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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治不好苦闷，文艺才是解药

2024-03-14 16:4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哈利波特的故事里出现过一个叫博格特（Boggart）的怪物，它会看透人心，并变成每个人最害怕的样子，比如在罗恩面前它变成大蜘蛛，在哈利面前它变成摄魂怪，在纳威面前它变成斯内普教授。对付它的咒语叫Riddikulus，它应该是从ridiculous（荒谬，滑稽，可笑）来的。使用方法是想象一个可笑的东西，同时念出这条咒语，博格特就会变成那个可笑的东西，然后消散。

《哈利波特》电影画面

现实中，文艺作品就是这样的咒语。它用象征的方式，把人们难以接受又必须面对的东西无害化。比如把可怕的事情讲成笑话，把悲剧写成净化灵魂的戏剧，把人们对遥不可及的美好未来的期望装扮为对过去繁华的追忆。

平淡的生活中，还好有文艺

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平淡的，很少有人经历巨大的恐惧和巨大的悲剧，有的只是弥漫的不易察觉的苦闷，如果我们对它们的存在故意视而不见，也可以度过一生。茨威格曾这样描述他父亲和祖父的生活，“他们每人都是以单一的方式度过自己的一生，是一种只有小小的焦虑和令人察觉不到的渐渐转变的生活。时间的波浪将他们从摇篮送到坟墓。”

然而，还好有文艺。我们每天在日常的主线生活里克己复礼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但是会在一个人看小说的时候，在电影院的黑暗里看大银幕的时候，因为那里讲述的另一个时空里的故事或哭、或笑、或伤感、或振奋。

《日日是好日》电影截图

合上书本或者走出影院之后，觉得被共情，被洗涤，胸中块垒暂时觉得畅快了。其实就是因为好的作品激活了我们的感官，让我们察觉到了那些小小的焦虑，感受到了把我们从摇篮送往坟墓的“时间的波浪”，同时，把它们用象征的手法转化为审美的对象，让我们置身事外地旁观自己的命运。注意，这些情绪不是被文艺作品制造出来的，它一直存在，只是被主线任务压抑，而文艺作品让我们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把它疏导出来，让它无害化，不容易积累成更大的问题。

然而，我们经常羞于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因为可能被说成是“文艺青年”。

因为苦闷才需要文艺

为什么文艺青年经常是苦闷的，并不是因为文艺所以苦闷啊，恰恰是因为苦闷才需要文艺。

《这是可持续的恋爱吗》日剧截图

因为有生命力的涌动，因为有对未来美好的渴望，人才会有苦闷。就好像鲁迅先生说铁屋里沉睡的人们，看似没有痛苦，但只是浑浑噩噩地走向必然的死亡。而被文艺作品唤醒和描述出来的敏感的情绪，恰恰是人醒着或者活着的证明。苦闷是生命力的最直接表现，先辨认出苦闷，才有可能借用它的力量，进而超越它。

“生命力受了压抑而生的苦闷懊恼乃是文艺的根柢”。对于苦闷的人来说，文艺是必需品，而不是可有可无的消遣。

所以“文艺青年”就“文艺青年”吧

《苦闷的象征》在一百年前风靡中国，影响力之大远远超过一本文艺理论书的正常范围。就是因为这本书替当时的青年喊出了心中的苦闷，也指明了疏导的渠道——“创作”和“鉴赏”，这样两个方向。

书店现场照片

《苦闷的象征》的第二章（鉴赏论）对我们普通读者来说尤其有用，很多文艺理论作品的重点都放在了创作者方面，而忽略了同等重要的“鉴赏者”。很多时候“鉴赏者”自嘲是文学艺术的门外汉，以为艺术鉴赏是很高深的活动，“看不懂”；或者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看到一幅画、读完一本好书时内心的狂喜，而不知原因，无法与外人道，只是因为没有相关的表达依据。而这本书不仅为创作者，也为“鉴赏者”而作，由此构筑了一个艺术作品的完整流动。

所以，从这本书我们可以知道，文艺青年，就是一些最真诚的鉴赏者。所以文艺青年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热爱生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