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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眠:他是东方的,也是世界的

2024-05-07 11:2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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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 美学时空漫游指南X湃客文艺 联合出品

1.君子风眠,红尘摆渡人

男人至死是少年,林风眠除外。林风眠的少年意气,终结于嘉陵江畔的仓库画室里。

人生入世尚不满四十年,林风眠在情感上已经历了失母、亡妻、丧子、再娶;事业上,他从最年轻的国立艺专校长到苦心经营十多年后的离群索居。

面对水寒江静,满目青山,洗尽浮华之后的林风眠,终于成为“一个‘人’”。

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地方才能真诚地活着。

君子慎独。

林风眠一‘独’就是七年,轰轰烈烈的前半生如夏花绚烂,他沉静下来,将一切凝于笔端——长向墨涛钓故人。

拍摄于中华艺术宫:林风眠吴冠中艺术大展,王资涵(下同)

在江南岸弹指石大佛段这间破败陋室里,他独自过活,“体验着当时中国几万万人的生活。”

林风眠的日常如同颜回一般: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眠也不改其乐。

在这里,林风眠拥有了绝对自我的空间与时间,在此时此地,在每一天的绘画中,他在思考中反复的内化着东西方美学,从而诞生了“风眠体”。

他不停的画着,有时一天能画好几十幅。他画画,是渡己。他在为自己的人生向内求索一个真实的答案。

而我,时隔多年后我站在作品前一直看:他的画分明也在渡人。

此时的林风眠,蜕去了一切世俗的身份,应该只是红尘摆渡人吧?

他给观众画出一方领地,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此安放自己的无所适从。

 

要是林风眠再画得远一点,再逸一些,就是完全的出世了。

2.创作的那一条金线

刚到巴黎的林风眠最大的苦恼是当时法国的艺术流派太多。于是他在长年的思考实践中,内化了国画的意韵与西方的形式,“他自由地把中国绘画传统中的散点透视、墨和笔触的丰富表达力等和西方绘画中的色彩和光感、画面的层次细致等等巧妙结合在一起,再加以他喜欢的青春、轻盈的美感,便形成了他自己的创作风格。”

林风眠创新的艺术风格,使他成为中国现代艺术的先驱,“他的作品是中华民族面对苦难背负理想的诗意表达”,更为世界艺术史贡献了独特的东方色彩。

十七年前的2007年,香港艺术馆举办了一次林风眠作品回顾展。因为作品寻找十分困难,主办方竟筹备了十年之久。

今年春天,在中华艺术宫的林风眠吴冠中艺术大展,作品呈现了200幅!想想也知道策展是如何的艰难。

我十分喜欢林风眠的画,因为他的作品是我中式审美的启蒙。

对于我这种很迟钝的人来说,看中国书画是很困难的,看懂中国书画的门槛我一直觉得很高,从而总在望而生畏。怀着强烈的期待,我命令自己先把书看完再去画展,书就是郑重写的《画未了:林风眠传》。

然而,文字不如画面,画面不如原作,站在原作面前,这份中式审美给予我的,仍然是一如初见时的冲击。

离开展览前,我绕回去再看一眼林风眠1980年的那一幅(下图)。

那一幅,是他到了晚年,回忆着之前毁掉的作品,又重新创作的。

左图创作于1960年,右图创作于1980年。

林风眠的一生里,不断的失去和告别。失去无法找回的母亲,失去因病去世的爱人与孩子,失去苦心经营的教育事业,失去自己画好又要亲手毁去的作品。

1977年,林风眠移居香港,他追赶着失去的时光,以期重现那些捣碎后冲进马桶的的作品。

他在生命的河流里刻舟求剑。可再也无法追回当年的月光。

林风眠啊!须知往事不可追!

凡人要如何才能追上那一年的月光啊!

要用多少色彩才能画出往事的颜色!

对于所有的创作者来说,他们探索的这条路上,总会有一条金线。只有越过这条金线的创作者,才能成为真正的大师。

而对于每个人来说,艺术之路中金线的位置是不一样,我相信林风眠曾经尝试越过那条金线,无论是早年创作的《人类》、《悲哀》,还是在浩劫中毁掉的那些作品,我相信他曾经接近、甚至越过了那条金线,但我们无缘可见。

走在时代前面的艺术家是孤独的。

“林风眠要创造的不是民族特色的艺术,而是适应整个时代感的艺术。

他在思考绘画艺术如何把现代气息在画上表现出来,在画面上能得到“时间和综合的观念”。

他认为“一切艺术都是暗示,暗示的方法不同而已,画画不是容易的事,愈画感到愈难,现代的精神,我们应当在画里闻到现代的味道,已经不易,如果要暗示将来,那真更难了”。

林风眠想从民族形式中寻找一条出路。他毕生以“如何去发展中国传统和吸取外来的精华,创造出时代的作品”作为追求目标。”

林风眠,其画其人,都让我觉得是谦谦君子——人文主义情怀与悲天悯人才是他的创作底色,在这底色之上呈现出他的中国式审美,这让我们无数次的沉醉在画里。

“林风眠在法国留学时,就注意到了西方近代两条色路:以米勒为代表的重视触觉实在的路,以莫奈为代表的重视光色感觉的路。前者善于捕捉建筑物的实体,后者善于刻画空气般的迷离印象。他力图兼取两者,而不极端于一方,以弥补中国画既贫于实体又乏于光色变化的双重不足。但他又不是生搬硬套,对实体真实的追求,他弱化了“建筑性”;对光色变化的追求,他淡化了虚幻性。前者的弱化与后者的淡化,都是为了靠近中国画。”

林风眠的仕女坐姿,也是特别有意思的地方,中国古代的仕女画,坐姿少见,席地而坐则更为少见。这也是一种自由自在的心态,从而赋予作品一种人格魅力,超脱了凝视的范畴,我相信他的作品会超越时代的光辉。

——·——

展览:中华艺术宫:林风眠吴冠中艺术大展

展览亮点:

此次展出的林风眠作品十分珍贵,既有其较为少见的早期半身仕女画《女半身像》、深受敦煌壁画影响而创作的《舞》,也有带有马蒂斯风格的《仕女》和莫迪利亚尼风格的《花朵》等。《捧白莲的女子》《青桃盘仕女》等;最具有辨识度的芦塘鹜鸟类作品如《鹜群》《芦苇孤雁》等,最绚烂浓郁的秋林风景如《溪流》《秋》等等。

展览时间结束时间:2024年5月20日

——·——

风中人不见,独眠数峰青。

他是东方的,也是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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