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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兰博基尼种地的大叔,这一年终于懂得什么是“粒粒皆辛苦”

2024-05-07 11:4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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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主持人、“毒舌”专栏作家、农业门外汉克拉克森,决定在花甲之年亲自经营6070亩的农场。结果辛苦一年,最后只赚了144英镑。在克拉克森经营农场的第二年,他的“好主意”依旧源源不断,农场上又多了新的作物、动物和“商业宏图”。

这一年,克拉克森大叔(因为太多烦恼而正在迅速衰老成爷爷)的新目标给他带来了一系列新的烦恼,在解决过程中,他也遇见了有关制度等存在的各种问题。虽然这一年的历程依旧爆笑连篇,甚至充满荒诞意味,但在面对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他拥有并尝试了更多与自我和解,以及与世界和解的机会。

2019年,这档大话农业的节目刚一开始录制,我们就遇到了有记录以来雨水最多的秋天。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终于完成播种。今年,收割的时候到了,我又得费一番工夫。

收割工作两周前就开始了,到今天仍未完成。要是天气预报可信的话,再过十天也完成不了。到那个时候,油菜的角果已经开裂,菜籽全落到了地上;大麦脱穗倒伏,丰收无望。

从数据看,今年夏季雨水不算特别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雨全都下在了不该下的时候。眼看到了收割的时节,这不又下了一场大雨嘛。我们只好等作物晾干再发动收割机。

因此每隔两个小时,我们就做一次湿度检测。好不容易参数落在可接受的范围了,又来一场雨,我们只能继续等,继续测。这个过程令人无比沮丧,因为我们无能为力。除非买一个带地板干燥风机的谷仓。可那要五十万英镑,所以我是不会买的。

一天傍晚,大麦终于干得可以收割了。我们紧锣密鼓连夜开干。在湿度计显示开始有露水形成时,我们已经收割了50英亩,但此时不得不停止作业。我们把打下的满满一卡车粮食直接拉给收购商,可第二天他就打来电话,说我们夜里停得太晚,赶上了露水。他收到的那30吨大麦中,光露水就占了1.2吨。他十分通情达理地说他可不会为那一吨多露水掏腰包,于是就从总价中扣了170英镑。170英镑啊,别忘了,这比农场去年一年的总利润还多26英镑呢。

这还没完。扣完露水,剩下那29吨大麦在加工成鸡饲料之前还要经过一道烘干程序,这得收我256英镑。

当然,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我们另有5吨大麦因为装不上卡车而堆在空场上,这一堆就是一周。因为实在犯不着为这么一点东西再找一辆卡车。结果一周后,这些大麦已经受潮、结皮,变得毫无价值了。又有700英镑就这样付诸东流。

哦,别急。因为田里还有一半大麦没有收割,接茬的油菜无法及时播种。等到腾出土地可以播种时,可怕的跳甲(土跳蚤)却已经围上餐巾,拿好刀叉准备开饭了。就算油菜全被跳甲吃光又怎样?至少我不用担心它们全被鸽子吃掉了。

发这些牢骚其实只想证明,我已经开始进入农民的角色。如今我能一口气发几个小时的牢骚,还不带停顿和重样的。抱怨天气,抱怨环境食品和农村事务部,抱怨鲍里斯他老婆凯莉·约翰逊,抱怨该死的羊驼,抱怨克里斯·帕卡姆,抱怨脱欧,抱怨獾,抱怨乡间漫步者,抱怨木材短缺,抱怨跳甲,抱怨黑草,抱怨羊。农业的痛苦与绝望就像个无底洞,而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尽管如此,我依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喜悦。它像温暖的蜂蜜一样在我浑身上下的动脉中肆意流淌。而每年的这个时节,当我坐在拖拉机里,拉着拖车并排行驶在收割机的旁边,去承接从它肚子里吐出来的六吨左右的谷物时,没有什么比这种喜悦更温暖、更甜蜜。

两台机器都处在静止状态时,卸粮自然容易,但因为那样做太简单了,所以操作都是在行进中完成的。这项工作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你可能会说,就像飞行员开着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去打仗时那样?不,和开着卡车接住收割机里传送出来的谷物相比,开直升机简直是小儿科。因为飞行员只需控制住直升机,操作机关炮的时候用一只眼睛盯着瞄准系统,同时尽量别被敌人击落就好了。可开着卡车与收割机配合作业的难度要甩出好几条街。

首先,你要确保车辆不会碾压尚未收割的作物,以及收割后的秸秆。这要求你在驾驶车辆的时候留意前方。另外,同样重要的是,你要始终处在恰当的位置,这样收割的谷物才能落入卡车,而不是撒落一地。这就要求你在驾驶车辆的时候留意后方。

要是农民能像鳕鱼一样在脑袋两边各长一只眼睛,脖子能像马一样灵活,那就比较理想了。因为开着拖拉机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还要像个神经病一样一会儿瞻前一会儿顾后,没几个正常人能受得了。反正哪怕只开了五分钟,我都感觉像在一台失控的重力试验机上待了一天。另外,装车得先装车厢后边,因为先装前边的话容易形成一个遮挡视线的小山包,等该装后边的时候你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所以你必须保证和收割机同速前进,装完了后车厢,再稍微放慢速度,使车厢前部处于卸粮口下方。这一步操作我尤其不擅长,因为它是反直觉的。我的拖拉机司机卡莱布说,换我上车操作时,他根本没眼看。他说我简直是个……算了,原话不提也罢。如果,我是说如果大把的粮食在我操作时掉在了休耕地上,你就会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不过,偶尔我也能顺顺当当地接住粮食。装满一车,我就得抓紧时间卸到谷仓。这项工作难度也很大,原因有二。第一,我不知道卸车该按哪个按钮。第二,我的倒车技术真的很烂。我的最好成绩是倒了六把才把车倒进谷仓,而我的最差成绩是倒了十七把。卡莱布开着他那一车来到谷仓时我还在那儿倒着呢。我不得不假装自己中途去吃了个饭。但这似乎让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显然,收割的时候是不能停下来吃饭的,也不能——他后来跟我说——中途在农场商店停车来杯美滋滋的冰镇啤酒。

虽然困难重重,虽然需要全神贯注,虽然要忍受没完没了的责怪,但我喜欢在农场上跑来跑去。我喜欢偶然邂逅的野生动物。我曾在一块地里见到一群鹧鸪,在另一块地里见过一只白化的黇鹿。入夜之后,我能看到邻居们赶在下雨前把粮食收进谷仓时,他们的机器发出的灯光。不知怎么的,生产粮食,总感觉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过,到了凌晨两点潮气越来越厚重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当我带着满身的尘土和男子气概爬上床时,从床那边传来喃喃的声音。“收割顺利吗?”我只回了两个字“顺利”,便倒头进入了梦乡。

然而,第二天早上再看,昨晚的进展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顺利。因为我不知什么时候撞翻了三个垃圾箱,搞得遍地都是垃圾,轧得稀碎。我还彻底撞毁了一道五杆门。可这些事我全然不记得。我还以为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了呢。难怪现在大伙儿都叫我“奇平诺顿之狼”。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一天我过得格外开心,而且现在我又有新的牢骚可以发了。

节选自

《克拉克森的农场2:我的牛又不见了》

[英]杰里米·克拉克森/著

译林出版社

2

新媒体编辑:张滢莹

配图:《克拉克森的农场》剧集

原标题:《开兰博基尼种地的大叔,这一年终于懂得什么是“粒粒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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