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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小说《过往》改编的电影《追月》上映 | 主演何赛飞专访
由戏曲演员转型为影视演员的例子,在演艺界为数不少,何赛飞无疑是其中非常成功的一位。本是越剧花旦的她,因机缘巧合涉足银幕并大放异彩,以影视演员的身份为观众所熟知和喜爱。
3月8日,由何赛飞主演、同时让她斩获金鸡奖最佳女主角殊荣的电影《追月》将全国上映。该片改编自艾伟小说《过往》,小说曾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一代越剧名角台前光鲜受人敬仰,幕后挣扎为子女所指责,梦想与家庭矛盾碰撞,执念和亲情纠葛难解,幕幕对峙触发共鸣,声声责问直击心灵。
尽管投身影视多年,但何赛飞始终心系舞台,情牵越剧,对戏曲保留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结。或许正是这样的身份契合与情感共鸣,让何赛飞在《追月》这部反映越剧演员人生和命运的作品中的表演浑然天成,令人动容。
第八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
《过往》
艾伟 著
2021年7月
浙江文艺出版社·KEY-可以文化
银幕舞台,真情无价
《可凡倾听》何赛飞专访
曹:赛飞你好!特别高兴,我们这个节目刚开办的时候你就作为嘉宾来做客,距今天20年了。我发现这段时间你在网络上非常红火,前不久尖叫之夜晚会上你的那番尖叫发言,很多人问我这是何赛飞预先设计的还是她的即兴发挥?我说这就是何赛飞本人。
何:这肯定是即兴。我发现剧场里面有这么多年轻人,是这样子的。
曹:那些年轻人所处的生态跟你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何:但是这种朝气是一样的。我当时就想起有一次小百花越剧团到南京演出,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剧场里面大家欢聚、跳舞。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也很疯狂的,居然跑到舞台上去领舞。大家都在推“你去你去”,然后我就会去,就是那种青春的激情,恍惚回到了那会儿,所以我让他们给感染了。
何赛飞获金鸡奖最佳女主角
曹:其实包括前不久金鸡奖,你的那番“语无伦次”的获奖感言也非常真实。说实话,那一场颁奖晚会我唯一记住的就是你的获奖感言。
何:会后人家发给我这个视频,我就觉得我怎么那么奇怪,就觉得不应该是这个状态,还是稍微有一点点失态。当时也不知道哪一种力量,怎么让我造成这种状态,我再活泼、再活跃也不能这样。但是确实是本能的非常真实的那种感觉,回头想想也挺幸福的,我能毫无掩饰地在大家面前表示、表达出我的真诚,我觉得也没什么。
实话实说,好些年来也曾经遐想过能得一个金鸡奖。但是只是自己想想,因为我今天得了,我才跟您这样说,如果没得我是不敢说的。然后真的得了,就是那种“是真的吗?”的莫名的感动。
曹:我觉得那句话特别打动我,就是“我宁可少活几年,我还得拼着命要把好的戏拍出来”,这个是很感动人的。
何:对。其实创作机会还是少,我才有这种感觉。因为演员这个行业确实还是怕青春老去,我觉得既然干了这个职业,也喜欢这个行业,如果机会少的话,真的感觉岁月在无情地流逝。
电影《追月》预告片段
曹:你害怕年老吗?
何:是的,其实这个心路历程还是有点意思的。比如说在小百花越剧团的时候是演主角多,一直演的主角,你要叫我去演电影、演配角,就会有失落。当时《大红灯笼高高挂》邀请我出演的时候,我就问张艺谋导演“是主角吗,不是主角我不去”。说话我从来是不太会说的,就这样直接问“有剧本吗”,(他说)“没有剧本,你去《收获》看小说《妻妾成群》”。我一看,不是主角,但这个人物很有意思,我那时候也已经知道张艺谋是一个比较资深的、有本事的导演。
到了电影界以后,一直没有太多的主角可以演,还是有点失落的。我在越剧舞台上可以演主角,但是当时越剧小百花人才济济,大家都长大了,大家都希望演主角,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电影是不是也可以去让我发挥一下。但到了电影以后,好像很多时候也没有太多的主角,让我创作的机会也不是那么频繁,又有一种失落。
其实想工作、想体现自己的价值很正常,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随着你的意志转移的,所以我有时候注意力会分散。我不像很多演员那样死磕到底,我会觉得要不要改行,因为我感觉时间是可贵的,我不能被动地等待生命意义的出现,要主动地去做些什么。所以后来仍然不停地走在戏曲传播的道路上。
曹:戏曲这个行业,虽然你远离它,但是它已经成为你生命的一个部分。就像我看你在梆子大会上做评委,那番义正辞严的说辞,完全是愤怒到出离愤怒,你跟演员有一种感同身受。
何: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感情使然。越剧是我走上社会的第一个工作,青春最好的年华都在越剧舞台上了。人往往是这样,你为它付出最多,你就忘不了它。更何况我确实感觉到,咱们的戏曲艺术是真的是非常美妙的,所以传播它、为它说话,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也责无旁贷。
但是按理说,我也不是什么也有话语权的人,也不在这个行业了,我有时候也仗着自己是戏曲演员出身、了解一点,仗着自己年纪大、看到了一些问题,就敢说,我没有什么忌讳。我也不怕你们对我怎么样,而且我的说是事实,你也拿不了我怎么样,我是这么想的。最关键的是,我是正直的、正能量的。你怎么要求我呢,说我应该再矜持一点吗?这是激情、热忱,是一种情怀。当然,换一种方式,悠悠慢慢地讲“钱呢?戏呢?”也可以。
曹:但慢悠悠就不是何赛飞了,何赛飞就是敢爱敢恨。
何:对,我就是这种人,你叫我稍微含蓄点就不是我。那好赖反正我就是这个人,不要去择我的情绪、择我的话。我觉得更感谢的是观众朋友们非常支持,那我觉得我说的话就有意义了。
《过往》书中插图
曹:尽管投身影视多年,但你始终心系舞台,情牵越剧,对戏曲保留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结。而今年让你斩获金鸡奖最佳女主角殊荣的电影《追月》,正是一部反映越剧演员人生和命运的作品。或许正是这样的身份契合与情感共鸣,让你在《追月》中的表演浑然天成,令人动容。
何:我在创作的时候确实是花了很多心思,投入了很多情感。这个人物确实是挺特别的,所以在接这个角色的时候,我还是犹豫的。有人说这个人物好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怎么还犹豫呢?其实不是这样的。演员对一个人物的创作激情、创作的契合东西,是有一个心路历程的,不是拿来你叫我演我就演的。
即使我的创作机会很少,我觉得不合适的角色我仍然不会去演。因为毕竟它还是艺术,是要靠你的魂魄去跟它对话的工作,不是用电脑或者经商,我可以简单地完成,所以还是要对自己负责任,或者对这个角色负责任。
当时我想着她这个人物的心路历程,非常狭隘地站在我何赛飞的视角和生活态度,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人吧,太不靠谱了。但是后来忽然有一天,我在听评弹、听徐丽仙老师的唱腔,脑子里其实也还想着那个人物,在一种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似真非真的气氛当中,很恍惚的过程当中,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物是有存在的道理的。我好像真的是走进了她,帮她去感受,当时心情特别难受。
我当时确实认为我去体验这个角色会很辛苦,心里觉得“不能演,这戏演下来要命了,半条命没了”。正打算跟导演说,导演忽然间就来电话了,生命当中是有很多不期而遇的事情的。
《过往》
曹: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跟张艺谋导演一起合作拍《大红灯笼高高挂》,有哪些事你还特别感触?
何:郭宝昌导演走了,现在马精武老师也走了。对马精武老师印象特别深刻,因为拍《大红灯笼高高挂》半年在一起,马老师比我们都年长,对我们特别好。当时我们都是小姑娘,特别我和巩俐,他就老给我们煮奶茶,从山西家里带来茶砖、牛奶。因为宾馆的拖鞋太大,他还给我买拖鞋,就是把我当女儿一样。他头发长长的,说话的时候也会撩起头发,很照顾我们。现在他走了,85岁真是不大,95岁对我来说才刚刚好。
曹:你跟张艺谋导演合作,你觉得他是不是真的有非常独特的属于他的工作方法?
何:我觉得跟他拍戏很舒服,他要什么清清楚楚,几个点就说明白了,你甚至于照做就行。他启发你的时候点也特别明确,他要什么直接告诉你,不是一圈兜过来才知道要做什么。
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片段
曹:哪场戏你觉得自己演得特别过瘾?
何:《大红灯笼高高挂》其实头半场我还是懵懵懂懂的,虽然拍了《五女拜寿》,但这是一个戏曲故事片,基本还是以戏曲身上的东西去完成。谢铁鹂导演的《红楼梦》,我演的妙玉戏不多,但也有那种戏曲的感觉,因为妙玉可以这样。到了《大红灯笼高高挂》,是真正地走到故事片了。一切的形式、感觉、语言,就都是生活上的东西,我还是有一个渐渐走入的过程。
我觉得最舒服的一场戏,应该是跟巩俐在平台上唱完戏之后,第二次她再来看我的时候,我们俩开始聊天。第一次样片拍出来以后,张艺谋导演就觉得不对劲。我们在房顶两头,她这头、我那头,说的话是很贴心的、交心的。有一天张导找我和巩俐聊,问我们觉得应该怎么拍、跟我们聊词,再拍以后就很舒服。那场戏因为有反复,我记忆特别深。所以张导的这种工作风格、工作经验,真的是很可贵,他会去推翻自己、聆听别人的想法。
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何赛飞(左)与巩俐(右)
曹:相对于张艺谋导演,陈凯歌导演在现场其实也是那种磁场很强大的导演。
何:对,我觉得这个磁场来自于他的作品,是平时大家对他作品、艺术的承认和喜欢,感受到他的魅力。他俩都是因为他们的艺术才能,才显得他们更帅、更有磁场。
曹:我觉得凯歌导演在现场给演员说戏的时候是最有魅力的。因为你们在退思园拍的时候,我来组里跟拍,他给你和张国荣说戏,他自己讲得声泪俱下,那个刹那真的好有魅力,一个导演把自己沉浸在人物跟戏剧冲突当中。
何:我合作下来的导演里边,我觉得陈凯歌导演是真正感性的人,我觉得他就是个艺术家、大神。他会把自己先说舒服了、自己全部演完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演了。他的心里太有东西了,不光是在跟他创作这部戏的当下,他说的有很多别的东西,你可以去学习的。
而且他也很活泼,不是死气沉沉的,他会取笑你。拍《风月》的时候,(郁秀仪)这个人物确实很难体现,姐弟之间的情感有点畸形,和丈夫、和弟弟之间,包括和巩俐演的角色之间,那种微妙的心态很难体现。所以这个人物把控起来真的是把我弄疯掉了,演不出来的时候着急了,一着急上厕所多了,他在监视器上写着“何塞尿频”,故意让我看,我出来以后看他们坐在那里,老是被逗笑。
电影《风月》剧照
曹:你在现场会对导演产生畏惧心理吗?因为其实我发现张国荣看他有一点点害怕。
何:我倒没有。他要的东西达不到的时候有一点,就是“今天不拍了”。我有一个镜头也是这样,但是最后拍得太棒了,第二天再拍,我真的是被自己感动了。就是一个近景,看着巩俐演的人物和张国荣(演的人物)走远,从全景推到近景,面无表情、很难受的,我说不出道不明,眼泪掉下来,这个镜头等了我一天,第二天才搞定的。
曹:你还记得吧,我在组里拍过一场戏,你跟张国荣围着桌子,也拍了好多好多条。最后有一条好不容易拍得很满意,快结束的时候,你的普通话说错了,平翘舌音说错了,所以张国荣气死了:“何赛飞,你傻呀!”
何:我记得的,国荣很可爱的。其实这种长镜头太难了,所以我说表演工作是生命折旧,一点都没错的。仔细寻味一下,这种人物走到你心里奇奇怪怪的情绪,再体现出来,是不是把人都弄坏了。
《过往》书中插画
曹:我们再来说李少红导演的《红粉》。
何:那个戏其实我印象很深刻,它得了柏林电影节银熊奖。就像您说的一样,这个戏我也特别喜欢看,这几部好的电影各有各的气息。《红粉》里的小萼,当时我在背景资料、图片上做了好多功课。这个片子有点像纪录片一样,演员也不抢景,景也不抢演员,大家都融在一起。所以我们得的是柏林电影节银熊奖的视觉艺术奖,特别棒。人物全在景当中,景也不错。
曹:这个戏也是像江南的风景一样,淡淡的、哀怨唯美。
何:对,娓娓道来,隐喻着一种哀伤,但是好像又有一点希望。
曹:所以那时候我跟少红导演说,你一个北方女性把江南的婉约拍得那么出神入化。
何:你说得太对了,有婉约的气息在那里。小萼是懒懒散散、不知自己所云、不知道应该怎么过日子的那种女人,特别棒。
电影《红粉》中的小萼(何赛飞饰)
曹:相对那几个角色,你觉得杨九红在自己演过的这么多角色当中,对你后来做这一行是不是有很大的影响?
何:对 ,上世纪九十年代年代这三部电影,主要是这三个资深的导演。拍完以后,我又回到舞台上好多年。我真正是2004年离开小百花的,说得通俗一点,没有什么大名气,观众的熟识度还差。真的是《大宅门》以后,可能和收视观众的平台也有关系,还有主要是这个戏演员阵容的不可复制、剧本的扎实程度。
那时候大街小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几岁的也喜欢,九十多岁的也喜欢那部戏。那个戏以后,人家叫我“杨老师”的很多,没叫我“何老师”。真的有两三个记者拎起电话来打给我,我说“哪位”,对方说“杨老师您好”,我说“你打错了”,后来又打来了:“对不起,何老师!”这就是这个人物的深入人心。像这种戏,说老实话,现在是这拨演员,换一拨演员演照样成功,戏保人。
电视剧《大宅门》中的杨九红(何赛飞饰)
曹:郭宝昌导演给人的感觉比较威严,在你心目当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让您这么一梳理,我真的是有点感慨的。曾经跟这么多大导演合作过,我这辈子的艺术生涯应该也还算值得。郭导就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因为他除了影视,戏曲功底还很深,所以他在《大宅门》里融入了很多中国戏曲的元素,包括后来赵季节平老师给他作曲,都有很多京剧的元素。角角落落渗透着传统文化的元素,又有扎实的剧本,这是他的功力。
他有时候严厉,但有时候也很平易近人,完全跟我们打成一片。“何赛”,他叫我“何赛”。郭导一开始对我不信任,在他心目当中,杨九红大概是需要有更多侧面的一个人物,他也没怎么了解我,这种有张力的戏我可能也演得少。“行不行?那就拿来试试吧。”
曹:而且你想,你周围这批演员都是北派的演员,就你一个南方的女演员,这个反差特别大。
何:这是很大的。我也不知道当年中央台的俞胜利老师怎么会信任我,是他推荐的我,他很坚信我行,当时可能没什么人了吧(笑)。
曹:人家是信任你。
何:真的,我的好多角色都是没什么人了才找到我。《大红灯笼高高挂》也是,张艺谋导演说找了一大圈、找了好多人,才找到我说“让她试试看吧”。我都是这样,真的运气好。《大宅门》也是,一大圈兜过来最后落到我这,试了以后,没让郭导失望,这是我很欣慰的。
电视剧《大宅门》剧照
曹:听说有一天你和陈宝国老师演戏,没有告诉他,给他一个巴掌,是有这事吗?
何:是,很多时候都不让他知道的,有好几次。
曹:是不是那个刹那,他会愣一下?
何:愣一下就对了。因为当时他又把“我”孩子抢掉,又要赶“我”走,当时肯定恨他,但对他的爱又抹不掉。爱这个东西很奇怪的,他对你不好,你要爱他,你也没办法。那怎么表达又爱又恨?扇他呀。扇他也不对,扇了以后,再揉一揉。
好几次在宝国老师不知道的情况下,包括有一次家里的一场戏,他把着门排的时候,我想踢一下,踢不动。后来我想,不行,我得把他踢出去,踢到门外,不然不足以表达杨九红当时的情绪。我就没通知他,真的是拿出了学越剧时候练功的劲,一下把他踢得直冲到天井那个地方。回头一看,他脸上确实是有点诧异的表情,挺好玩的。
曹:所以你也是个戏痴。
何:是,这辈子也只会这个,没有别的。尽管付出很多,但我觉得这也是个享受。人生在世,能做一个你还比较喜欢的、又能够让你觉得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工作,这辈子还要啥?所以我肯定得努力,再何况我不好好做,别人觉得你一般,下回就不找你演了。
曹:刚才在采访开始的时候说,我们这个节目今年正好是二十年,你是我们的第一批嘉宾。所以回看自己的二十年,你会怎么说、会怎么看?
何:这二十年年忙忙碌碌,在方方面面,某种程度上说体现了个人的生命价值。因为在戏曲、影视、甚至于话剧领域,还是出了很多碟,越剧的、昆曲的、评弹的,也得了中国金唱片奖,是体现了我的生命价值的。但当然也有遗憾。
曹: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何:希望遗憾在以后的生命当中再去弥补。遗憾就是还想多一点创作,趁现在还有力气。但是因为中老年的戏剧也好、电影也好,相对比较少,我希望剧作或者制作的同仁们,能够多给我们这些中老年演员一些创作的机会。
曹:你还年轻。
何:现在看我还好吗?
曹:非常好,状态不要太好。谢谢,希望你能够演更多的戏、更好的角色。
何:好。
本文整理自《可凡倾听》何赛飞专访(2024年2月24日),有所删改。
原标题:《由小说《过往》改编的电影《追月》明日上映 | 主演何赛飞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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