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趣横生——观复猫钻进古画游雅集：韩熙载夜宴图

五段既独立成章又互有关联的场景，46位人物，举手投足，雅韵深致；27件家具，桌、椅、案、几、柜、架、屏、榻，美器无所不包；18件乐器，琵琶、羯鼓、响板、笛、箫，八音克谐，一唱三叹……这不是一部现代歌舞剧的场景布局，这是距今一千多年，南唐一位文人的家中夜宴。

《韩熙载夜宴图》（局部）南唐 顾闳中
故宫博物院藏

南唐画院待诏顾闳中将此夜宴描画于绢上，取名《韩熙载夜宴图》。韩熙载为何许人？宫廷画师奉谁的诏令以韩家夜宴入画？画卷背后隐匿何种玄机？看懂这幅画还要从一段南唐颠沛史说起。

955年，后周军队在世宗柴荣的率领下，起兵南下攻袭南唐，两年间南唐大部州县接连陷落。958年，后周水师布列长江口，南唐中主李環为求苟安，将江北各州拱手献出，并愿自去帝号，请为附庸。此时的南唐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孤舟，在汪洋瀚海中做最后的挣扎。960年，后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陈桥兵变，篡周立宋。李璟为避祸患，仓皇迁都洪州（今江西南昌），不久便忧虑而死，时年46岁。

南唐的终结开始进入倒计时。961年，后主李煜继位。

974年，宋太祖赵匡胤发兵南下。李煜虽不满而反抗，但这位拥有隽秀之貌和文雅之心的继位者，还是没能挽回南唐颓势。975年，李煜率众臣肉袒降于曹彬军门，遂被解往汴京（今河南开封）。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大概是沦为阶下囚的李后主最后的哀叹了。976年，赵光义太平兴国三年，李煜鸩亡于汴京，时年42岁。李煜的离世意味着南唐短暂 38年的国祚彻底终结。

潍州北海（今山东潍坊）人韩熙载，字叔言，后唐同光进士。其父韩光嗣原是军中统帅，后因得罪朝延被杀，韩熙载被迫改扮成商人逃离中原，投奔吴国，踌躇满志的他曾立下豪言：“江淮用吾为相，当长驱以定中原。”这种胆识和抱负被当时掌权者徐知诰，也就是日后成为南唐开国皇帝的李昇接纳。南唐烈祖李昇即位，韩熙载官至吏部侍郎，辅佐太子李璟。

中主李璟继位后，韩熙载渐受中主亲顾，出任太常博士，官至知制诰。性格刚正不阿的韩熙载，常与权臣发生摩擦，一度被贬外州。中主晚年，韩熙载官复原职。后周世宗攻袭淮南期间，李璟数次求和，均未得结果。求和未果的李璟决心北伐，于是派遣齐王李景达和监军使陈觉率军抵御周军。韩熙载审时度势，深知陈觉才略有限，若派此人统兵打仗，胜算渺茫，于是极力上疏反对陈觉率军北伐。

李璟因害怕齐王李景达有纂位之心，故未采纳韩熙载直言劝谏。陈觉意在谋得兵权，最终导致大将临阵叛逃降敌，南唐落败的下场。无奈之下，南唐不得不向后周割让准南十四州，并对后周纳贡称臣。

961年，后主李煜嗣位，南唐的党争愈演愈烈，朝政日趋混乱。一边是李后主对韩熙载的文采和政治才能颇为赏识，欲拜韩熙载为相。另一边是韩熙载预知南唐国势衰颓已成必然，于是终日纵情声色，不问政治。“颇闻其荒纵，然欲见樽俎灯烛间觥筹交错之态度不可得，乃命闳中夜至其第，窃窥之，目识心记，图绘以上之。”（《宣和画谱》）

后主李煜听闻韩熙载“多好声妓，专为夜宴”，便派官廷画师顾闳中、周文矩夜访韩宅，前去探看韩熙载究竟是否值得重用。这也是《韩熙载夜宴图》诞生的缘由。

作为南唐颇负盛名的三朝元老，韩熙载见证了南唐三帝的政治韬略，也看清了南唐覆灭的结局。

《韩熙载夜宴图》（局部）南唐 顾闳中
故宫博物院藏

《韩熙载夜宴图》全卷以一位观者的视角，细致入微地描绘了弹丝静听、击鼓观舞、漫谈休歇、清吹听曲、宴散送客的场景，生动再现了韩熙载夜宴宾客的全过程，颇具写实感。全卷以不同形制的屏风、坐具，按时间顺序，将夜宴划分为五幕。

第一幕，听乐。夜幕之下，随着一曲琵琶、檀板的合奏，夜宴的主要宾客一一登场：跏趺坐于榻上，身着皂袍，头戴高帽的长髯者，便是夜宴的主人韩熙载。同坐于榻上，身着一袭红袍者为状元郎粲，随后书法家朱铣、太常博士陈致雍、门生舒雅、家伎王屋山等依次列座，一同倾听教坊副使李嘉明与其妹李姬的琵琶、檀板合奏。

第二幕，观舞。琵琶曲终，主人韩熙载率众宾客移步一敞厅，观赏他最宠爱的家伎王屋山表演的“六幺舞”。韩熙载亲自击羯鼓，为舞蹈助兴。

第三幕，歇息。演乐暂停，宾客各自休歇。韩熙载不拘礼节，与众家伎同坐于床榻之上，接过侍女端来的水盆，一边净手，一边漫谈。

第四幕，清吹。五位乐伎排坐中央，吹奏筚篥、笛子、箫，分坐一旁的李嘉明轻敲檀板，竹木之声顿挫悠扬。褪去外袍，仅着内服的韩熙载，手执摇扇祖胸盘坐在禅椅上，一边与家伎交谈，一边听曲。

第五幕，宴散。夜宴落幕，众人散去。韩熙载侧立一旁，注目送别，任由意犹未尽的客人与家伎相携调笑。

画面中的五幕场景既独立成章，又互相联结，叙事也随着画中人物的神情、姿态，有起有落、张弛有度。整幅画卷以“墨随色变”的工笔细绘，兼具瑰丽多变的色彩表达，堪称中国绘画史上的扛鼎之作。

奉唐后主诏令潜入韩府参加夜宴的画师顾闳中，极尽用笔之能事，从姿态到神情，对参与夜宴的人物做了细微的描画。风姿绰约的歌舞乐伎王屋山举手投足间，眉目留情；持重拘谨的明德和尚眉头紧锁，持叉手礼；俊朗秀美的门生舒雅能言善辩，酒脱不羁；还有教坊副使李嘉明注视其妹李姬时流露出来的拳拳怜爱之情…各式情感交织于繁杂的夜宴场景之中。与周围人形成强烈对比的竟是夜宴主人韩熙载，无论是为宠伎王屋山击鼓助兴，还是敞胸露怀与他人交谈，韩熙载的脸上始终保有一种落寞和忧郁的神情。这种默然寡欢的神情与终日纵情、夜夜笙歌的行为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这种反差是韩熙载对南唐走向末路的预言和逃避。

观复猫钻进古画游雅集版《韩熙载夜艳》

有人说这是一部谍战大戏，韩熙载对中主寒心，对后主无望，明知南唐气数将尽，所以不愿出仕，故而演绎出这幅不问世事、夜夜笙歌的图景。于是，观复猫版《韩熙载夜宴图》在选角时注重体现人物心境——一个如此心事重重的角色，交给经常一脸严肃的孟大咖简直再合适不过。

观复猫所演绎的是“听曲”一幅，孟大咖饰演的韩熙载盘坐榻上，旁边的段花花身着一袭红袍，饰演风度翩翩的南唐状元郎粲。平时就端庄优雅的李对称这次抱起了琵琶，饰演教坊副使李嘉明的妹妹李姬，不知对称弹奏的哪首曲子令在场的各位如此痴迷，有喵轻击节拍，有喵敛声屏气，还听呆了席上的一位汪星人。希望音乐的慰藉能令韩熙载暂时忘却心中的愁闷，思悠悠，恨悠悠，万千愁绪付水流。

琵琶

琵琶是中国古老的弹弦乐器，《释名•释乐器》曰：“批把，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可知罷證并非中原國有乐需，最初与游牧民族的生活联系在一起。琵琶在唐宋以后逐渐定型，圆体长柄，一般有四弦。演奏方式也从最早的横抱改为竖抱。

越窑青釉五瓣花口碗
五代 观复博物馆藏

越窑是唐代烧造青瓷最著名的窑口。唐代文入陆龟蒙在《秘色越器》一诗中对越窑有“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的溢美之词。此外，茶圣陆羽对越窑青瓷也有“类冰”“似玉”的美誉。

此碗口沿微微外撇，呈现五瓣花口。碗壁自口沿向下逐渐倾斜、微收，腹壁自碗口凹陷处起暗校线，浅圈足。整只碗釉色青绿，有如冰似玉的莹润感。

孟大咖举办的夜宴中，使用了质量上乘的珍贵越窑瓷器，快去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