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旗下的青春｜让中国故事跨越文化差异，他创办这些英文媒体

【编者按】

为深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推动党的创新理论入脑入心入行，上海市委宣传部机关团委、市科技团工委、市卫生健康委团委联合发起第三期“党旗下的青春”初心寻访。

活动走访上海科技、卫生、宣传思想文化战线的老党员、老干部、老专家，引领广大青年在跨越年代的对话中感悟初心使命，在老一辈的峥嵘故事中汲取奋进力量，脚踏实地、善作善成，坚定不移听党话、跟党走，共同奏响“青春心向党，一起向未来”的澎湃和声。

澎湃新闻陆续推出第三期“党旗下的青春”初心寻访系列稿件，本篇聚焦致力传播中国故事的张慈贇。

【人物简介】张慈贇，男，1949年7月出生，1985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共上海市委对外宣传办公室、上海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原副主任。1984年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获新闻硕士学位。曾任中国翻译协会常务理事、上海翻译家协会副会长，自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他先后参与了《中国日报》《上海日报》等英文媒体的创办工作，长期致力于向世界报道中国，为克服中西语境差异的障碍不断探索新的传播方式。

这是一场与“学霸”的对话。

从青年时与英语结缘，到多年来在外宣领域的心得，再到当下文化融合传播的理念，张慈贇始终保持对学问和工作的钻研精神，以及对新事物的热情态度。“要像追求恋人那样追求新技术。”张慈贇在采访中提及。

在这无数次的“跨越”中，张慈贇的初心不断蜕变，他想努力把“文化鸿沟”的天堑变成“文明传播”的通途，让世界认识真实的中国。

与英语结缘

作为一名妥妥的学霸，张慈贇从小各科成绩优异，翻开成绩单只能看到“100”和“99”两个数字，他甚至在吉林梨树县“插队”期间自学了大学的数理化以及英语等各项课程。所有科目中，唯有英语“口语”实在没法自学，面对一些复杂的单词和长段的连句，他摸索着读也不知道发音标不标准。

机遇在这个时候来临。

1973年，全国高校普遍采用“推荐制”的方式招收“工农兵”学员。凭借着“插队”期间的优异表现以及过往突出的学业成绩，张慈贇被推荐进入四平师范学院（现为吉林师范大学）数学系。再三思索下，他要求转到英语系，这样就有机会学好英语的语音语调。

由于当时在班里英语基础远超其他同学，张慈贇便利用多余的时间，参加学校文艺队拉小提琴、出板报、创办学校英语早新闻节目等课外活动。此期间，他还是会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学习英语，例如背字典、翻译文章和小说等。

大学假期，张慈贇经引荐，在北京拜访了奠定自己未来英语之路的“恩师”——陈翰笙。陈翰笙是国内外鼎鼎有名的经济学家和史学家，早年曾在美德留学，有着非常高的英语水平。陈翰笙当时在家里办小型的免费英语培训班，分初级、中级、高级三个班。第一次与翰老见面，没聊几句，陈翰笙就察觉到张慈贇的潜力，欢迎他加入到高级班。也正是在这个培训班，张慈贇意识到自己在英语能力上面临的挑战是“写作”。

培训班创造了用英文教学与交流的环境，发音和口语自然而然地就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得到锻炼和提升，但想提升英文写作能力，只能靠自己多读多写多积累。

当时，班上的学员每周都必须要写一篇文章，文章主题由大家讨论决定。那时，陈翰笙年事已高，且患有青光眼，所以他并不批改学员的作业，而是让学员将自己的文章读给他听，边听边批评，指出哪里的用词不准确，哪里的语句表达有问题。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张慈贇突然悟出了英文写作的关键所在——“写英文就要用英文来思维，而不是用中文的思维构思好后再在脑海中用英文翻译出来”。他形容这就像是脑子里的一盏灯泡突然亮了。这段经历也成为他英语之路的“三大件”之一。

自此，他便一直努力培养自己的英语思维，一方面，持续地扩充自己的英语词汇；另一方面，阅读大量国外英文著作，深入了解他国文化。在书上或者生活中看到和听到一些有特色的英语表述，他也会立马记下来，并且在自己写文章时尽量去运用最近新学的词汇。

求学斯坦福

大学毕业后，张慈贇成为辽源市的一名中学教师，没过多久便被教育局挖去担任英语教研员。1977年，中国恢复高考，对大学讲师的需求随之增多，张慈贇在同事的引荐下通过考核被接受去吉林大学英语系当助教；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邀请了许多外国专家来指导交通基建，急需青年翻译人才，张慈贇又通过考核进入交通部办公厅担任翻译。

工作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日常接触的交通领域知识都太专业了，而自己内心还是对文化类的工作更感兴趣。恰逢改革开放之初，许多外国人来到中国，缺乏一个了解中国实时情况的渠道，中央便开始筹备打造一份全国性的对外英文报刊——《中国日报》，由人民日报社协助筹备。看到招聘信息后，张慈贇立即报名，通过考试，参与到《中国日报》的创办中。

1982年6月28日，张慈贇（中）在澳大利亚《堪培拉时报》（Canberra Times）实习。受访者 供图

也正是在《中国日报》的工作期间，张慈贇获得了前往澳大利亚《堪培拉时报》实习的机会，也获得了进入斯坦福大学读研的机会。

张慈贇说：“去美国读书一方面是为了提升专业能力，看看西方媒体是怎么做新闻的。同时，这也是一个了解外国读者的极佳机会，以后回国做英文报纸，可以真正做到知己知彼了。”

这两点，张慈贇都做到了。

在斯坦福的课程实践中，选择了“城市规划”条线的张慈贇经常骑着自行车到处参加城市规划的意见征询会，倾听当地人与相关机构间的辩论，并深入采访，了解城市的基本情况与当地人的诉求。

空余时间，张慈贇并不会一味埋头看书，而是跟着房东参加各种外国人的聚会和研讨，深入了解当地文化和风俗。他坚信，只有把外国人的偏好、习惯、风俗摸清了，才能更好地向他们讲述中国故事。

这段斯坦福的经历便是他英语之路的“三大件”之二。

探索“载体”

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后，张慈贇已经能写出非常漂亮的英文文章。然而，要把中国智慧、中国文化、中国精神“运输”出去还需要有“载体”。

1992年10月，张慈贇（中）参与上海英文星报创刊在外滩举行的读者活动。 受访者供图

不同的故事和内容需要不同的载体。英文新闻便是张慈贇最重要的“载体”之一，但想要打造好这个“载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在筹备创办《中国日报》的过程中他们便遇到了许多难题。

最关键的是“理念问题”。当时有人想把这份全国性的英文报刊做成《人民日报》的英文版，但外国人对《人民日报》上的内容不一定感兴趣，必须针对他们的偏好重新设计版面和专题，比如明天天气如何、本地有哪些旅游的路线等。

张慈贇说：“外国读者很关心体育赛事，国外报纸至少会用几个版面刊登最新的体育消息，所以这个就必须考虑进去。”此外，国外的报纸都非常重视照片和图表，新闻照片放得很大，这些做法都是当时办报理念上的重大突破。

其次，是媒体数字化的难题。1987年，《中国日报》开始推进编辑部统一使用电脑，并引进了国外先进的编辑软件。但这些编辑软件在初期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原先这些软件应该能够抓取导出最新的体育赛事和天气的信息，并自动做好排版，但拿到我们的电脑服务器上导出后就出现乱码，只能把相关信息从中一个一个挑出来再人工排版，并没有节约多少时间。”张慈贇说。

当时，外国工程师没能解决这一问题，他便独自研究起了这些软件的代码，并自学编程、编写程序，实现了网络数据自动抓取、文稿自动排版等功能，大大提升了新闻生产的效率。

重视数字化的理念，同样被张慈贇带到了《上海日报》。在发行工作上，报纸电子版制作完成后，数据会传输至国际大都市、国际机场和豪华邮轮上的报纸销售机，读者能够在机器上支付并彩色打印当天的《上海日报》。

再后来，美国亚马逊公司准备研发Kindle刊发报纸的功能，张慈贇了解后立马察觉到这是一个机遇，便立即给亚马逊写信寻求合作，对方没有回应他就不断写。后来，亚马逊被张慈贇的坚持打动，派了一个工程师来上海考察。这位亚马逊的工程师参观了《上海日报》的数字化设备以及报刊数据库后，感到非常惊讶，并表达赞许。随后，亚马逊也答应了合作。

这样，《上海日报》成了亚洲第一份出现在Kindle上的报纸。这30多年来的媒体从业经历，正是他英语之路的最后一个“三大件”。

当然，“新闻”只是丰富的传播载体之一，退休后的张慈贇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不断结合自己的兴趣爱好找到更多文化传播的发力点，探索帮助“中国故事”跨越文化差异的更多载体。

例如，张慈贇一直都对书画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他便面向外国人开设关于中国传统书画的讲座，讲解中国的基本美学观点以及中国画蕴含的深层次文化含义。此外，张慈贇还撰写出版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英文系列丛书”，将中国的神话故事、成语故事、三十六计等以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阐述，传播中国文化和中国智慧。

直到今天，张慈贇还保持每日学习状态，坚持看外文杂志，写英文稿子，用英语做会议记录……正如他所说，“学习就像每天睡觉、吃饭一样，是生活的一部分”。大量的阅读、积累的习惯和勤于思考的特质，让他能够更高效地将所学知识用在对外文化传播上，输出更多接地气、入人心的中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