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红：帮助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 | 经管锐评

近年来，我国人口老龄化趋势日益加深。截至2022年底，我国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8004万人，占总人口的19.8%。同时，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我国80周岁以上的老年人口达到3580万人，且呈现增长趋势。在此背景下，随着数字化建设的不断推进，老年人的数字鸿沟问题日益凸显。许多老年人难以适应数字时代的到来，无法利用数字技术为自己谋求利益和争取权利，被孤立于社会数字化进程之外。这一方面会扩大老年人与年轻一代间的代际隔阂，使老年人与年轻人变得更加疏远，无法享受数字红利；另一方面，会剥夺老年人参与社会的各项权利，导致不同群体间的权利不平等，影响技术正义的彰显。

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是数字鸿沟领域的重要分支，是数字鸿沟在年龄维度的体现。从个体层面上看，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可以看作老年人由于对信息和网络技术的拥有程度、应用程度以及创新能力与年轻群体的差别，造成的信息落差以及贫富进一步两极分化的趋势。从家庭层面上看，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可以看作传统代沟在数字领域的延伸，因此也被称为“数字代沟”。从社会层面上看，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是由于在市场主导下的现代信息科技未将老年人设为数字设备和信息内容的主要目标群体，因社会转型引致的结构张力使得老年人在与现代科技的互动过程中处于明显弱势地位的现象。因此，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是老年群体与社会其他群体在数字设备和服务、信息资源的获取和使用能力上存在差距，并由此产生的权利及知识获取上的不平等现象，是在社会数字化进程中由于社会观念等多种因素所导致的对老年群体的忽视和排斥。

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产生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部分老年群体并不使用互联网或没有智能手机等电子设备，不具备获取数字公共服务的基本条件。截至2022年12月，我国60周岁及以上非网民群体占非网民总体的比例为37.4%，是非网民群体的主要群体。其中，年龄大、不会拼音、经济条件差是导致多数老年人不使用互联网的主要原因。一些子女担心父母遭遇电信诈骗，也不会鼓励和支持家中老人使用互联网。其次，数字公共服务覆盖度不足，老年人接触和了解数字公共服务的渠道有限。我国不同地区之间还存在一定程度的数字鸿沟，东部沿海地区及部分主要城市的数字化建设较为完善，而大多数中西部地区的数字化建设则相对落后，诸如智慧医疗、智慧养老、电子政务等数字公共服务的覆盖范围有限。老年群体相比于年轻群体，日常的活动范围较小。因此，对于一些居住在农村等偏远地区的老人，很难获取相关的数字公共服务。此外，生理条件约束和内生动力不足也导致多数老年人缺乏数字素养。一方面，老年人的生理机能退化对其使用和学习数字产品及服务造成了极大限制。老年人感官的退化，如视力模糊、听觉及触觉的下降等，使其在人机交互过程中面临诸多困难，导致其对智能设备的使用意愿下降，限制其使用各类数字产品的时长。老年人认知水平和记忆力的衰退使其学习效率大幅下降，面对功能日益丰富的各类数字产品和服务，无法像年轻人一样快速掌握其使用方法、学习数字技能，导致其数字素养提升缓慢。另一方面，家庭场域内的“数字反哺”缺失，及社会对老年人的数字包容度不够进一步导致老年人自我退却和放弃。

缩小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政府应发挥关键作用，打好政策组合拳。一是将老年群体的数字鸿沟问题纳入政策议题，构建治理的顶层架构。中央网信委已于2021年印发了《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各地政府可根据这份行动纲要制定符合本地社情的老年人数字素养提升战略与具体实施方案。二是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一些偏远落后地区。完善的数字基础设施是消除数字鸿沟的基础，能够提升老年人接触和使用数字技术的便捷度，提高数字公共服务的可获得性。三是加强数字应用场景建设，拓宽数字公共服务获得渠道。应积极建设适合老年人的数字化应用场景，形成外部推力，有助于提升老年人对数字技术的有用感知度，推动数字产品及服务在老年群体中进一步普及。可以采用线上线下多渠道的宣传方式，帮助他们更方便地获取各类数字公共服务及相关产品的信息，拓宽老年人获取数字公共服务的渠道。四是加大数字教育资源供给，满足老年群体学习需求。针对老年人的数字技能学习需求，借助老年教育和专项培训体系，联合企业和大学等社会机构，采用线下面授或远程辅导等方式帮助老年人提升数字技能，从而提升老年人的数字素养。五是加强网络监管，积极引导网络舆论，引导各行业在数字产品和服务的生产中消除对老年群体的数字偏见和算法歧视。同时，完善相应的法律法规，进一步加大对老年人权益的保障力度，保障老年人参与数字生活的安全与便利。

在我国社会数字化的进程中，应树立积极老龄化的理念，为老年群体在数字时代的生存营造包容的社会环境。助力老年人迈过“数字鸿沟”、越过“数字陷阱”，获得更好的数字经济和更好的生活。

原文刊发：《学习时报》2024-03-04

教授简介

周向红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公共管理系教授  研究领域：数字经济；数字技术演进与发展趋势；城市数字化转型；宏观管理及政策分析; 智慧城市顶层设计及场景落地；新兴技术与城市发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