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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杜塞尔多夫学派最骄傲的女儿

2018-11-14 18:5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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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那些从女性主义视角切入到当代艺术领域的女艺术家,康迪达·赫弗(Candida Höfer)的风格是截然不同的。

肖像Candida Hofer©Ralph Müller

1944年,赫弗出生于德国埃贝尔斯瓦尔德,父亲是一名小有名气的记者,母亲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年轻时的赫弗可以说是一个“学霸”,青年时代的履历写满了求学经历:1964年到1968年,赫弗在科隆艺术学院学习摄影;1970年到1972年,在汉堡学习银板照相法;1973年到1982年,赫弗进入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先后学习电影和摄影。

在进入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学习时,她用纪实手法跟拍土耳其劳工,攒了一些照片,被偶然来电影班看展览的贝歇夫妇发现,并大为赞赏。于是,赫弗成为贝歇夫妇最早的一批学生——那是1976 年,之后与她“同门”的有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托马斯·鲁夫、托马斯·斯特鲁特,而这一“门”就是在当代艺术领域中颇有分量的杜塞尔多夫学派。

Teatro Cervantes Buenos Aires I 2006©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在叩开艺术界的大门时,赫弗没有举着“女性主义”的敲门砖,哪怕这可能更容易。她善用高清晰、大视域、层次丰富的图像语言来表现无人的建筑空间,这种冷静、客观毫无性别色彩的观察让赫弗的作品在同门之间非常突出,也非常好地诠释了杜塞尔多夫学派的“无表情“摄影美学风格(Deadpan Aesthetics Photography)。但这种看似没有任何主观意志直接介入对象的创作,其实仍是建立在艺术家的观念表达之上的,在每次拍摄之前,赫弗都要在如何选择对象、如何控制现场等问题上精心构思。

利物浦(Liverpool I 1968)©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像老师贝歇夫妇花了大量时间拍摄《水塔》(Water Towers)一样,赫弗也就某一个类型的对象进行连续拍摄或系列拍摄,使之形成某种具有类型学意义的作品。而她的拍摄对象,就是没有人的存在、却充满人的痕迹的生活场景:从火车站,到空无一人的博物馆、图书馆,还有歌剧院……在她看来,这些无人场景反而更能体现出人存在过的痕迹,以及建筑在漫长的历史中被赋予的独特个性。

英国伦敦图书馆(British Library London I 1994)©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法国国家图书馆(BNF Paris XIII 1998)©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就在今年早些时候,赫弗获得了2018索尼世界摄影大赛杰出贡献奖。在颁奖现场,世界摄影组织CEO 斯科特·格雷(Scott Gray)发表了评委会的祝词:“”康迪达·赫弗是一位突破其职业界限的重要艺术家,在技术上她的表现十分完美,而她的作品美妙、强烈,令人愉悦。”

首先请分享下你眼下的工作和生活吧。

康迪达·赫弗:先简要介绍下我自己,我是位德国艺术家,主要从事摄影。我的工作一开始更多是纪实性的,记录我感兴趣的一些领域。我还曾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负责商业摄影的场地安排。我在汉堡学到了两样东西:首先是我不想做什么,其次是组织能力,这一点后来证明非常有用。目前我正在巴黎筹备个人展览,同时也在为之后莫斯科的展览做准备。就这两个展览来说,我的拍摄工作已经完成,已经进入图片编辑、展览策划的阶段。

你用彩色胶片拍摄的建筑呈现出一种冷静与客观的风格,你是如何形成这种风格的?

康迪达·赫弗:关于风格,我想跟大家分享一段经历。在我早期刚开始拍照片时,我拍摄了在德国工作生活的土耳其劳工及他们的家人。在那段拍摄经历中,我意识到两件事:第一,尽管被摄者对我非常友好,但将他们的私人生活以照片的方式呈现给其他观者时,这个过程让我并不舒服;第二,我意识到人们的生活环境其实是非常有价值的拍摄对象,例如小饭馆、商店、他们居住的公寓,这些地方的布置往往带有家的味道,让我非常着迷。之后,我会特别关注一些空间的内部,从最开始观察火车站的候车室到后来开始逐步拍摄人们社交、碰面的地方: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歌剧院,等等。在拍摄时,我在画面中完全规避人的身影,起先是不想打扰到别人,后来我慢慢梳理清自己的想法,认定在空无一人时,这些空间反而更能安静地呈现自身与人类活动的关系。

 
科隆候诊室(Wartesaal Köln I 1981)©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美国华盛顿动物园(Zoologischer Garten Washington DC IV 1992)©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在1973年至1982年,你在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学习,师从贝歇夫妇。在那段求学时光中,你觉得自己学会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康迪达·赫弗:更准确地说,贝歇夫妇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授课。根据创作我们会经常交流,他们总是给我意见。可以说,当时我们讨论的不仅仅是摄影,话题涵盖各个学科,而学生们也自觉组成小组,互相帮助。如果说那阵我学到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精确的重要性、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以及不要屈从于困难。

1970年代德国的哲学思潮特别多元,你在当时受到哪些哲学思想的影响吗?

康迪达·赫弗:尽管上学时,我们会讨论各种哲学话题,但我觉得并没有被任何一个流派或者一种思潮影响,因为我的一生都投入到实践里。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时代的孩子”。

在拍摄庞大的建筑时,你是如何选择角度或者构图的?它们看上去非常精确。

康迪达·赫弗:当我进入一个空间时,一般来说选取拍摄点位挺快的,我觉得这可能依赖经验。而拍摄的时机则主要取决于光线,我一直坚持使用空间内部自带的光线,有时是自然光,有时是现场的人造光,有时皆有,但我从来不自己携带光源。

真正费时的是在工作室里初次打印样图的时候。有时从我按下快门到打印出样图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所以我没办法也不能完全按照记忆来工作。我的工作都基于呈现在我面前已打印好的样图,(我会不断调整)直到图片令我满意为止。

爱尔兰圣三一学院图书馆(Trinity College Library Dublin V 2004)©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西班牙塞维利亚西印度群岛综合档案馆(Archivo General de Indias Sevilla IV 2010)©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拍摄这些大幅作品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你是如何处理的?

康迪达·赫弗:在创作时,最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是筹备。我首先要拿到拍摄许可,然后安排拍摄日程、确认器材、订机票、买保险、为拍摄当日找助手,以及统筹照片的制作流程。在拍摄大画幅作品时,我一方面要确保以上事情万无一失,一方面要用我自己的老方法来取景——挂着小相机来回走、观察建筑的细节和周围的环境,思考它的结构、颜色,琢磨怎么能让画面看上去抽象一点点。这部分工作是非常愉快的,让我从繁琐的筹备事务中可以喘口气。

你觉得摄影到现在,最棒的时候是哪一刻?

康迪达·赫弗:除了刚才我说的那些事务性的工作之外,都是我心中的“高光时刻”。一次又一次,每当我观察到一座建筑独特的“个性”,每当我印制出一张新照片,那些体验都是愉悦的、鼓舞人心的。

现在,数码摄影的进步日新月异,你如何看待数码摄影,以及你现在使用什么相机?

康迪达·赫弗:在拍摄大画幅照片时,我用的是一款比较特别的相机——阿尔帕相机加上数码后背。当我不用三脚架,手持相机拍照时,我多数用的是索尼数码相机。我一直都在了解或者跟随摄影技术的变化,也随之有了些进步。但一般来说,我觉得摄影的数码化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困难了,因为它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更复杂的选择。

你在职业生涯中有遗憾的事情吗?

康迪达·赫弗:没有。

你是否可以向年轻摄影师分享一点建议?

康迪达·赫弗:保持耐心和坚持不懈。

意大利曼图亚宫殿广场博物馆(Museo Civico Di Palazzo TeMantova IV 2010)©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墨西哥城一家酒店(EdificioBasurto Ciudad de México II 2015)©Candida Höfer/VG Bild-Kunst, Bonn

​​​​​​​*本文首刊于摄影世界8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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