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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玉修:物种命名不合理问题亟待解决 | 两会建议
【中国绿发会讯】编者按:随着2024全国两会召开的日益临近,截至目前,中国绿发会两会建议组已收到57份来社会各界的建议,并已汇编成册,推荐给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希望能够通过两会渠道,推动大家关切问题得到重视和回应。
目前,国际上通行的动物命名法是由瑞典生物学家林奈在18世纪中叶开始在欧洲推广的双名法,即首先以拉丁文为命名分类基础,后来再规范英文名称。而拉丁文命名标准是根据“模式标本”采集地点或者“科学发现者”的名字命名的。中国对动物学研究开展较晚,因而很多中国本土生物物种的名字在国际上往往与中国无关,而是“洋名泛滥”。比如:丹顶鹤的学名翻译成中文叫“日本鹤”,原产于中国的麋鹿翻译成中文是“大卫神父鹿”。
以鸟类为例,中国有记录的鸟类达1400种以上,用的几乎都是“洋名”,中国人自己首先发现并得以命名的仅有金额雀鹛、四川旋木雀和弄岗穗鹛3种。这种洋名泛滥的结果,也让人误以为很多物种是从国外引进的而非中国本土一直就有的,同时也对中国在物种保护方面所付出的辛苦努力和优秀案例的国际化传播带来困扰。
“普氏原羚”这个动物名字,同样也是“洋名”泛滥的产物。该物种曾经广泛分布于我国的青海、新疆、内蒙古、甘肃、宁夏等省区,但由于气候变化和人为因素,上世纪末,全世界仅存200余只,均生活在青海湖周边地区,比大熊猫的数量还要少,属世界偶蹄动物最濒危的物种,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2012年濒危物种红色名录。1997年,我幸运地成为第一个拍摄到普氏原羚的人,便撰写了《救救我吧,普氏原羚的呐喊》一文,呼吁对普氏原羚进行保护。文章在《青海日报》《西宁晚报》发表后,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一位省领导拉着我的手说:“这不就是黄羊吗?”,“生活困难时期它可与湟鱼一道救过青海人的命”。当时我想,生活在中国的特有物种,起了个外国名字,连当地人都不知道,真是莫大悲哀!
(摄影:葛玉修)
后经查阅资料、文献还进一步得知,普氏原羚是因被沙俄自然博物学家普热尔瓦尔斯基推向世界而得名的。这位“普氏”从19世纪70年代起曾经四次带人进入中国开展殖民主义探险活动。他们在祁连山的山谷和青海湖畔猎杀了一种当地称作黄羊的野生动物,将其制成标本后带回俄罗斯。后被动物学家鉴定为一个新的动物物种并命名为普氏羚羊。
应该说,普氏原羚的命名,并没有像对非洲的“弯角羚”“跳羚”那样,以体态行为特征进行完整命名,而只是强调了“发现者”个人,本身就不够科学、合理。普氏作为一个披着“探险家”外衣的强盗,其真正身份是沙俄的职业情报军官,少将军衔。在中国“探险”期间,他不仅窃取了中国大量的政治、经济、文化情报,绘制了中国地图,大肆掠夺中国西夏文物、动物标本,还在果洛杀害了40名藏族同胞。他在自述中曾得意地写道:“只要你囊中有钱,一手拿枪,一手拿马鞭,那么,在这里你就可以通行无阻。”考察黄河源头后,普氏还将黄河上游的扎陵湖、鄂陵湖分别命名为“俄罗斯湖”和“探险队湖”,并狂妄地叫嚣:“用一千沙俄士兵,就可以征服贝尔加山到喜马拉雅整个地区。”由于当时中国内忧外患、国际地位低下,没有话语权,中国的这一特有黄羊与众多的中国本土动物被用“洋名”命名并延续了下来。
(摄影:葛玉修)
有人认为这种动物真的是普氏“首先发现”的,所以应该叫普氏原羚。但实际情况也并非如此。该物种绝对不是普氏来到中国后才出现在中国大陆上的,它们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早已经繁衍生息了千百年,当地先民也早就给了它们“黄羊”“滩黄羊”的称谓。然而,把持动物命名权的西方列强,将其置之不理或根本就不知道,另起炉灶再起名字,怎么能说就是他“首先发现”的呢?!
考虑到该羚羊种类为中国独有物种,且成年雄性羚羊长着一双相向对弯的黑色漂亮犄角,征询学界专家的意见后,我提出了为之更名为“中华对角羚”的建议。
在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现在中华对角羚的名字越叫越响,这个名字也已见诸青海省政府工作报告和中央新闻媒体的有关报道中,还荣幸地成为两项国际赛事(环青海湖国际自行车公路赛、环青海湖国际电动汽车挑战赛)的吉祥物。《人民政协报》2017年12月20日刊发了时任青海省政协副主席鲍义志撰写的《嗨,中华对角羚》长文。2020年在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青海省政协副秘书长张周平提出了“规范本土物种名称,增强文化自信”的提案。他指出,在中国境内,生物物种“洋名泛滥”,本土化的命名微乎其微,使国内的人民群众在认知上产生了错误和偏差。他呼吁有关部门采取措施,尽快纠正这种情况。
令人欣慰的是,此前我国已有将“普氏裸鲤”正式更名为“青海湖裸鲤”的成功案例,亦有专家呼吁将“普氏野马”更名为“中国野马”的案例,所有这些,都为给普氏原羚更名,提供了范例和依据。
(摄影:葛玉修)
有人提出,若将普氏原羚的名字正式恢复为大家早就熟知的“黄羊”,应该更容易为大众所接受。但我认为,考虑到我国地大物博的情况,过去光是被人们笼统称为“黄羊”的物种,现在细分起来,就有普氏原羚、藏原羚、鹅喉羚、蒙古瞪羚等亚种群,种类繁多,如果以“黄羊”名字特指曾被称作广泛称为“黄羊”的多种羚羊中的某一种,非常容易混乱。因此,这些种群还是应细分种类,各有各的名字更好。
也有一些人认为:“普氏原羚”,是国际习惯叫法,该称呼是与国际接轨,因而,应当依然沿用普氏原羚的称谓。但实际上,西方国家所标榜的“科学无国界”等国际规则或习惯,早已被西方国家自己一再打破,其“国际规则”,只是忽悠别国的说词和歪理。
文化自信自强,是党中央的号召,也是时代的强音。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就要在诸多领域把西方文化强势入侵过程中颠倒了的事物原貌再颠倒过来。在我国国力和国际影响日益强大、联合国都将中国春节定为联合国假日的情况下,再幼稚地被所谓“国际规则”束缚手脚,继续延用具有殖民色彩“普氏原羚”的称谓十分不妥。叫响带有中国印记的名称,将民族自信、文化自信落到实处,更有助于提升对生物多样性的保护,提升民族自信心与自豪感。
我根据自己的观察和理解,建议将“普氏原羚”更名为“中华对角羚”。如果专家们有更好的意见,也可以建议改为更能为大众所接受的名字,不要让带有殖民色彩的且与物种特点和分布情况毫不相关的“洋名”,来指代我国本土特有物种就好。
针对上述情况,我强烈建议:
尽快为物种名称,明确相关立法和规范。已完成修订并于2023年5月1日开始实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没有涉及动物名称界定方面的内容,应以法律的形式界定中国物种。
统计和梳理我国境内各原有物种名称的使用情况,以流传较广、时间较久、人民大众广泛认可的传统名称确定为日常宣传使用名称,取代不合理的“洋名”。
在官方新闻报道和科普宣传中规范使用本土特有物种名称。
在物种命名和称呼使用上做到科学严谨规范,避免和杜绝使用“洋名”来称呼和命名本土物种的现象。
“洋名泛滥”的情况是由历史原因造成的,当下生物物种的传承和保护重要性日益凸显,规范和宣传推广本土物种名称,也是提升文化自信和文化自强、弘扬民族精神的具体体现,以上建议希望能够得到国家及各地文旅部门的重视,并将之提上议事日程。
(注:该两会建议原标题为《规范物种称谓,钉牢中国印记》,平台刊发时文稿略有改动)
作者/葛玉修 编辑/Tammy 排版/angle
作者简介:
葛玉修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摄影家协会原副主席、青海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绿发会中华对角羚保护地主任。
1995年以来,利用业余时间,拍摄了大量高原野生动物的图片,撰写了150余篇反映野生动物及生存环境的文章,1600余幅(次)图片在《人民日报》等百余家报刊发表。2002年开始,携带用摄影作品制作的生态保护课件,深入学校、企业、机关公益演讲640余场,足迹遍布26个省、自治区、直辖市,讲座听众超过35万人。
先后当选“北京奥运火炬手”、“感动青海人物”、“绿色中国年度人物”、“最美青海人”,荣获中国“斯巴鲁生态保护奖”、“地球绿肺天使”、“中华宝钢环境奖”,青海省、中国金融系统“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等荣誉。被誉为“青海湖鸟王”、“中华对角羚之父”、“青海省名片”。2021年,荣任中国十大“生态环境特邀观察员”。2023年被山东卫视授予“黄河文化传播大使”称号。
本文来自“中国绿发会”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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