的写作,暂时我也不知道。
问:写二少爷时有你一些影子或者特质吗?
阿来:关于二少爷的问题,我希望我身上有一些他那种特质。这种特质是什么东西呢?就是好像被别人看成“有点儿傻”,其实也就是不那么世俗。但他有一种能够直觉地把握未来,直觉地能够判断事物的重要性的这样一个能力。我希望我能有。
问:你最不愿意推荐书,那你如何看待《一本好书》中,对书籍的推荐?
阿来:确实我不愿意推荐书。就是,第一个是真正的推荐已经完成了,比如说文学来讲,文学史就是一个最好的推荐书。我们看那些作家作品文学史已经向我们推荐。第二个呢,就是有些书,刚才我讲的我们人生阶段会面临不同的问题,那么哪些书能够解决我们的问题,肯定因人而异。所以我注意到过去鲁迅先生也不愿意给人推荐书,所以我觉得我也不愿意。而且其实读书有两个方面,一个是读,第二个就是寻找书也是一个寻找解决方案的过程。如果一经推荐,寻找书的过程也就消失了,而这其实是与阅读乐趣相似的一个方面吧。
问:都说阅读能够让人在浮躁中获得一份内心的平静,能不能给青少年一些阅读的建议,读书的建议?
阿来:至于说平不平静,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平静一些,有些人可能受外界的影响干扰更多一些。而读书尤其是有规划的、有系列的这种阅读,确确实实是可以使自己比较平静面对世界的一种方式,倒不是说参禅打坐的那种平静,甚至有些时候我们读一些书会使我们热血沸腾,愿意让我们走入社会。但是这个跟我们所说的一般的那种平静读书不一样。而当一个人过于平静,读书像一个和尚一样平静,像一个道士一样平静的时候,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甚至这个时候,如果真有那种平静,阅读都不需要了。
问:你是怎么保持创作激情的?会不会有厌倦的时候?还有什么人物和故事是你特别想写的?
阿来:写作会不会厌倦?不会。因为从写作两三年以后,我就觉得,这个是一个值得一辈子都做,保持充分的热情去做的一件事情。因为我到现在为止,除了写作以外,我干过至少六七种不同的工作。确实做到一段时间以后,尤其是相当熟悉这个工作以后,它就会产生一种倦怠,就是这种工作,慢慢它就不提供我所需要的那种新意。但是写作不会,我们每换一本书,每写一本新的书,它都打开一个新的领域,新的世界。在这个新的领域当中需要新的想象,需要新的感受,更重要的是,在准备写作之前,需要一段漫长的准备。
问:《蘑菇圈》也很有意思,舌尖上的蘑菇。
阿来:很高兴有人终于不光说《尘埃落定》,还看到我的新书《蘑菇圈》。这个是我去年新出版的,关于人跟自然思考的三部作品当中的第二部,希望大家可以看看,它们分别叫《三只虫草》、《蘑菇圈》和 《河上柏影》。
问:你是茅奖、鲁奖双冠王,对你来说,奖项的意义是什么?
阿来:奖项意味着来自社会的某种承认吧!今天另外还有一种就是畅销可能也是来自于市场的某种承认。所以今天很多我们谈文学的时候,主要就在谈这个作家得了什么奖,然后就谈他一年挣多少钱,不是有什么作家富豪排行榜么。早年的时候我也上过,后来这个数字越来越大,就上不去了。但是就我来讲,我还是更喜欢大家来谈书的本身,因为也有好书可能没有得奖,也有好书没有挣到钱。所以可能还是谈书本身比较妥当。
我觉得我自己写作快四十年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每一本书都写好,把每一个故事都讲好。只有运气好的时候某一本书它可能会得奖,某一本书可能会多卖一些钱,但是这个确确实实不是一个写书的人他所要考虑的问题。这个好像是一个撞运气一样,但是我们唯一可以操纵操控的就是我们所写的书的那个品质,以及我们写这个书的时候,那种近乎于宗教感一样的那种虔诚的态度。
问:未来要不要写科幻小说?会怎么看悬疑推理,科幻这些类型文学?
阿来:我没有写过科幻小说,我做过十年科幻小说的出版商。我也很喜欢科幻小说,这样一个面向未来的类型文体。不过即使我不写科幻小说,我也从科幻小说当中学到很多东西。也就是说学到什么东西呢,我们的文学要面向未来小说当中,我们即便是在写历史、写当下,但是我们的眼光是朝向未来,我们自己的未来,国家的未来,甚至整个人类的未来。因为科幻小说当中有句非常重要的话,说,如果以前的文学是为了过去,那么科幻是为了未来。
悬疑推理,我也看过一些。但是智商必须比较高,用现在话说,必须比较烧脑吧!但是现在很多悬疑跟推理智商不够,就不爱看了。但是这个并不意味着我对类型文学不喜欢,我也看过各种各样的类型文学,重要的是类型文学还是除了类型的标准以外,我们可以用更高的标准,所以真正好的类型,它都是超越类型的。我经常举一个例子,我们说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它是童话吗,它又不是;它是科幻吗,它又不是。所以它这个就是文学的超越性。
问:有人说觉得您的写作有三种姿态,一是扎进历史的深处,寻矿脉的写作;二是痴迷神话的力量,飞上天的写作;三是回归地表,悲悯众生的写作。比如《三只虫草》。你认可这样的说法吗?觉得哪种写作姿态更能体现文学的价值?
阿来:我的写作的姿态,我觉得更愿意说是态度吧!说得很好啊,三个方面。这个是扎进历史深处。因为我们今天讲我们的文化的形成,我们民族的文化的品格的形成,其实都跟历史有很深的关系,所以我肯定,即便写一个非常现实的题材的时候,我也会找一找它的前世,找一找它的过去。
第二个当然是,不是痴迷神话的力量,应该是痴迷美的力量。因为现在我们写作品,中国的作品和外国作品相比,我们就缺乏一点审美的那种意识。而只有审美意识才能把我们的作品提升得很高。
第三当然就是回归地表,要回到现实当中,因为我们写的毕竟是当下的,现实当中的人。所以写现实当中的人,我觉得我们会抱着一种同情的、怜悯的,这个不是居高临下的,包括我,对我自己,有时候我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看,也是抱着一种同情、怜悯的姿态,这也就是所谓的宗教感。至于说哪个更好,我觉得还是把三者联系在一起更好,融通在一起,融汇在一起更好。
《一本好书》剧照问:写作这事更依赖天分,还是后天的勤奋坚持?
阿来:我觉得写作这件事情天分多少是有一点的吧!但是至少是刚开始的时候,不能太相信天分这个东西,而应该更相信勤奋。因为天分也是在这种写作过程当中逐渐显现出来的,而不是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脱离了勤奋的,脱离了具体劳动的那个单独的天分,然后它能够凭空就给你成就什么。所以还是相信勤劳,更可靠,更稳妥一些。
问:影响你的作家和作品是什么?
阿来:影响我最大的作家到今天为止都是两个诗人,这是我年轻时代就受他们影响的诗人。一个是美国的惠特曼,还有就是智利的聂鲁达。到今天为止,我还是非常喜欢他们的作品,经常会拿他们的作品出来读一读。而且为了这个爱好,去年我专门去了一趟智利,聂鲁达写过的最多的两个国家就是智利和秘鲁。
问:现在创作的重心是什么?目前有正在创作的作品或者计划吗?
阿来:今年是我最累的一年。因为,我在写一个长篇小说,是跟一个西方探险家的经历有关的一个长篇小说。但写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又想写另外一个长篇小说,然后就停下来,从5·12纪念地震十周年那天开始写,一个跟5·12地震,十年前的5·12地震为背景的新的长篇小说,刚写完,等于今年花了一年的时间写了一部半小说,这在我的创作当中,是空前的,所以人也很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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