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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玲：用生活之笔描绘甘甜之梦

2024-03-11 14:1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毛笔、丹青，勾勒、上色……3月4日，在西安市临潼区秦陵南路的家里，陈小玲站在用三角钢架搭建的画板前，认真画着她的又一幅作品。

旁边的小推车上放着作画工具，其中各类毛笔多达上百支。谁能想到她是与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农民。

一支画笔，一双妙手，她用心描绘着岁月的风情，没有色彩斑斓，没有恢弘大气，陈小玲却用毛笔勾勒出了最为熟悉的乡村生活，勾起了乡愁，羁绊人的思绪。

今年64岁的陈小玲出生在临潼区雨金街道任陈村，家中世代务农，下地种田她是“好把式”。父亲在当时农村也算是位识文断字的“文化人”，其母也是一个有远见、明事理的贤内助。父母常耳提面授告诉兄妹几个：“家有万贯，不如薄技在身”。

“我的曾祖父是个木匠，擅长彩绘，奶奶和姑姑是村里有名的剪纸能人，两个哥哥又是学美术出身，精于国画。”陈小玲从小受家庭熏陶，喜爱书画，高考落榜后，在以后的几十年间，她没有放弃过学习读书。没有想到撂下锄头，拿起画笔，陈小玲成了一位远近闻名的画家。

天空下着雨，一辆骡子车拉了一对陪嫁的箱子，拜别了父母亲，撑着雨伞、穿着雨靴和亲友一起步行至婆婆家……作品《送亲》《出嫁》描绘出陈小玲1983年4月13日出嫁当天的难忘记忆。“当年婆婆家非常贫困，只有三间土坯房，招呼亲朋喝喜酒都是借别人家的院子。”虽然条件很艰苦，但是那天，门上那副对联让陈小玲记忆犹新：“乡里邻里迎新人，愧无住宅宴贵宾。”

“在这间简朴的土屋里迎娶了我，也迎接了我一双儿女的出生。婚后，我们和公婆生活在一起，当时家境贫寒、物资匮乏，孩子们的儿童车、玩具都是老公亲手制作的。”陈小玲说。

用牛毛毡搭建的房屋，在大雨中屋顶四周漏雨，床上被褥卷在一边，妇女怀抱着两个孩子，床下男的忙碌着清扫积水……作品《漏雨》让陈小玲陷入了回忆之中：一场大风把屋顶的牛毛毡刮得满天飞，到了晚上就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墙壁流下来，床上都湿了一大半，她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床边，老公扫地上的雨水，用大大小小的盆子、罐子接漏下来的雨水。

“当时那个场景就是杜甫所写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首诗里场景‘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身处那种环境下，陈小玲感觉很愧疚，身为父母，让孩子没有安身之地，那一刻她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把日子过好，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陈小玲和爱人从事过各种行业，做汽水、卖煤球、收破烂……为了生活陈小玲暂时放下了梦想。“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为了改变生活，我是啥都做过，啥苦都吃过，啥罪都受过。但是，只要有闲暇的时候，就会拿起毛笔，在废纸上练习书法。我也经常会想，什么时候能不为生计发愁，继续拿起笔画画？”

陈小玲每每回忆起她开着三轮车贩运鸡蛋，被泥水打得睁不开眼睛，浑身淋得湿漉漉的情景；骑自行车驮着大包、小包毛线到三四十里外赶集的情景；怀着八个月身孕，在宜君山路穿行三十里，寻求适合储存的苹果的情景，不禁流下了艰辛的泪水。

至今陈小玲还保留着那个时候的账本、做汽水的配方、卖毛线的流水账、卖磷肥的账目，修筑苹果窖的材料明细表等。看着那一页页泛黄的纸张，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一组组几元几角的数字，让人能深切地感受到那个年代生活的不易。

“真正的幸福是靠双手打拼出来的！”通过勤劳和智慧，陈小玲家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这一路走来很艰辛，但现在看来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财富。”

随着经济条件逐渐好转，2013年，陈小玲终于心无旁骛地拿起了画笔。“也有人问过我，像我这年龄带带娃、做做饭日子也就过去了，为什么还要一定拿起画笔，重新画画？”陈小玲觉得，画画是她从小的一个梦想，当时生活所迫，物质条件不允许，所以暂时放下了画笔。“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儿女也都成家立业了，我也有时间有精力重拾梦想。”

“我大哥、二哥均擅长书画，我的书画都是他们教的，因为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最开始画画也没啥技巧。”陈小玲经人介绍，与西安美术学院的教授张亚贤相识。在老师的专业指导下，陈小玲逐渐掌握了构图、用色技巧。过去经历的苦和累，为陈小玲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灵感。

“在她的山水画里使用了传统的笔法和技巧，又融入自己的艺术感悟。同时她通过写实的手法记录生活场景以及美好瞬间，用画笔把生活经历表现出来，这种方式很新颖，从她的画中也能看出对生活的热爱和赞美。”张亚贤认为陈小玲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悟、有恒心的人，“她50岁以后才开始画画，在把对父母孩子该尽的义务都尽到后，才开始干自己的事。”

给幼儿园做美术老师，组建草根文学艺术社……绘画也给陈小玲带来了更广阔的社交空间。“在小玲的带动下，身边很多女性拿起了画笔，我就是其中之一。”草根文学艺术社成员付薇薇说，她退休后曾闲散在家，正是在陈小玲的带动下，让她有了更丰富的晚年生活。

“刚开始我以画山水画为主，后来有了绘画基础后，就构思了一幅长卷，大概有30多个故事情节，画我从高中毕业后到现在的岁月足迹。”为了纪念母亲，陈小玲还画了“慈母手中线”系列，包括纺线、织布等场景。

“我用画笔把我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都画出来，在记录我过去生活的同时也见证了时代的变迁。”现为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的陈小玲最近还构思了一幅20多米的长卷，想从农村建房这个主题着手，画出从新中国成立以后到现在不同时期的房屋，通过房屋不同的样式、用料，反映社会的不断进步和人民生活不断变好。

“我画的都是农村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儿，这些鲜活的画面都在我的脑子里。”陈小玲说，希望继续用绘画的形式让大家更深入地了解农村生活，并将农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体现在作品中，用生活之笔记录过去岁月的酸甜苦辣、描绘现在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