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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共居:“我们是自己选择的家人”
本文为华东师大传播学院出品
采写 | 李静蕾
指导老师 | 陈红梅
编辑 | Shrine
“如果取消爱情、亲情、友情的划分,我们是自己选择的家人。”
共居(co-living),指没有血缘关系,但具有相似价值观或意图的人一起居住。女性共居则是两个以上女性居住在一起,不同于合租,她们共同承担经济责任更密切,有较强的情感和精神联系,但不像亲人或爱人一样紧密到消弭边界,是非浪漫爱的生活伴侣。朋友之上,家人关系阈值下一寸,她们形成女性分子家庭。
一些正在经历共居或参与过共居的女性,很少有机会或渠道向他人解释共居关系。她们辟出自己做主的处所和可以自由把握的关系,在空间和关系的构建中获得支持,披露脆弱。这些原本难以实现,直到遇见另一个她,事情开始发生。
“女性共居最重要的是——女性”
她们的际遇攒着许多缘分与默契,有一根隐形的线连着彼此,穿过选择的针脚。
“女性共居最重要的是——女性”,王子轶这么说。王子轶与何梓的共居生活,时长11个月,发生在2021年7月至2022年6月,处于大四过渡期。
她们在上海临港大学城读本科,同校不同系,2018年相识在社团。2021年,大四前的夏初,王子轶带着何梓半夜溜出学校,去学校附近通宵开门的海底捞吃夜宵。她们聊到未来规划、人生去向。王子轶本科学习视频后期,准备在电影方向深造,需要去市中心的培训机构上课,何梓同样要去靠近市中心的舞室当,实习舞蹈老师。在临港,通勤时间从上海东端的16号线开始消耗,进入中心区域往返路程至少消耗4小时。何梓觉得不方便,提出两人合租的建议,交通便利,也能分担租金。王子轶在宿舍住得并不舒服,但对出去合租还有顾虑。回去路上,何梓再提“真的,要不一起住吧”。王子轶回忆,她们四年相处没有过矛盾,是何梓的行动力和对她的信任打动了她。
她们各自在平台找了四五个住处,实地考察后选定了一套loft(复式)青年公寓。房子距离王子轶的培训学校约十分钟单车车程,何梓去各个舞室通勤也更便捷。她们还考虑了居住安全性:小区安保设施完善,晚间需要门禁卡出入。
西西和张蓓蓓在郑州管理学院是视觉设计专业同学,也是室友,头一年关系并不很近。2021年7月,大二暑假,两人在同一家广告公司实习,合租一间小公寓,遭遇郑州特大暴雨,在断水断电中成为患难之交。2023年6月毕业后,她们约定在旅居中找工作和确定宜居城市。
西西的意向是成为新锐平面设计师,张蓓蓓擅长人际交往,适合做销售类工作。她们锁定了几座一线城市,期待着更多的机会。旅居第一站,她们便在西安找到了合意的工作,顺势定居。“我们都重视生活体验”,她们很少焦虑,把自身情绪价值放在第一位,这是两人共居默契的原点。
“成年人选择大于磨合。” 她们在长期相处中,深入了解过对方在住宿、学习、旅行等各个侧面的相性。西西回想过去宿舍生活中,大家生活习惯和性格都不一样,很难形成共有的生活秩序。在获得自由择居机会后,她们想尽量寻找最舒适的居住模式。双人共居前,她们换过三处住所,多次租房经验也让两个女孩有底气同中介斡旋,最后一处位于西安雁塔区,50平米一室一厅,月租约2000元,在西安比较合算。
孙晴和程渺共居前则没有太长时间的相识基础。2022年农历新年过后,28岁的孙晴在哈尔滨参加了一场聚会,参与者都是当地新近三届的选调生公务员。她加了其中几个人的微信,其中之一是比她小三岁、刚开始工作的程渺。
2022年3月到5月,由于父母的反复催婚,孙晴度过了一段让她煎熬的居家隔离期。3月初她在家百无聊赖,浏览朋友圈时留意到程渺分享的话剧现场,程渺吐槽4小时的话剧泛谈爱情死亡,孙晴也爱这类话题。对上相同的频率后,她们在微信上开始聊天。五一节约见之后,自此每周末都会见面。孙晴特别提到,近日流行的MBTI测试中她们也很相配。
孙晴想要拉开和父母的生活距离,程渺独自租房,也希望有个照应。2023年2月她们开始尝试共居。
当她们选择生活在一起
生活的琐碎与日常的诗意并行不悖,她们在相处中,谈烟火,谈心情。
复式公寓上层是何梓的空间,下层王子轶的桌子和床放在楼梯旁。“几乎没有私密空间。”夏季,楼上闷热不耐,何梓会跑下来一起睡。冬季,楼下阴冷,王子轶就跑上去一起睡。厨房、卫生间和洗浴间里的用品也不分你我,日常消耗品同买,空间共用。她们基本没有生活习惯和规律上的摩擦。家务谁空闲谁就主动处理。唯一明确提出的约定是不把男性带进入共居空间,来客一般是共同好友或重要亲友。开支基本平分,水电、燃气、租金大头平分、小钱不计。何梓有“袜子收藏癖”,王子轶常常收到何梓主动送的袜子。她记得有一双很好看,印了小狗和爱心。
相比两层的起居,西西和张蓓蓓的生活距离更近,她们住一间卧室,睡一张床。西西少有的一次与人描述她的生活,对方认为她们除了没谈恋爱,就是恋爱同居。张蓓蓓擅长家务,对生活秩序有要求,承担了两人的三餐和清洁。她们明白家务劳动的价值,相应的,西西在理财方面小有心得,经济方面付出更多,承担房租、水电费和大件家电如电饭煲、熨斗等开支。张蓓蓓则负责购买食物、日用品等。
居住空间也折射出她们的生活流动。王子轶和何梓,最常待在下层楼梯转角,那里放着浅黄木纹的小圆桌和两把配套的扶手椅。六盘菜、两碗饭和两个可口可乐杯,就能把桌子摆得几乎不留缝隙。闲暇时,她们坐在这里聊柴米油盐。
loft公寓的楼下转角,连接厨房
何梓试着运营自媒体,添置了一根可调节光色的圆柱灯管,用它来录制跳舞视频。王子轶周末空闲时,就到阳台帮忙录舞。拍几遍选出满意的一条,剪完加上简单的特效,何梓就发在她的账号上。
在桌边喝酒聊天,她们关掉顶灯,打开立在墙角变色灯管
王子轶喜欢鲜花,每周她们的小桌上都会换一束鲜切花,这是她们有空时去家附近花店挑的。她们也会制作一些装饰物,挂在楼梯的扶栏上。二楼扶手的横档上,有一面棕褐色露营三角旗和一块油画的帆布帘,还有一副达利《融化的钟》仿作。楼梯背面,王子轶摆了自己收藏的黑胶和朋友绘制的油画。
广口瓶装的小雏菊
西西和张蓓蓓的生活则是按三餐铺开。她们看重烟火气,自己做饭。家里五平方米左右的矩形厨房,有一个半包围的灶台,左边两个煤气灶顶一个铁锅,中间水槽,右边摆放调味料。短短的烹饪动线,转过身就结束了。
冬吃萝卜夏吃姜,12月张蓓蓓每晚都会做一道萝卜汤。汤里煮白萝卜、粉丝,面粉捏成疙瘩下汤,最后泼热油。厨房里只有一口铁锅,张蓓蓓为此添置了一个泼油锅。西西不理解萝卜汤里还要泼油,“它是臭香的,闻起来像几个星期没洗澡的小狗。”汤端上餐桌时,张蓓蓓揶揄她,“我又做了你不喜欢的萝卜汤”。西西不刻意挑剔,“这是她家乡的味道”。
她们的生活里还有一只猫。共居之初,西西原来准备收养一只三四月大的奶牛猫,但养护的压力让她反复考虑之后放弃了。但对张蓓蓓来说,享受照顾一个小生命的快乐和责任更多。她追问西西原因,得知西西的家人会养动物,用来看家护院并不上心照顾,有时让它们自生自灭,加上西西平时住祖父母家中,对父母养的宠物不熟悉,无法和它们建立亲密的连接。张蓓蓓想家庭的缘故让西西有太重的负担,或许她们一起养一只小猫就是重新认识亲密关系契机。西西再次在平台看到流浪猫领养的帖子,接来了长毛狸花“黏黏”,尽管领养前一周里梦见小猫丢失、生病和各种死法,但黏黏从此成为她们家中一员,她们回到家就靠过来“话唠”,能听懂叫声代表的是饿了还是想玩。和张蓓蓓、黏黏在一起,西西感到自己想法和行动在重塑,当自己选择关系并主动承担责任,一切或许没那么沉重。
孙晴和程渺的共居边界更分明,房间各自独立,公区一同清洁管理。她们很少做饭,厨房只用来蒸早点,晚上一起在客厅茶几上吃外卖,餐厅则是她们一起办公、聊天的地方,所谓餐厅,其实是客厅和厨房过道的一张压了玻璃台板的四人桌,孙晴的笔记本一直放在桌上,方便处理工作。程渺25岁生日她们计划一起去沈阳,两人面对面坐在这张桌上做攻略。孙晴查资料,程渺做记录:周五晚的火车班次、游玩点的顺序、哪的澡堂子和哪的食宿。
孙晴和程渺的餐桌和一些杂物,两人一般面对面坐在外侧,不看手机地聊天
孙晴形容,回父母家像在放电,和程渺在一起是充电。程渺充满活力、为人热情、爱好广泛。共居前,孙晴在她的住处见过调酒用的基础酒、拳击套、小提琴。现在程渺喜欢摄影,她们经常一起点评照片,孙晴在豆瓣看到一个当地的业余摄影展,鼓励她投稿,最后照片入选,挂在了活动的展览上。
带着生活的琐碎往前走
生活上的紧密联结自然也会带来矛盾,如何处理矛盾,也是她们共居关系需要面临的挑战,女性共居并不是想象中的乌托邦。
“我们俩属于,都挺有病的。”王子轶与何梓免疫力不好,容易生病,一起住方便相互照顾。两人几乎不吵架,但最初并非没有矛盾,而是不想给对方带去烦恼,刻意照顾彼此的情绪。
王子轶从小有焦虑症,压力大会加重症状,甚至出现睡眠中的呼吸困难。共居的一年里,由于何梓的陪伴,她一直处于病症较轻的状态。2021年秋天,专业学习的压力加上长时间使用电脑,王子轶焦虑症加重且诱发了颈椎病。由于害怕独自一人去医院,她约何梓周六陪同自己看病。但何梓周五晚11点跳完舞回家,第二天早晨还没起来。王子轶没有坚持叫醒她,自己去了医院。
王子轶傍晚回家后继续忙学习,何梓也在舞室工作到晚饭后回家。晚上,两人在家都没有说话。何梓意识到了王子轶在生气,凌晨一个人出去骑了两小时单车。“(何梓)想冷静一下,也可能是她妈妈(生病)的事。”骑单车出门喝酒原本是两人的惯例活动,王子轶听见她离开,躺在床上生着闷气慢慢睡着。第二天,她们各自处理了情绪,当作无事发生。“(后来)我们有了一个契约,做不到的就不要说。”
西西和张蓓蓓的矛盾来得更外显,吵架相对频繁,这也是一种沟通方式。她们生活目标一致,只是在处事方式上有偏差。张蓓蓓注重秩序,西西也尝试养成整理的习惯,但不想被规训。“我可以学习磨合,但不能是命令的语气。”
有天晚上,她们在晾衣问题上产生了一场小风波。张蓓蓓在衣物处理上有一套自己的规则。阳台有两个挂杆,外面晾出行外衣,里面挂新洗的衣服;不同颜色的衣架对应不同类型的衣物;衣架的摆放方向也要一致。阳台上洗晾程序繁琐,两人忙活时,猫又在她们脚边捣乱。西西一时记不清规则,把洗好的衣服挂在了外杆。整日忙于家务的张蓓蓓气急责备,西西觉得“可麻烦”,还是照做了。她们在阳台对峙过三回,张蓓蓓留最后下一句“你放那儿吧,我晾”,气氛慢慢冰冷。西西随即放下衣服,到里侧卧室玩手机,但注意力无法转移,衣架子重扣在杆子上的金属声一直钻进耳朵里。
睡觉前,张蓓蓓坐在床上,眼神在房间里四处飘忽,西西意识到她有话说,放下了手机。她们互诉彼此生气的原因,事情没有留到第二天。“我们约定好,事情吵过,说开了就翻篇。”
“下次找一个两室一厅。”时过半年,她们对共居中的距离有了新的判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虽然对方的情感与陪伴无可替代,但琐碎中产生的矛盾提醒她们,需要寻找彼此独立的空间。
孙晴和程渺同样难免细碎的摩擦。她们中孙晴更看重整洁,两人会掰扯倒垃圾、拖地,或者程渺晚上蒸豆包没用蒸笼纸,第二天面皮嘎巴(方言:黏住)在锅里没洗。她们选择各退一步,孙晴现在能容忍厨房和桌子的杂乱,程渺则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孙晴说“她主动买的,确实轻松不少”。
“像家人一样爱你”
屋子需要时时清理,生活亦是如此。她们给予彼此关怀,直面彼此的脆弱,在现实中,掸去对方身上的尘埃。
何梓的父亲在初中时离开,母亲身体较弱,和姐姐的关系时远时近。共居期间,何梓的母亲突然病情状况不佳,姐姐在医院陪护。何梓在公寓楼上接到消息时,王子轶正在楼下做作业。家事和工作压力让何梓无法静心准备毕业论文。为此,何梓的发小来上海看望她,劝她尽量毕业不要重修,就算为了母亲。但何梓打算当舞蹈老师,考虑到与本科专业不相关,打算放弃毕业。何梓的辅导员也找过她姐姐,那天姐姐也打来一通电话劝说。
何梓和发小吵起来,趴在床上哭。王子轶想去劝解,希望她拿到学位证。何梓忍受不了,两人间第一次爆发大声争吵。何梓还在哭,身体突然开始颤抖,手指像鸟爪一样僵直并拢,脚上凸出青筋。王子轶恐惧起来,她知道是情绪过激的躯体化症状。她记得当时扑上去锤何梓的脚,要把她整个人扳开,想背她去医院。何梓说不出话,身体松弛后,眼泪依旧停不下来。王子轶抱着她一起哭。“感觉她要离开,好像什么东西要把她带走。”她们之前没有讲过肉麻的话。过后,王子轶对何梓说“不知道从多久开始像家人一样爱你,抱着你哭的时候我确定非常爱你”。
张蓓蓓的胃不好,不仅无法吃生食。咖啡、巧克力、奶茶、芝士等食物,她摄入后也会眩晕、呕吐,严重时眼前发黑,行动不便,必须休息。胃部不适是她高中艺术集训时期留下的毛病,家人当时也没有及时注意。头晕、反胃等症状被张蓓蓓当作小毛病处理,觉得忍一下就好。西西担心她“可能忍一辈子”,多次提醒她去看病。张蓓蓓辞职后,去医院检查,诊断出胃息肉,需手术切除。在手术前,西西作为朋友无法代替家属签字同意,主治医生推醒张蓓蓓,让她通知家人。张蓓蓓和母亲通电话,对面只说了句“知道了”。西西帮她垫付了2万元左右的医药费,全程陪伴照护。
术后,张蓓蓓经济紧张,希望父母打一些钱还给朋友。但父母称手头钱不多,让她向大姐借。在大一时,西西就发现张蓓蓓习惯于顺从父母,这次西西选择介入,告诉她不开心可以挂电话,可以反抗,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和情绪。“跟她讲这些,看到她听进去并且实践,我会很开心。”
孙晴也谈起自己压在心底的事。研一时,她受指导课题的博士后师兄许多照顾。他们相互喜欢,但未曾表露。师兄已婚但认为爱和婚姻可以分开。“当时只想着毕业”,自我审判和无进展的科研让原计划读博的她几近休学调整。“喜欢不是罪恶”,在程渺的戏谑中,孙晴消解了不少郁结。现在的她,认为共居关系既亲密又稳定,也不像爱情那么沉重。
女性共居探索
“如果用社会定义来解释我们俩之间的关系,那我们是朋友,但是如果取消爱情、亲情、友情的划分,我们是自己选择的家人。”2022年末,王子轶确定去韩国留学,攻读电影研究方向的硕士。她对何梓开玩笑说,“两个人住挺开心的,要不要一起来”。何梓本打算在国内发展,但2023年初选择跟王子轶一起去韩国。不懂韩语的她,独自办理了出境材料和学校申请,在韩国同时学语言和舞蹈。王子轶住在大学附近的公寓,距何梓的语言学校四五十分钟车程。目前,她们周五到周日一起住在王子轶的公寓,处于半共居状态。
她们不看重性缘关系,何梓没有进入过恋爱关系,王子轶空窗三年后在韩国认识了现在的男友。“男朋友有他的优点,但我把何梓放在第一位”,她确定自己不会在感情中难以抽身。王子轶没有当面表露心迹,何梓也不担心被忽视。她们想过两人挣了钱一起买房,也考虑过今后和观念一致的三两朋友尝试有经济保障和疗护养老的女性共居模式。
“和别人介绍关系的时候,最多就说她是我的好朋友。”西西和张蓓蓓对共居空间的约定也是不允许未经筛选的其他人加入,至多是女性暂居。西西目前单身,没有婚恋计划,张蓓蓓不久前结束恋爱关系。她们从不干涉对方的情感。
不过张蓓蓓上一段恋爱让她们开始考虑不同关系的平衡。当时张蓓蓓对象过来住,西西默认恋人比朋友更亲密,有意识地克制自己,感觉“让出了一个位置”。其实她和张蓓蓓相识更久,羁绊更深。后来,她们承诺即使恋爱了也不能把对方搁置在一边。
孙晴和程渺对于恋爱和共居的看法不同。共居之初,孙晴曾和单位里比较熟稔的同事提及此事,同事当时表示怀疑:“你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回家”。事实是,孙晴的共居一直在继续,她打算一直租房,如果程渺进入婚恋居住模式,她将继续寻找共居者。退休后,孙晴要离开这个冬季和夜晚都漫长的城市,找一个宜居地买房养老。
据《中国统计年鉴(2022)》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全国15岁以上单身人口约为2.39亿人,其中独居人口超过1.25亿人。独居,尤其谈及女性独居,总是伴随着安全风险、结婚率等议题,而女性共居能否成为一种新选择。早有明清时期广东地区自梳女的姑婆屋、19世纪晚期美国的“波士顿婚姻”[1],现有英国“新园”女性养老社区和国内外各类短期女性共居活动以及长期的共居家庭,每一种方式都代表女性共居探索和前进的一步。
有研究认为,欧美国家的“合作居住”(Co-Housing) 社区虽然无法解决女性在片段化城市下的“栖居”状态,但能成为一种思路和可能。经济情况、社会关系和任务、现阶段的人生体验形成合力,使女性做出共居的选择,下一阶段仍有变动的可能。关于共居的规则、合作、情感及社会支持与意见,女性共居将在复杂的时代中,不断地、广泛地实践与调整,直到遇见一个更成熟的环境。
[1] 以亨利·詹姆斯的小说《波士顿人》命名,在历史语境下指两位女性共同生活的关系,尤其是带有亲密关系、经济独立的女性,是19世纪晚期美国富有未婚女性中认可的一种文化现象。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经历经过模糊处理,图片均为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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