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逻辑：土司归降宋朝，被拒绝后造反了

​狄青

北宋是军事弱国，而狄青，则是这个军事弱国为数不多的名将。他的成名之战是奇袭昆仑关，消灭割据造反的侬智高。由于狄青是以为人所称道的正面形象出现的，所以他消灭的对象一定就是逆贼了。但不要忘了，大英雄岳飞也有镇压农民义军钟相、杨么的黑历史。那么侬智高到底是造反逆贼，还是爱国兵谏？

一、侬智高起兵

侬智高，生于北宋1025年，任广西靖西土司。五代时期，中国边疆纷纷割据，西北有定难军，西南有大理，南方安南都护府则建立了交趾国。北宋建立后，热衷于恢复燕云十六州，以至于忽视了对西南边疆的管理。结果交趾这个传统上对中原王朝若即若离的固有领土，就开始频繁越界。交趾一度狂妄地宣称自己为南朝，北宋为北朝，逐鹿中原之野心暴露无遗。

在政治野心的支配之下，交趾多侵害广西地区。侬智高所在部落就曾向越南缴纳贡金。“交趾赋敛无厌，广源州人苦之。”为了逃避交趾人的压榨，侬智高多次上书中央，请求归附北宋，并希望朝廷重视南方领土，遏制交趾入侵。但北宋地方官直接拒绝了广西土司的请求。

​北宋官僚

1041年，侬智高自立，建立大庆国，对抗交趾。此时宋朝官方仍然拒绝其归附请求。至1052年，侬智高为督促宋朝觉醒，命军队攻宋。当时北宋朝局对地处南垂的广西土司，是何态度呢？正如宋代士大夫的共识，对“刁民”“不收为兵，则恐为盗”。因为中央自始至终就没看到过侬智高的归附请求！

总之，因为招抚不慎，饱受交趾欺压的侬智高起兵造反了。

李焘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中说：侬智高造反后，于当年5月便攻破邕州（今广西南宁），擒获了知州陈珙，并在陈珙掌管的军资库中发现了自己给北宋皇帝上的请求归附的奏章。侬智高大怒，斥责陈珙为什么不上报。陈珙无言以对，最后被侬智高杀死。就是在陈珙这种昏官的治理下，本来可以避免造反甚至可以利用以反击交趾的侬智高，成了宋朝的南方大患。

​侬智高

二、狄青出兵

侬智高攻下南宁，改国号为大南，自己称帝。攻下南宁后，侬智高军势如破竹，旬月之间接连攻占了广西贵县、梧州以及广东肇庆等九地。7月，侬军兵围广州长达50日，不克，后又攻下广西昭州。侬军在两广风卷残云，正所谓黑红也是红，自此侬智高终于从西南一个不知名的小土司，变成了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反贼。宋仁宗这才注意到南方有个侬智高，只不过此时两广局势已经趋于崩坏，仁宗只得派枢密院副使狄青南下平叛。

根据《平蛮三将题名》所说，狄青是在1052年10月8日正式离京。离京前，仁宗赋予狄青极大的权限。出征前，北宋文官们还是老一套，要对外出武将层层限制，“狄青武人，不可专任”，要派遣文官为副，监督其权。但宰相庞籍认为两广局势已经很危险了，必须赋予狄青全权。最后仁宗下令广南诸军都受狄青统一节制。此外，仁宗还从抗夏前线调集精锐的西北边军5000人南下；又将南方仅有的两支骑兵部队孙沔、余靖二部骑兵调在狄青麾下，这两支骑兵在此后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狄青于12月抵达桂林。

​宋仁宗

三、奇袭昆仑关

按照沈括《梦溪笔谈》所说，狄青到前线后，先严肃军纪。1053年正月，狄青斩杀了不听调谴的陈曙等31名将官，这种力度的处罚在宋代极其罕见。然后颁布奖惩制度，传统战争实行的都是斩首记功，这种方法对于激烈将士杀敌有好处，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弊端也逐渐显露出来，出现了己方士兵互抢首级争功、杀良冒功之事。所以狄青到南方后，废止了首级军功制。经过军纪整顿，1053年，狄青发动了到任后的关键一战——奇袭昆仑关。

此战是狄青经过多日谋划后发动的一次突袭。自1052年10月圣旨下达让狄青南下平叛，至1053年上元节，中间相隔90多天，这段时间狄青毫无动作，给了侬智高巨大的迷惑。按《梦溪笔谈》所说，至上元节，狄青自宾州（今广西宾阳）出兵，二鼓（晚上9点—11点）出兵，三鼓（晚上11点—凌晨1点）就夺取了天险昆仑关。但因为宾州至南宁相距90公里，所以《续资治通鉴长编》认为该是五鼓夺关，而且狄青用的是骑兵奔袭的策略。夺取昆仑关之后，南宁无险可守，逼得侬智高率主力决战，最终爆发了归仁辅决战。

​侬智高军

四、归仁辅决战

宋军骑兵突袭，侬军毫无准备，被迫仓促应战。归仁辅在今南宁城郊，地形平坦，适合骑兵作战。布阵上，侬军是将精锐放于前方，先声夺人，“晓勇者执长枪居前，羸弱悉在其后”。这种战斗适合一触即溃的敌军，这也是侬智高起兵时，侬军屡战屡胜的原因。但这次侬军面对的是军纪严明的狄青。狄青采用的是分兵三路，正面接触，骑兵绕后，避其锋芒的办法。

开战伊始，侬军攻势猛烈，宋军右路将领孙杰当即战死，左路压力巨大，但“将卒畏青令严，力战莫敢退者”。其后狄青随机应变，引敌军去攻占高地，迟滞敌人进攻。待到双方僵持之下，狄青出动手下骑兵，在平原利用骑兵高机动性，对敌阵左冲右突。在骑兵的打击压制下，侬军旋即崩溃。侬智高败走，最后流亡大理。而狄青则于第二天入南宁，侬智高起兵最终失败。

​宋军

文史君说

侬智高起兵是造反还是义举？今天大部分研究者认为侬智高起兵应该称之为兵谏。因为侬智高起事的动机，是不堪交趾剥削，想要归附大宋，只是大宋地方昏官拒不接纳，才被逼造反。侬智高所在地区是中国固有领土，一定程度上说，他的造反刺激了北宋对南方领土的重视，对遏制交趾侵略有巨大的积极作用。所以我们称其造反为兵谏，是有道理的。

参考文献

于汝波：《狄青平侬作战指挥特色考论》，《军事历史研究》1998年第3期。

李斯颖：《论侬智高兵谏的行动逻辑及性质》，《贺州学院学报》2021年第3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